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云眠寫完信,問了下云漾是什么時辰了,時間差不多了溫云眠就直接換了一身衣服,朝著牡丹軒外走去。
云漾云翡看到溫云眠要出去,連忙就要跟上,“小主這是要去哪,是去見皇上嗎?”
溫云眠搖頭,“我去見一個人。只有見到了他我才能知道皇上為什么會冷落我。你們兩個就先別跟著了,我晚點就回來,別讓人知道我出去了。
一聽這話,云漾云翡也不知該如何開口,便點了點頭。小主心里有主意她們一向都是知道的,眼下乖乖聽小主的吩咐就是了。
溫云眠順著沒人的地方朝著一處走,等到她避開御林軍走到一處宮道跟前時,這才停下腳步。
算了算時辰,按照他前世的習慣,應該很快就會到這里了。
果然不出溫云眠所料,等了片刻就瞧見一個清風玉骨的身影從不遠處走過來。
他和禰玉珩之間不同,在他身上溫云眠能看到冷漠和疏離。
這個人生來就是冷淡雅正的,他骨子里滿是古板和規矩,從小被世家大族培養,為人正直的很,倒是沒有禰玉珩那樣持才傲物的傲慢猖狂。
這是溫云眠前世的白月光,也是拘于君臣之禮的人。
再次看到他,溫云眠很是恍惚。好久不見了,謝云諫。
他前世官拜丞相,輔佐她一輩子,最終病死在親自賑濟雪災途中。
他們終是沒再見最后一面。找到他的尸首時,他手里握著她當初不慎落在地上的耳墜。
他珍藏了一輩子。
一直到那人走到跟前,溫云眠才猛然回過神來。
謝云諫走到跟前,淡漠抬手行禮,“微臣平寧侯府世子,見過妧貴人。”
溫云眠愣了一下,回過神來看著面前這個俊美如謫仙,冷的讓人不敢沾染的男人。
前世這個時候兩個人還未曾遇見,他是怎么知曉她就是妧貴人的?
“謝世子不必多禮。”說出這番話時,溫云眠的聲音干澀沙啞。
她眸光注視著兩人之間的距離,又是保持著將近有三塊磚頭的距離,她不由得無奈勾唇。
面對謝云諫,溫云眠做不到像在君沉御和禰玉珩面前那樣的淡定從容,只要謝云諫站在她面前,她便會緊張到睫毛亂顫,心思不停。
“此處乃是風口,小主若沒事便先回去吧。微臣先行告退。”
“謝世子留步!”
話音落下的剎那,謝云諫便停住了腳步,極為雅致的眉目間仿佛覆蓋著一層寒霜,只是那雙淺淡的眸色里沾染著世俗塵埃,“貴人還有事嗎?”
風口處,他著一身單薄的官袍,修長如松柏的身姿不曾彎折半分。
溫云眠深吸了一口氣,這才走到了謝云諫的跟前。
離他近一些,能聞到他身上清冷的檀香之味。
當初她位居太后之位,也有彷徨無助的時候,可只要聞到清冷的檀香便能讓她安心。
因為她知道,檀香所到之處,他的聲音便會如約響起,同她說,“微臣在。”
溫云眠忍下眼底濕潤,溫聲道,“我知道如今朝堂之中風波詭譎,忠臣商太師被扣上了謀逆反叛,不尊君主之罪,眼下已被皇上下旨關到了詔獄里,因為沒有證據,只有流言,所以具體要如何處置皇上尚且還未表明。”
“世子為人重情重義,和太師之間亦師亦友,自然是萬分火急的想要替太師求情。”
基于搜索引擎技術檢索服務 謝云諫的背脊微微僵硬,他錯愕的看向溫云眠,這也是溫云眠頭一次在他的臉上看出驚訝的神色。
真難得啊,這塊冰疙瘩總算有表情了。
“是我說對了嗎,世子。”
謝云諫喉嚨滾動,想到這幾日他為了太師四處奔走,在朝堂上拼死作保的一幕,不由得心寒失望。
皇上至今都沒有半點要饒恕太師的意思。
只是他沒想到,這件事情竟然傳到了后宮。
“貴人所言不假。”
溫云眠莞爾,“我能幫你,也能讓太師平安無事。至少他家中之人不會被牽連。”
謝云諫淺淡的冷眸看向溫云眠,他的眸色冷到了極致,可偏偏輪廓是柔和的,“貴人可知后宮不得干政。你若幫我,你自己怎么辦?”
溫云眠挑眉,“你信我?”
謝云諫怔了下,眼底掠過極快的情緒,“貴人既然在此等我,必然是帶著誠意的,我自然信。”
溫云眠盯著他,前世她能踏出后宮,以女子身軀在朝堂縱橫謀劃,離不開謝云諫的相助。
而后她位主慈寧宮,成了人人敬仰供奉的宣德淑元太后,而他則坐了輔佐皇帝,成了權傾朝野的謝相。
他們兩人從不懷疑對方。所以當年國庫充盈,百姓安居樂業的太平盛世也由他們而起。
沒想到重來一世,也能得他信任。
溫云眠也沒再拐彎抹角,直接言明,“我要的交換條件便是,你做我在朝堂上耳朵和眼睛。”
她必須要將勢力慢慢滲透朝堂,否則只在后宮爭寵的女人,永遠只會曇花一現。
勾帝心自然可行,卻不是長久之計。她需要把握朝中動向,一來規避侯府做蠢事而牽連她,二來則要窺探君沉御的心思,做他的解語花。
進御書房伴駕才是她的目的。
只是后宮和朝堂互通消息若是傳出去,便是大罪。
她補充道,“世子可放心,我不會讓你霍亂朝堂,更不會借助你而在后宮玩弄權勢。我這么做只是為了自保。”
謝云諫沉默了片刻,“不知貴人有何計策?”
溫云眠望著他黯然的神色,不由得心軟。
他雖為世子,可侯爺對他這個兒子極為漠視,而太師卻彌補了他缺失的父愛,要不然一向端方雅正,將底線原則看的比什么都重要的謝云諫也不會妥協。
他這是走投無路了。
“太師位高權重,當年先帝駕崩,命他為輔政大臣,輔佐新帝。如今皇上已然大權在握,自然對太師心有忌憚。而你奔走游說,企圖讓皇上想起太師的好,反而更讓皇上忌憚太師。”
溫云眠聲線輕柔,就那樣平靜的將話語說出,月色長裙被風吹動,眉眼如墨,肌膚如雪,溫婉動人。
可偏偏這樣的女人在他面前,他也沒有半分動容,只靜靜思考她方才的話。
“貴人的意思是,要讓皇上看到的是錯漏百出的太師,而非完美到人心所向的太師?”
溫云眠彎起眉眼,“沒錯。所以你要做的,就是去搜集各種證據,比如太師的兒子侵占良田,比如太師的侄兒仗勢欺人,再比如太師管束不嚴,致使孫兒品行不端。”
“這些都是小懲大誡的責罰,不痛不癢。可若讓皇上有了對這些小罪的宣泄口,便不會慢慢匯聚成通敵叛國的大罪。只要太師的后輩中沒有成氣候的,皇上又何須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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