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仙_第79章幸福_都市言情小說_八三看書 留言:
字體默認黑體楷體雅黑啟體宋體顏色默認暗紫藻綠深灰青灰栗色青藍玫褐黃褐米色霧白大小默認16px18px20px22px24px26px28px30px32px背景默認白雪漆黑明黃淡綠草綠紅粉深灰米色茶色銀色第79章幸福第79章幸福 八三看書83ks,禍仙!
一片幾近窒息的沉默中,唐玉箋從夢魘般的狀態中醒來。
她被緊緊地禁錮在長離懷里,冰涼的手指落在她脖頸處,像是掌住了她的命脈/
唐玉箋一點一點冷了心。
她語氣平靜,像在和他閑談,“那你干脆連我一起殺了呀,這樣我什么人都不用接觸了,我永遠都會像個傀儡一樣,你想讓我怎么樣都可以。”
她伸出手,指向一道紙窗之外,守在門口等候差遣的木傀儡。
“或者你把我也做成它們那樣,不就好了。”
長離神色幾番變化,仍舊喃喃自語,仿佛在說給自己聽,“阿玉不要再說這種話了,我都可以當作沒聽見。”
唐玉箋甚至笑了,眼尾還殘留著紅暈和眼淚。
“你不想嗎?可把我做成傀儡,不就不用擔心我會出去了嗎?”
他去拉她的手,血肉劇烈地收縮和痙攣。
“阿玉,對不起,我…”
“你別碰我!”
唐玉箋揮手之間不知抓到了什么,重重地脫手而出。
猛然破了長離的面皮。
鮮血從他的臉頰處流淌下來,他渾然不覺,看她一直盯著自己的臉,輕輕摸了一下,才發現指腹上染了血。
可說出來的第一句話竟然是,“沒事的,阿玉。”
唐玉箋低頭,看到自己手里染血的龜殼,一時恍神。
“長離,我感覺我病了。”
她頹然丟下龜殼,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臉。
她病在心里。
她害怕這樣歇斯底里的自己。
畫舫上,變了天。
不只是誰先發現的。
極樂畫舫的舫主失蹤了,舫上的一切大小事務,原本是由管事向舫主請示,現在則變成了在瓊樓下等待,向妖琴師請示。
可琴師也總是消失不見。
比起曾經不良于行整日待在高閣里的舫主,如今的妖琴師更讓人害怕。
他深不可測,不茍言談。淡金色的眼眸,如冷傲的寒潭,垂眸看人時,像是在看渺小沒有生命的雜草碎石,可即便如此,妖物的慕強刻在骨子里,他們只會追隨強大的人,無論他是好的還是壞的,無論他危險還是良善。
追隨強者已經成了小妖們的生存之道。
在他們看來無所不能的妖琴師,站在瓊樓的高閣外,看著閉合的門,一直沒有進去。
長離就那樣站了良久,每次想要推開門時,腦海中先閃過的念頭是…如果他現在進去,阿玉看到他會不會不高興?
她最近總是不愿意看見他。
她那日已經剖開了自己,告訴他,她想離開他。
長離不敢再關她。
可她自己竟也不再出來。
長離閉了閉眼,猩紅的咒文在皮膚上若隱若現,他從薄暮站到夜深,再睜開眼時,又重新變成了從容溫和的模樣。
他已經預想過會看到唐玉箋冷淡的眼神,可沒想到,推開門進去后,竟看到唐玉箋坐在桌旁坐著。
托著下巴捏著碟子里的蜜餞,垂眼看一本攤開的話本。
聞聲,她抬起頭,竟然對他笑了一下。
“怎么這么晚才回來?”
對他說話的聲音也輕輕柔柔,帶著一絲抱怨。
長離怔怔地看著她,像是在晃神。
唐玉箋推開碟子,坐直了一些,“有點甜膩,我想吃點咸的了…就吃糯米肉圓好了,糯米要搗碎了再往肉圓上包,再烤一份熏鴿吧,把肉拆下來,骨頭可以煨湯。”
她像往日那樣說自己想吃什么東西,絮絮地說了幾道菜,忽然抬眼,細細的眉毛擰著,“你怎么愣著,我說的你都聽見了嗎?”
長離緩慢點頭,脖頸透出一絲僵硬。
他轉過身,推開門,細致地將她剛剛說的那些吩咐給穆傀儡。摁在門框上的手用力到發白,浮出青筋。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金瞳中釀起洶涌的情緒,爭先恐后地往外鉆,快要蔓延出來。
他用力閉上眼,再睜開,回頭時,神色變得自然許多。
“阿玉,在看什么?”
唐玉箋翻了一頁,嘴巴抿了抿,“一個天上的神仙,下凡歷劫的故事。”
長離不動聲色地在她身邊抗拒,眼睛一直盯著她的反應。
她不像之前那般抗拒,也不像前幾日那般沒有絲毫波瀾,像個假人。
她又變回了之前的樣子。
合上了話本,煞有介事地說,“這本我不喜歡,又把妖怪寫成拆散神仙命定姻緣的壞人,怎么這樣?妖怪就不能善良嗎?”
長離隱隱覺得不安。
察覺出反常。
可她忽然對他笑了一下。
看見她的笑,一切都拋諸腦后。
難得的親近,像是墜崖前緊勒在脖頸上的繩索,一步之差,粉身碎骨,被她勒住,又會折斷頸骨。
可他仍舊無法自拔地一頭陷了進去,忽略了那些怪異之處。
木傀儡很快將她要的東西一疊疊送了進來,又根據她要的那些,一連送了許多種,都是她昔日愛吃的。
唐玉箋很給面子的吃了許多,偶爾會將份量太多的推給他,長離一一吃下。
她已經許久沒有吃這么多了。
他心中重新膨脹起來,酸澀愉悅交織纏繞,層層疊疊,讓他忽略了那一點微妙的怪異感。
整整一夜,他手腳不知該如何安放。
唐玉箋躺在他身側,半夜翻過身,頭靠在他肩膀上,于是長離就更不敢動了。
就這樣攬著她睜了一夜的眼睛。
前任舫主消失之后,畫舫就換了行駛方向。
重新朝著西荒的方向駛去。
長離說要帶唐玉箋去昆侖,所以在去昆侖之前,他要把那地方清理干凈。
于是他白日里一遍遍回去,一遍遍清除,踩在血肉橫陳的西荒世家,將所有可能威脅到他的古老妖族在西荒的存在痕跡抹去。
他可以瞬息之間出現在萬里之外,但唐玉箋是微末的妖,妖氣又極易散去,連罡風都能生生將她撕碎,于是長離不愿帶她過去。
畫舫的行駛速度刻意放緩了些,足夠他有時間回去清理。
第四日,長離從水中走出,他很心急,想要更快一點處理完所有,所以每次回來,身上都會帶傷。
走到瓊樓之下,輕輕一晃,身上的水珠和血液便隨著他的步伐蒸發。
回到樓閣上時,他又重新變得干干凈凈。
長離推開門,心中想,此刻唐玉箋可能正坐在小桌子旁,翻著話本,聽到聲音會抬頭對他笑一下。
這樣的想象讓他的心一瞬間變得飽脹,再也容不下一絲一毫別的東西。
吱呀一聲,門推開。
可房間一片寂靜,空無一人。
一瞬間,猩紅的咒符乍現,長離越過長廊,翻飛的衣袖墨發如同被狂風卷起的落葉,焦躁無序地找遍瓊樓的每一個角落。
每一個房間、每一道走廊、每一處隱蔽的縫隙,時間變得粘稠而緩慢,他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找到她,找到唐玉箋。
他找了許久,直至瀕臨失控邊緣,一腳踏出樓臺,卻看見唐玉箋抱著幾只蓮蓬回來。
她抬頭看到他時,眼中有些疑惑,“你怎么站在這里?為什么不上樓啊?”
一瞬間,所有攻擊性如潮水般褪去。
長離遲鈍地看著她,“阿玉?”
唐玉箋從他身邊走過,發現他沒跟上,又回頭看了他一眼,“怎么不走?”
“沒、沒事…”
長離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氣,眉宇間流露出柔和,眼皮半垂,唇閉著,給人一種安靜而無害的錯覺。
仿佛剛才那股幾欲毀天滅地兇煞狠戾都是一場錯覺。
他寸步不離地跟在她身后,中邪了一樣緊緊盯著她。
喃喃自語,“我以為…”
“你以為什么?”唐玉箋打斷他的思緒,把蓮蓬放在他手里,滿眼期待坐在他旁邊,“快點,現在還新鮮著呢,今年的最后一茬蓮蓬了。”
長離聞言,什么都不再想,開始細致地剝蓮蓬。
她就在他旁邊,貼著他的肩膀。
甚至能聞見那股淡淡的紙香。
他感覺沒有什么比此刻更加充盈滿足的了。
他想,這就是所謂的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