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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5章 夢回金陵

第665章夢回金陵典獄長大人深不可測!全本  賬號:

第665章夢回金陵  第665章夢回金陵←→:清晨的薄霧尚未完全散去,凌羽市的街頭顯得異常空曠、寂靜,連一絲車流人聲都沒有。

  仿佛一座被時間遺忘的空城。

  “嘎吱…嘎吱…”

  老舊板車的輪子在空無一人的柏油馬路上滾動著,發出單調而刺耳的聲響。

  拉車的是岳秦山,他嘴里叼著一支煙。

  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步伐卻異常穩健。

  板車上,躺著一個被厚重斗篷嚴密裹起來的身影。

  燼骸的身軀在之前的連番打擊和空間跳躍的負荷下,已經瀕臨徹底粉碎的邊緣。

  骨甲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仿佛輕輕一碰就會化為齏粉。

  但即使在這種狀態下,姜槐依然用盡最后的力氣,將那塊黑色的、蘊含著陸晚吟氣息的石頭緊緊護在懷里。

  仿佛那是他存在于世的唯一支點。

  “岳老師…”

  姜槐的聲音虛弱得幾乎聽不見,透過斗篷傳出來,帶著一絲迷茫。

  “我們…要去哪兒?”

  岳秦山頭也不回,拉著板車,嘴角咧開一個沒什么笑意的弧度,語氣帶著他一貫的糙勁兒。

  “去哪兒?送你狗日的…上西天!”

  這話說得惡狠狠,卻又帶著一種奇異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姜槐聞言,非但沒有恐懼,反而像是松了口氣。

  他更加用力地抱緊了懷中的石頭,低聲回應。

  “好…只要晚吟…還在我身邊就行。”

  對他而言,只要能守著這絲殘存的氣息,去哪里,是生是死,似乎都已不再重要。

  其實,從他被岳秦山像拖死狗一樣從那間破舊的出租屋里拽出來,扔到這輛板車上的時候,姜槐就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勁。

  這座城市…不是他熟悉的凌羽市。

  街道、建筑,一切都栩栩如生,但卻缺少了“靈魂”。

  沒有生氣,沒有喧囂,沒有那些細微的、構成一個真實世界的生活痕跡。

  這里更像是一個精心構建的幻境,一座巨大的、空無一人的舞臺。

  而能做到這一點的…他之前見過一次。

  記憶閃回到與偃師戰斗的那個時刻。

  面對滅世者與暗星的雙重威脅。

  偃師也是以類似的手法,悄無聲息地幻化出了一座空城,將真正的凌羽市隔絕開來,才避免了滅頂之災。

  難道…

  “岳老師…”姜槐再次開口,聲音里帶著一絲探尋。“

  偃師…她是不是…早就預料到有這一天了?她知道…我保護不好晚吟…對嗎?”

  岳秦山拉著車,腳步頓了一下,隨即又恢復了之前的節奏。

  他猛吸了一口煙,吐出濃濃的煙圈,語氣顯得有些不耐煩:“那我哪兒知道!別他媽問老子這些神神叨叨的事兒!”

  姜槐沉默了片刻,又問出了另一個縈繞心頭的問題:“偃師…她真的…死了嗎?”

  “不知道!不知道!”岳秦山似乎被問煩了,聲音也提高了幾分,“老子只管拉車,其他的別問!”

  姜槐不再追問關于偃師的事情。

  他低下頭,目光落在懷中的黑色石頭上,那里面微弱的氣息是他此刻唯一的慰藉。

  他猶豫了很久,終于用盡全身的勇氣,問出了那個最關鍵、也最讓他恐懼的問題。

  “晚吟…她…真的可以…回來嗎?”

  這個問題,仿佛抽干了他最后的一絲力氣。

  岳秦山拉車的動作明顯一滯。

  他停下腳步,轉過半個身子,深深地皺起了眉頭,看著板車上那個幾乎快要碎裂的身影。

  他沉默了幾秒鐘,然后深吸了一口煙,將煙蒂隨手扔在地上,用腳碾滅。

  隨即,他臉上露出了一個復雜難明的笑容,那笑容里有疲憊,有無奈,但更多的是一種篤定。

  “能回來。”

  他看著姜槐,一字一句地說道,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

  “放心。”

  在這座寂靜到詭異的空城里,時間仿佛凝固了。

  陽光的角度恒定不變,街角的落葉紋絲不動,空氣中連一絲微風的流動都感受不到。

  正如姜槐所感知的那樣,這里的時間流速與外界完全不同,甚至可以說是徹底靜止了。

  岳秦山沉默地拉著板車,腳步沉重而堅定。

  車輪碾過空曠街道的“嘎吱”聲成了這片死寂中唯一的旋律。

  姜槐躺在板車上,被斗篷包裹著。

  只露出半張蒼白而布滿裂痕的臉。

  他緊緊握著懷中的黑色石頭,仿佛那是溺水之人抓住的最后一根浮木。

  燼骸的殘軀在每一次顛簸中都發出細微的碎裂聲,但他似乎已經感覺不到疼痛。

  所有的意識都沉浸在一種半夢半醒的狀態里。

  時間在這里失去了意義,但對姜槐來說,卻又無比漫長。

  他被岳秦山拉著走了很久,很久…久到他仿佛真的睡了一覺,又從混沌中醒來。

  夢境與現實的界限變得模糊。

  碎片化的記憶如同潮水般涌來,沖刷著他殘破的意識。

  月光下。

  那個穿著黑色緊身作戰服,手握巨大銀色鐮刀的矯健身影,眼神清冷而堅定,那是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看見”陸晚吟。

  看見她作為覺醒者的一面。

  出租屋狹窄的陽臺上,少女微紅著臉頰,第一次笨拙地向他敞開心扉,訴說著過往和心事。

  月光溫柔地灑在她身上,仿佛為她披上了一層圣潔的輕紗。

  陰暗潮濕的小巷里,面對強大的敵人,她明明已經力竭。

  卻依然用瘦弱的身軀擋在他身前,眼神決絕,嘶喊著讓他快逃…

  那一刻,她眼中的光芒,比任何星辰都要璀璨。

  大學午后的教室里,陽光透過窗戶,灑下斑駁的光影。

  他伸手替她整理鬢邊散落的發絲,指尖不經意觸碰到她溫熱的皮膚,她微微一愣,然后緩緩回過頭,對著他露出了一個干凈、明媚、足以融化冰雪的笑容…

  “晚吟…”

  “晚吟…”

  姜槐無意識地呢喃著她的名字。

  聲音破碎而模糊,充滿了無盡的眷戀和痛苦。

  這些溫暖的回憶,此刻卻像最鋒利的刀子,一遍遍地凌遲著他的心。

  不知過了多久,當姜槐的意識再次從回憶的漩渦中掙扎出來,稍微清醒一些時,他愣住了。

  周圍的景象,已經不再是熟悉的凌羽市。

  街道的風格、建筑的樣式,都發生了明顯的變化。

  空氣中似乎彌漫著一種不同的氣息,一種…既陌生又隱隱有些熟悉的味道。

  這里是…

  姜槐的瞳孔微微收縮。

  金陵城。

  這里是金陵城…

  是陸晚吟的故鄉,是她記憶深處真正的“家”。

  岳秦山竟然拉著他,來到了這里。

  這里一片充滿了人間煙火氣的繁華景象。

  車水馬龍,人聲鼎沸,街邊小販的叫賣聲、孩童的嬉鬧聲、情侶間的低語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曲鮮活的城市交響樂。

  但這座金陵城,與姜槐記憶中那個早已在獸潮中淪為廢墟的城市截然不同。

  它生機勃勃,仿佛從未經歷過災難,一切都停留在最美好的時光。

  然而,最詭異的是,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對岳秦山拉著的板車,以及板車上那個形態可怖、骨甲破碎的身影,視而不見。

  他們擦肩而過,目光掠過,卻沒有任何驚訝、恐懼或好奇,仿佛姜槐只是空氣,或者一件再普通不過的行李。

  他們專注于自己的生活,買菜、趕路、聊天、歡笑,沉浸在這座被精心“復原”的城市幻境中。

  姜槐感受著這既真實又虛幻的氛圍,心中充滿了困惑。

  他掙扎著,用僅存的力量試圖撐起身體。

  隨著他的動作,燼骸殘軀上又有幾片細小的、焦黑的骨片剝落下來,掉在斗篷上,發出輕微的聲響。

  “岳老師…”

  他的聲音依舊沙啞,但比之前多了幾分力氣。

  “為什么…會來這里?”

  岳秦山沒有停下腳步,只是側過頭,看了一眼這座充滿生氣的城市,語氣平靜地回答:“這是丫頭的故鄉。”

  他拉著板車,熟門熟路地拐進一條綠樹成蔭的街道,最終停在了一棟看起來頗為氣派的高級公寓內的獨棟小洋樓前。

  岳秦山將板車停穩,習慣性地又從口袋里摸出一根煙點上,深深吸了一口,然后看著眼前的房子,語氣帶著幾分感慨,幾分嘲弄:

  “…丫頭其實算是個千金小姐。”

  他吐出一口煙圈,煙霧繚繞中,眼神有些復雜。

  “她親爹,是一家上市公司的高管。她媽,是有名的鋼琴家。”

  他頓了頓,似乎想到了什么,聲音低沉了下去。

  “如果沒有獸潮…這種操蛋的玩意兒…丫頭…應該會生活得很幸福吧。”

  說完,他掐滅了煙頭,走上前去,抬手敲了敲那扇厚實的木門。

  “篤篤篤。”

  敲門聲在喧鬧的背景音中顯得有些突兀。

  姜槐的心,沒來由地緊張起來。

  他下意識地抱緊了懷中的黑色石頭,屏住了呼吸。

  門軸發出一聲輕響,門開了。

  開門的是一個看起來三十多歲的女人。

  她穿著一身素雅的居家服,頭發溫柔地挽起,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

  當姜槐看到她的臉時,瞳孔猛地一縮,幾乎停止了呼吸。

  太像了…

  這個女人,和陸晚吟長得太像了。

  一樣的眉眼,只是褪去了少女的青澀和那種小惡魔一般的俏皮。

  多了一份歲月沉淀下來的成熟韻味,更加溫柔,更加美麗溫婉。

  更讓姜槐詫異的是,女人看到門口叼著煙、一臉風霜的岳秦山,以及板車上那個被斗篷遮掩、卻依然能看出非人形態的他時。

  臉上沒有絲毫的疑惑、警惕或者恐懼。

  她只是微微笑了笑,那笑容無比溫和。

  仿佛早就預料到他們的到來,仿佛他們是久別重逢的親友。

  “請進吧。”女人的聲音也同樣溫柔動聽。

  岳秦山點了點頭,沒有多余的客套。

  他走到板車旁,伸手將幾乎無法動彈的姜槐拽了起來,半扶半拖地,帶著他走進了這棟屬于陸晚吟過去的小樓。

  屋內的陳設溫馨而雅致,可以看出主人良好的品味和優渥的家境。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茶香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花香,與屋外那虛假的喧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女人將兩杯熱氣騰騰的清茶放在了姜槐和岳秦山面前的茶幾上,動作輕柔而優雅。

  然后,她便在兩人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一雙溫柔如水的眼眸,毫不避諱地、帶著好奇和審視的意味,仔細打量著被岳秦山攙扶著、幾乎無法獨立坐穩的姜槐。

  她的目光并不銳利,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仿佛能看透那破碎的燼骸外殼,直視他殘破的靈魂。

  姜槐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下意識地想要蜷縮起來,卻因為身體的傷勢而無法動彈,只能微微低下頭,避開那道目光。

  看到姜槐窘迫的樣子,女人嘴角微微上揚,伸出纖手輕輕捂著嘴,發出一聲低低的、悅耳的輕笑。

  “你好啊,姜槐。”

  她柔聲開口,聲音如同春風拂過琴弦。

  “我也姓姜,我叫姜柔。說不定啊,五百年前,我們還真是一家人呢。”

  這句帶著玩笑意味的話,以及說話時她眼中閃過的那一絲促狹和俏皮,讓姜槐猛地抬起了頭。

  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不僅僅是容貌,更是此刻眉眼間流露出的那種靈動和帶著點小惡作劇的狡黠氣息。

  簡直和陸晚吟鬧脾氣或者捉弄他時一模一樣。

  姜槐的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攥了一下,臉上竟然不受控制地泛起了一絲紅暈,眼神也變得有些恍惚。

  “啪!”

  就在姜槐失神之際,岳秦山抬手就給了他后腦勺一下,力道不輕不重,卻依然讓幾片本就搖搖欲墜的燼骸碎片應聲碎裂、掉落。

  “你愣著干嘛!”

  岳秦山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

  “叫人啊!”

  姜槐被這一巴掌打得回過神來,看著眼前這位容貌酷似陸晚吟、氣質卻更加成熟溫婉的女人,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他趕緊低下頭,結結巴巴地吐出兩個字:“伯…伯母好。”

  這個稱呼似乎是他在極度緊張下能想到的最合適的詞了。

  姜柔聞言,故作生氣地微微蹙起了眉頭,拖長了語調:“嗯?你叫我什么呢?”

  她的語氣帶著一絲嗔怪,卻絲毫沒有生氣的樣子,反而更像是在逗弄一個晚輩。

  姜槐頓時更加慌亂了,腦子里一片空白,看著姜柔那既像晚吟又不完全是晚吟的臉,情急之下,脫口而出:“媽…”

  “撲哧——!”

  這一次,姜柔再也忍不住了,直接笑出了聲,身體也因為笑意而微微發顫。她用手帕輕輕按了按眼角,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才看著滿臉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的姜槐,調侃道:“都沒結婚呢,就叫媽媽了?”

  “嘿嘿…”岳秦山在一旁咧嘴笑了兩聲,算是給窘迫的姜槐解圍,“行了,別捉弄他了,這玩意兒…跟個木頭似的,不禁逗。”

  姜柔聞言,這才收斂了笑意,微微點了點頭,目光再次落回姜槐身上,仔仔細細地又打量了一番,然后像是做出了評價般,緩緩說道:

  “嗯…長得倒是挺好看的,性格…看起來也還可以…”

  她的話語頓了頓,臉上的笑容不變,眼神卻似乎變得深邃了一些,語氣也帶上了一絲若有似無的意味。

  “就是這…有些花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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