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5051511:27第722章追殺雪見岳,其名雅致,其勢卻險峻異常。山峰如利劍般直插云霄,峭壁似刀削斧劈,常年云霧繚繞,更添幾分神秘與孤高。此刻,暴雨毫無征兆地傾盆而下,豆大的雨點連成一片密不透風的水幕,狠狠抽打著山間的萬物。狂風在山谷間怒號,裹挾著雨水,讓本就崎嶇的山路更加泥濘難行。一道孤寂的身影,披著早已濕透的深色斗篷,背著一個同樣被雨水浸透的長條背包,正艱難地行走在這片被大自然的憤怒肆虐的天地之間。那身影是墨羽。她的腳步踉蹌,每一步都深陷在泥濘之中,又費力地拔出,斗篷緊緊地貼在身上,勾勒出她消瘦而疲憊的輪廓。雨水順著她的發梢、臉頰、衣角不斷滴落,仿佛永遠也流不盡。她的眼睛已經快要看不見了。視野中只剩下一片模糊的光影和晃動的色塊,遠處的景物扭曲變形,近處的路途也變得難以分辨。暴雨更是雪上加霜,模糊了她僅存的視覺感知。不出所料,很快她就偏離了那條本就不甚清晰的主路,拐入了一條更為荒僻、荊棘叢生的小徑。再加上暴雨傾盆,沖刷著山石,淹沒了路徑,墨羽徹底迷失了方向。四周是濃密的樹林,猙獰的怪石,腳下是深淺不一的泥潭和濕滑的苔蘚。她數次險些滑倒,全憑著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執拗,以及手中緊握的那柄練習用的木刀作為拐杖,才勉強維持著平衡。但即便如此,她依然沒有停止前進的腳步。她要去哪里?她自己也不知道。她要去雪見岳做什么?尋找玲櫻大師?為了修復那把名為“寂滅”的古刀?可修復之后呢?她渾身濕透,冰冷的雨水無情地剝奪著她身體的溫度,讓她不住地顫抖。但在內心深處,卻有一種異樣的安心感在悄然滋生。這種感覺如此陌生,又如此荒謬。已經完全絕望的墨羽,在被這冰冷的雨水無情澆灌的同時,竟將這種感覺當做是一種擁抱,一種來自天地的、不帶任何情感的擁抱。她放棄了抵抗,任由這冰冷的雨幕包裹著自己,從這之中獲取到了一丁點的、病態的安慰。就好像是…姜槐還在她身邊一般。那溫暖的懷抱,那堅實的臂膀,曾經是她短暫的港灣。此刻,這無邊無際的冰冷雨幕,竟成了她扭曲的慰藉,一種自欺欺人的溫暖。她來這里做什么,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不知道。修復寂滅之后要做什么,依舊不知道。一把刀失去了它的鋒芒,失去了它的方向,失去了握刀之人,能做什么?無非是一把廢鐵罷了。她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曾經的凌厲與驕傲,早已被現實無情地碾碎。帶著僅存的一丁點信念。她不能讓這把刀死去,不能讓“寂滅”這承載著太多過往的古刀,在她手中徹底沉寂。這是她僅剩的、微弱的、幾乎要熄滅的火星。雨越下越大,風聲鶴唳。墨羽的腳步越來越沉重,那種迷失的感覺不僅僅是在山林之中,更是在她的靈魂深處。她像一個在無邊黑暗中摸索的孩子,找不到出口,也看不到任何光亮。在雨幕之中的身影,顯得如此凄涼和慘淡,仿佛隨時都會被這狂暴的自然吞噬。墨羽的眼睛也越來越渾濁,視線中的模糊感愈發嚴重,到后來看所有東西都開始扭曲、變形、重疊,仿佛整個世界都在她眼前融化、旋轉。她知道,這是自己身體狀況急劇惡化的征兆。漸漸地,她產生了幻覺。首先,她看到了母親。母親依舊是記憶中那般溫柔美麗,穿著素雅的裙子,微笑著向她伸出手,眼神中充滿了慈愛與擔憂。墨羽踉蹌著想要撲過去,想要感受那久違的溫暖,但是當她伸出手,卻只觸碰到冰冷的雨水。母親的身影在雨中漸漸淡去,只留下那溫柔的笑容,卻又讓她如此心痛,痛得無法呼吸。那份溫暖,是她永遠也無法再觸及的奢望。緊接著,畫面一轉,她看到了小時候,自己寄養在姜槐家里的時候那段日子。小小的她,穿著不合身的舊衣服,怯生生地躲在角落里。看著那個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少年欺笨拙地想要安慰她,為她包扎傷口,用他那略顯生硬的方式,給予她一絲微弱的關懷。那段日子,雖然清苦,卻也夾雜著些許不易察覺的溫暖。可如今想來,那溫暖也如同風中殘燭,早已熄滅。幻覺如同走馬燈般不斷切換,她看到了在墨家壓抑痛苦的歲月,看到了自己為了追求強大而進行的殘酷修行。看到了那些曾經與她并肩作戰、又最終離她而去的身影…還看到了很多很多,就仿佛是一把刀在回顧自己的一生。一把渴望被理解、渴望被珍視,卻最終傷痕累累、千瘡百孔的刀。她的一生,似乎從未有過真正的光明,毫無任何希望可言。本以為那天從墨家離開之后,擺脫了家族的束縛。本以為那天自己奮不顧身地進入了姜槐的懷抱之后,找到了可以停靠的港灣,這一切就可以結束,這場象征著她悲苦命運的雨便可以停息。但似乎…一切都沒有改變。片刻的停息,那短暫的、虛幻的溫暖,換來的是更大、更猛烈的暴雨,將她徹底打入更深的絕望。那種絕望感,如同沉重的枷鎖,層層疊疊地束縛著她的靈魂,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她感覺自己就像一個溺水之人,無論如何掙扎,都無法擺脫那冰冷而窒息的黑暗。她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否真的還活著,或者只是一個行尸走肉的軀殼,在這無盡的痛苦中徘徊。雨水模糊了她的視線,也模糊了她的聽覺。風聲、雨聲、雷聲(如果有的話),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片混沌的背景音。但就在這時,墨羽的耳朵敏銳地捕捉到了一絲異樣的動靜。那聲音很輕微,被狂暴的雨聲掩蓋了大半,但卻帶著一種不祥的預兆。那并非是山林中常見的動物奔跑或蟲鳴,也絕非是凜上家族派來找她的人會發出的腳步聲。那聲音,更像是什么東西在高速破開雨幕,帶著一種致命的銳利。幾乎是在察覺到異動的同一瞬間,一股強烈的危機感如同電流般竄過墨羽的四肢百骸。唰——!下一秒,一道冰冷而鋒利的刀光,如同毒蛇的獠牙,悄無聲息地從她身側的雨幕中閃現,直取她的頸項。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鉆,都顯示出偷襲者是個中高手。墨羽幾乎是憑借著千錘百煉的戰斗本能,在刀光臨近的剎那,猛地向一側彎腰閃躲!她的身體幾乎是貼著地面掠過,冰冷的刀鋒擦著她的斗篷邊緣劃過,帶起幾縷斷裂的布料。然而,她腳下的地面本就濕滑不堪,這猛烈的閃避動作讓她瞬間失去了平衡。腳下一滑,整個人不受控制地朝著山坡下滾落下去。她的身體在泥濘和碎石間翻滾碰撞,每一次撞擊都帶來劇烈的疼痛。“嘭!”最終,她的身體重重地撞在一棵粗壯的樹干上,才止住了滾落的勢頭。劇烈的撞擊讓她眼前一黑,喉嚨一甜,一口鮮血險些噴出。然后她知曉了,清晰無比地知曉了,有人要殺她。而且這人…絕不簡單。能在如此惡劣的天氣下,悄無聲息地接近并發動如此致命的偷襲,其實力絕對不容小覷。是誰?凜上家的人?不可能,他們沒有理由這么做。是那個在庭院中窺視她的身影?來不及多想,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墨羽咬著牙,忍著渾身上下傳來的劇痛,從泥濘之中掙扎起來,她甚至來不及辨認方向,也顧不上去撿拾掉落的木刀,開始踉踉蹌蹌地朝著自認為安全的方向逃走。冰冷的雨水不斷沖刷著她的臉龐,也沖刷著她身上的血跡和泥污。她的呼吸急促而沉重,每一次吸氣都帶著雨水的腥味和泥土的芬芳,卻也讓她肺部感到陣陣刺痛。那種絕望感,如同附骨之疽,死死地纏繞著她。她不僅要對抗這惡劣的自然環境,還要提防那隱藏在暗處的致命殺機。她的身體早已疲憊不堪,精神也瀕臨崩潰的邊緣。墨羽被這種無邊無際的絕望壓得透不過氣的感覺,讓她覺得自己就像一只被困在蛛網上的飛蛾,無論如何掙扎,都無法逃脫最終的命運。她的腳步越來越慢,視線也越來越模糊。身后那東西就仿佛在玩著貓捉老鼠的游戲,不緊不慢地吊在墨羽身后。它并不急于一擊致命,而是時不時會從雨幕的死角發動偷襲,逼迫墨羽狼狽閃躲。每一次攻擊都恰到好處地擦過墨羽的身體,留下淺淺的傷口,或者讓她更加驚慌失措。墨羽幾乎每次都是很艱難地,憑借著身體殘存的本能避過。她甚至開始懷疑,那東西就是故意讓她避開的,享受著這種戲耍獵物的快感。墨羽想要反擊。她下意識地去摸索腰間的武器,卻只摸到一片空蕩。她手里連練習用的竹刀都弄丟了,只剩下了背后那把沉重的“寂滅”。不對。一個微弱的念頭在她混亂的腦海中閃過。我還有力量,控制血液形成刀刃…能辦到…如果是以前的自己,那個銳利如刀、一往無前的墨羽,絕對不會猶豫。面對危險,面對敵人,從不會退縮,只會用手中的刀,斬斷一切阻礙。但是現在…墨羽逃了。她的理智告訴她應該戰斗,應該反擊,但身體卻不受控制地選擇了逃跑。她繼續拼命逃走,在泥濘和荊棘中跌跌撞撞。她能聽到身后的那東西正在發出“嘻嘻嘻”、“窸窸窣窣”的聲音,就好像是在嘲笑著她的怯懦和狼狽。不管是刀客還是劍士,決不能將后背亮給敵人。即便是戰死,傷口也應該在胸前而不是背后。背后的傷對她來說是恥辱。這些曾經銘刻在她靈魂深處的信念,此刻卻像尖銳的針一般,狠狠地刺痛著她的神經。“所以…不要逃走…求求你了,不要逃…”她在心中無聲地吶喊,哀求著那個不聽使喚的自己。但身體就像是不聽使喚一般,依舊瘋狂地逃竄,而且越來越狼狽,動作變形,毫無章法可言,最后甚至已經開始連滾帶爬。她已經完全看不清東西了,眼前只剩下一片混沌的灰暗,仿佛整個世界都被蒙上了一層厚厚的毛玻璃。只能伸出雙手,胡亂地摸索著往前爬,像一只瀕死的幼獸般在絕望中掙扎。突然,一陣撕裂般的劇痛從左小腿傳來。最后,一把冰冷的刀,狠狠插入她的小腿,將她死死地釘在了泥地里。墨羽沒有叫出聲,劇痛讓她渾身痙攣,但她只是死死地咬著嘴唇,任由鮮血染紅了泥土。她甚至沒有回頭,只是依然用雙手扒著地面,徒勞地往前爬著,仿佛只要再爬一點點,就能逃離這無邊的噩夢。隨后,她感覺到有人踩在了她的后背,那力量沉重而冰冷,讓她幾乎窒息。緊接著,那“窸窸窣窣”的聲音再次在耳邊響起,而后是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不像人類能發出的聲音。帶著一種金屬摩擦般的質感:“典獄長的刀,居然生銹成了這般模樣,真是可悲…”那聲音中充滿了毫不掩飾的輕蔑和嘲弄。“我家主人原本并不想與典獄長交惡,但你們選擇了真理軍團,這真是一件讓人嘆息的決定。”“所以…我將在此,收下你的力量。‘碎星’…你原本能斬斷萬事萬物,包括因果規律,但是現在,看看你…”那東西的腳在墨羽的背上碾了碾,狠狠一腳踹在墨羽腹部。劇痛如同潮水般淹沒了墨羽,墨羽疼地蜷縮著身體,胃里翻江倒海,幾乎要嘔吐出來。只是下意識地捂著腦袋,將身體縮成一團,就好像回到了曾經的自己,那個在墨家冰冷的角落里,獨自承受著無盡欺凌和痛苦的弱小女孩。那東西嘆了口氣,語氣中充滿了居高臨下的憐憫。“真是可悲的人類…如此軟弱。我會好好品嘗你的血肉,這等力量,將會讓我的進化,到達新的階段。”冰冷的恐懼瞬間攫住了墨羽的心臟。她能感覺到那東西身上散發出的濃烈惡意和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就在這時候,一陣清脆的鈴鐺聲突兀地在暴雨中響起。那鈴聲清越悠揚,帶著一種奇特的韻律,仿佛能穿透這狂暴的雨幕,直達人的靈魂深處。而后,是一個女人輕微的笑聲,那聲音空靈而縹緲,如同山谷間的回響,由遠及近而來。墨羽已經什么也看不到了,她的意識在劇痛和絕望中逐漸模糊。但這女人的聲音,卻仿佛帶著一種奇異的力量,是靜止了這喧囂的雨幕,讓周圍的狂風暴雨都為之平息。那發出“窸窸窣窣”的東西也有些警覺起來。它停止了對墨羽的折磨,發出一聲疑惑的低吼。他從墨羽小腿上拔出刀,帶起一蓬鮮血。墨羽悶哼一聲,身體無力地癱軟在泥水中。那東西警惕地環顧四周,惡狠狠地低吼道:“誰…?!出來!”那女人笑著說道,聲音清晰地傳入每一個角落,帶著一絲淡淡的嘲諷和不屑。“不知死活的畜生。你嘲笑眾生,但卻不知道自己的一條命,也是由眾生匯聚而來。你所謂的進化,不過是啃食著嗟來之食,茍延殘喘的狼狽一生罷了。”那東西被激怒了,發出尖銳的嘶鳴,聲音中充滿了暴戾和殺意。但下一秒,墨羽感覺到了某種力量輕輕震蕩了一下,伴隨著那清脆的鈴聲再次響起,那股無形的力量如同水波般擴散開來。而后,那東西便似乎受到了某種重創,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逃走了一般,一邊發出“窸窸窣窣”的驚恐聲音,一邊狼狽地遠去了,很快便消失在雨幕之中。周圍恢復了死一般的寂靜,只剩下淅淅瀝瀝的雨聲,和那清脆悠揚的鈴鐺聲。墨羽在失去意識之前,感覺到了有人輕輕抱住了她。那是一個溫暖而柔軟的懷抱,帶著一股令人安心的淡淡馨香。那聲音很溫柔,在她耳邊低聲呢喃著什么,就好像是自己的母親一般溫柔,驅散了她心中的冰冷和恐懼。最后,她再也支撐不住,徹底失去了意識,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典獄長大人深不可測!》情節跌宕起伏、典獄長大人深不可測!扣人心弦,是一本情節與文筆俱佳的小說,小說旗提供典獄長大人深不可測!第722章追殺在線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