第94章世上所有無價之物_美食賦我詞條,茍著終會無敵__筆尖中文 俠客,確有此人?
崔云麒渾身一激靈,只聽陳敘道:“是我在市井聽過的傳聞,只是未曾親見,因此一半寫實,一半寫虛。”
原來陳敘也未曾親見過那俠客,所以他是根據傳聞,以虛實相間的手法,描繪了那樣一個人?
崔云麒聽到這里,不知為何竟有些失望。
“原來如此。”崔云麒將到了嘴邊的一聲嘆息硬生生忍住,正想要再說些什么掩飾此刻尷尬。
又聽陳敘道:“但那傳聞卻是真實事件,我有兩則小故事,此刻正好記錄了其中一則,崔兄請看。”
他將先前寫好的造畜小故事拿給崔云麒看,自己則又坐回桌前,提起筆來。
“夫子。”提筆時,陳敘還看了一眼伍正則。
伍正則比崔云麒來得更早,先前在桌旁誦讀《俠客行》的中年文士正是他。
此刻伍正則目光炯炯看著陳敘,卻是催促他:“你快寫。”
這是催陳敘趕緊將第二則造畜小故事寫出來呢。
好家伙,竟有種被老師催著寫作業的恐怖感。
所幸陳敘本來也正打算寫第二篇。
他無懼盯視,立刻動筆,寫下《造畜二》。
腹稿早已在胸中,此時提筆一氣呵成。
“吾白日聞造畜,夜間忽入夢,入夢又遇鬼。”
這卻是將自己在鬼市遇到小鬼的經歷當成了一場夢來寫。
夢中遇鬼,似真似幻,別有詭魅朦朧之意。
有些東西要寫來警示世人,卻又不能太過寫實。
雖然這一切明明都是陳敘的親身經歷,他卻還要將自己的經歷蒙上另一種傳奇色彩。
更不能說俠客就是他自己——
既是要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那自然便要藏得徹徹底底。
陳敘只寫,夢中遇一幽魂。幽魂先是默默垂淚,含怨看他。
“吾生平既不作惡,遇鬼又何必驚慌?
卻見那鬼年小貌稚,五官可愛,神情慘然。小小年紀卻成幽魂,必有冤屈。
不由問鬼為何來?”
寫到這里,陳敘刻意將小鬼的形象寫得清晰可愛,一是要勾起讀者的同情心,二來也是要借此清晰形象,突出小鬼后來的悲慘。
如果說前一則有俠客的故事是奇幻主義與理想主義的結合體,那么第二則沒有俠客的故事,便是避無可避的森冷現實。
陳敘將小鬼的苦難寫得曲折詳細,層層遞進。
如何六親緣淺,又是如何母族俱亡,再是如何被父親小妾口蜜腹劍所騙…
最后,受造畜邪術所害,頭顱落地。
陳敘又著重突出了小鬼被殺時的悲憤與險惡。
最后的最后,他猶豫了片刻,還是將小鬼復仇的結局寫了上去。
陳敘料想,小鬼復仇,以子殺父,必定要遭到時人強烈抨擊。
不論復仇是不是正義的,時下的禮法卻根本無法容忍這種行為。
陳敘這樣一寫,爭論必定就會產生。
甚至很有可能,他自己這個“旁觀者、記錄者”,也會受到劇烈抨擊。
但是陳敘終究還是這樣寫了。
小鬼能有勇氣復仇,他總不至于連寫都不敢?
既是要警示世人,這父子相殘,小鬼弒父的悲劇豈不更是震撼人心?
陳敘不但要寫,還要將這一段情節渲染得越發驚險跌宕。
最后小鬼復仇這一段的高潮,他還虛構了一些波折。
用種種險惡生動的語言將場景描寫得恍若真實,以強烈的畫面感,沖擊時人感官。
結尾才輕輕感嘆一句:“長恨人心不如水,等閑平地起波瀾。”
不是完整的詩詞,簡短一句而已。
日后這兩則小故事若能發酵,世人對這句詩產生好奇,再有合適時機,陳敘受到推動再來寫出完整詩篇。
如此一來,新詩是應世人呼聲而出,傳播效果定然好過平鋪直敘。
陳敘至此擱筆。
卻聽身旁接連兩聲重重嘆息。
一是伍正則,他聲音低沉:“世情涼薄,人心險惡,一至于此!”
另一個卻是崔云麒,他義憤填膺,怒發沖冠:
“好個無恥小人,分明讀了滿肚子圣賢書,卻不事生產,不積家業,反倒覬覦妻族家財。
害了妻子岳家還不夠,竟還縱容小妾毒害小兒。
真是畜生不如!無恥之尤,世上焉能有這等讀書人?
必傳播此人聲名,令天下人共唾之!”
怒過之后,又是一聲嘆:“可憐那小兒,竟未遇俠客。”
他還在對《俠客行》中的俠客念念不忘。
兩則小故事,徹底引動了這個世家少年的惻隱之心。
《俠客行》里的俠客,更是激發了他的俠義之心。
崔云麒完全將兩個故事當真了,而陳敘雖是用半真半假的夢幻語調在寫故事,可事實上,這故事又的確都是真實的。
陳敘正要說什么,卻見崔云麒忽然抱拳拱手道:
“陳兄,你今日所寫,不論詩文故事,我、我崔家名下都有書坊可以印制。
求陳兄將手稿交于在下,在下必定印制萬千份,售賣至云江各縣。
其間售賣得到所有銀錢,我崔家分毫不取,盡歸陳兄。”
條件這樣優厚,陳敘都不由啞然了。
崔云麒這哪里是在開條件?這分明是在送錢,是最直接的示好。
陳敘連忙站起身來,正要拒絕。
世上有些好處,是不能隨意全盤接受的。
你以為占了便宜,豈不知世上所有饋贈都應有價?
倘若無價,那才真正是無上代價。
卻聽那門口忽地傳出一聲:“陳世兄,我王家可為陳兄將文章詩賦鋪遍天南七府,乃至京城!”
原來是一直默默站在門外的王賢終于開口了。
王賢這一開口,就好像捅了個馬蜂窩。
門外走廊上,不知何時擁擠而來的眾人連忙紛紛出聲:
“你王家如今自顧不暇,何來實力將陳世兄詩文傳播至云江七府?倒不如由我們田家出手!”
“陳公子對我家老七有活命之恩,我們寧家也可以出手,田兄,你們家可沒怎么開書肆罷?”
“沒開書肆就不能幫忙了?誰家沒幾個親戚朋友?”
“那親戚朋友又怎么比得過自家直接把控?我們寧家可不僅有書肆,還有茶館…”
好得很,吵上了。
此時的陳敘尚未鮮花著錦,可他站在普普通通的這間客棧房間里,卻又恍惚是有了一種鮮花著錦,烈火烹油之感。
這卻不見得是什么好事。
盛極易衰,除非根基牢固,不懼任何風雨。
而此時的陳敘很顯然尚未扎牢根基。
他拒絕了所有人的好意——
當然,只是拒絕免費的好意。
如果只是正常的印書、賣書,照比例分潤稿酬,陳敘沒有任何理由拒絕。badaoge/book/140213/52607853.html
請:m.badao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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