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云眠在外站了一夜,靜默的看著秦昭。
直到慕容夜前來求見,溫云眠才在秦昭轉身時離開。
今日天亮時,霧蒙蒙的,有絲絲縷縷的金色光影照在未全然消融的冰上,樹影拂動,帶著冷意。
她剛走幾步,還沒等月珠找到她,就看到了飛花臺上站著一個身影,玄色的大氅帶了幾分霜色,他似乎在此處等了很久,紫金束冠上也落了雪。
聽到腳步聲,君沉御轉頭看她。
君沉御個子高,幾步就走到了溫云眠跟前,帶著龍涎香的清然。
溫云眠很疏離的頷首。
君沉御鳳眸在這天寒地凍的冷氣里,也柔和了幾分,濃黑的睫毛垂下看她時,帶著霜。
他在這等了很久。
也可以說,他在外面待了很久。
他拿出一個還有余溫的糕點,遞給溫云眠,“上次見月皇在外給你買的糕點,想必你是真的喜歡,所以今日朕特地買一些,你看看可還喜歡嗎?”
君沉御不知道怎么對她好,金銀珠寶是最淺顯的,她想要多少都可以,但是謝云諫說,要對一個人好,不能只這樣。
所以,他學著月皇來對她好。
溫云眠看著那只修長冷白的手上握著的糕點盒子,她聽月珠說,這家店若非提前預定,就要天不亮就起來去排隊。
君沉御俊美的面容帶著幾分期待,看她沒說話,還以為她是愿意嘗嘗的,便將盒子打開。
里面微微泛出醇厚香味,伴隨著熱氣往上飄,他聲線低沉的說,“不知道你喜歡哪個口味,所以朕就…”
“我不喜歡吃。”溫云眠淡淡打斷了他的話。
君沉御的話語止住。
濃郁的睫毛垂下,矜貴倨傲的神色淺淡了很多,只是默然的看了眼這盒糕點,“是不喜歡這個糕點,還是不喜歡給你買糕點的朕?”
溫云眠沒說話,但是答案很明顯了。
君沉御沉默了一會,喉尖滾動,“朕已經讓章寐在京城候著了,等咱們回去,朕讓他好好給你調理身體,好嗎?”
溫云眠眸色像是琥珀的顏色,比這冬日的雪景還要淡,“當初逃離君皇,就從未想過再有回去的時候。”
君沉御眼底漫開一抹苦澀,“可是我們還有兒女。”
他往前走了一步,放著糕點的鐵盒子在他手里顯得并不大,指腹攥著盒子的邊緣,又冷又硬,硌的手疼。
可他渾然沒覺得。
“眠兒,朕殺了寧霜雪,也廢了君云舟。朕知道,傷害你的事情朕也有錯,讓你寧愿拋下一切離開朕,可是你可不可以給朕一個機會,讓朕彌補你?”
“這次月獸谷的事,朕不是故意的,朕只是想讓溫澈完成那個比賽,朕沒想到月皇會去救人,會連累你滑胎…”
話說到后半句,指節攥得泛白,喉結滾了半圈,終是只扯出苦澀的笑。
“朕知道,說這么多也沒用…”
溫云眠看著君沉御。
前世和今生,他確實改變了很多。
這次孩子的事,他確實是信了,而且為此自責不已。
溫云眠心中冷笑,看著那盒糕點,纖細手指微微觸碰到盒子。
君沉御目光追隨過來,以為她是愿意嘗一下,便松了力道,但是薄唇微張,聲音還沒發出,盒子就隨著溫云眠指尖用力,當即翻滾掉在了地上。
里面的糕點摔在地上,狼狽極了,又臟又破碎。
基于搜索引擎技術檢索服務 盒子在地上發出沉悶聲響,掉在他的金靴旁。
溫云眠說,“皇上,糕點掉了,就吃不了了。”
正好月珠過來,溫云眠跟隨她離開。
霓裳錦衣拂過他的手邊,君沉御看著地上的糕點,心頭苦澀沉底。
他蹲下身,修長的手指觸碰到糕點,將它撿起來。
然后默默的收起地上的盒子,將糕點一塊一塊的放進去。
沈懨在不遠處看著,暗中攥緊了手里的佩劍。
因為這個滑胎的孩子,因為看到貴妃拼死去救另一個男人,皇上整個人都變了。
皇上九五至尊,哪里像現在這樣過。
月珠心驚膽戰的攙扶著溫云眠離開,溫云眠其實淡淡回頭看了眼君沉御。
主仆走遠,月珠才咬著唇問,“夫人,您方才為何要故意將糕點弄掉在地上呢?奴婢看皇上也挺可憐的…”
畢竟,那可是天下之主啊。
也就只有娘娘敢如此了。
溫云眠眸色平靜,“可憐?”
對他說幾句冷話就是可憐了嗎?
她要回去,就不能輕易原諒君沉御,不然回到宮里的路更難走。
“如果輕而易舉的心疼原諒一個男人,那就只能自己吞下曾經受過的所有委屈,因為他不會感同身受。”
“他只會在愧疚的時候難受幾天,你太快原諒他,他就很快好了傷疤忘了疼,這樣的折磨,不過蜻蜓點水,怎能在他心里留下痕跡,讓他知道,得來不易?”
月珠似懂非懂的點頭,“那夫人也是用這樣的法子調教月皇陛下的嗎?”
溫云眠眼眸柔和下來,“對他,沒有手段,只有真心。”
溫云眠趁著這個功夫,出宮去見了總商,這幾日總商一直都在。
錢財才是行走在世間的硬通貨。
她到樓里時,月影衛已經提前排查了一切隱患。
總商進來是戴著一個斗笠的,看到溫云眠的剎那,一個急剎車,瞳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大了。
不過很快就鎮定了下來,走進來,掀開袍子坐下,沏茶。
“聽說就是你想見我,跟我談生意?”
溫云眠聽到聲音,微頓,抬眸盯著那個斗笠里若隱若現的臉,“是我。”
那人身板坐的很直,直接進入正題,“你上次說,紅珍玉不容易進天朝售賣,也確實如此。”
溫云眠點頭,“而且這種玉很罕見,也就導致許多人不認識。”
“紅珍玉價值很高,成本很高,無法低價賣給那些人,價格高了又沒人愿意去買,所以現在你們江商確實舉步維艱。”
那人聲音低沉,“你想怎么做?我們可以合作。”
“你信我?”溫云眠挑眉。
那人點頭,毫不猶豫,“當然…”
話還沒說完,溫云眠抬手就把他的斗笠給掀開了。
那人瞳孔一緊,趕緊捂著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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