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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污眼睛

媚君榻第20章污眼睛_恐怖小說_泥泥猴小說第20章污眼睛第20章污眼睛  江念將自己的月錢勻出大頭,阿星和阿月因有家人要養,平攤小頭,每月湊夠錢數,仍是寄給那戶人家。

  江念曾說要把紅珠帶出浣洗院,終是沒能兌現,一個鮮活的生命,前一天還笑笑鬧鬧的,無緣無故地就沒了,沒有一點道理。

  一個生來弱疾的大妃,有了神醫的救治,身體日漸康復,而一個健康的宮婢,只因一層皮外傷,被感染,失了性命。

  死了一個無足輕重的浣洗婢,沒人會在意,卻給了江念很大的震動,這種震動是無聲的,它泛起的漣漪一層一層地往外擴,再也無法平靜…

  一直以來,江念很少碰見呼延吉。

  她上值時,他比她起得早,先去前面的靜心房,所謂靜心房,是君王私下處理政務之所。五更天后,他再從靜心房去往大殿,而大殿則是君王同大臣議事的地方,晨鐘一響,官員整肅,朝會開始。

  這一點上,諸國大差不差。

  當天她若不守夜,日落便可收班,回下人房中歇息,通常這個時候,呼延吉仍未歸殿,因她不是貼身侍婢,守夜之時,多半會貓在班房里,瞇上小半夜,所以他幾時歸來的,江念也不知。

  可她意識到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

  這夜,江念因心中窩了事,并未立刻睡去,夜間的思緒像是被月色洗過一般,清晰且寒郁。

  原本只要活著即可,現下又多了許多盼念,它們隨著紅珠的逝去,開始沸騰和熱憤。

  她不要做低下的奴隸,不要誰都能來踩她一腳,不要因為小病而悄無聲息地死去。

  她要重新站到高處,她要錦衣加身,她要找尋阿弟,還要弄清江家敗落的真相,如果有可能,她甚至想將這腔怨憤還給梁室。

  那人的身影再次從腦中顯現,呼延吉,她在王庭認識的唯一一個手握權柄,可攪動乾坤之人。

  然而,他的權利,如今的她沒辦法調用。

  他再也不是從前那個任她擺弄的質奴兒,更不會將自己的尊嚴碎在地面,只為見她一見。再也不是那個額上汩冒著血,浸染了半邊眉眼,當她走到他面前,他卻怕嚇到她,慌張低下頭的少年。

  原本愛意有多真,恨意便有多深。可江念憂懼的是,她只怕連呼延吉的恨都激不起來。

  女人從衾被中掏出手,露出一截雪白的腕子,一手撫上臉頰,她清楚自己的優勢在哪里,就是這張皮,這張臉,可再美、再艷也經不起歲月的消磨。

  沒有多少時間了,她本就年長他五歲,如今的她二十有五,放在普通人家,孩子都滿地跑了,而他才二十,對男子來說,正值好年華、好青春。

  一想到此,江念越發不自信起來。

  他對她應該還是在意的罷,不然怎會知道她受了三十板子?女人將手塞到枕下,這個姿勢,讓她舒服一點。

  想要再次奪得他的注意,就要丟掉過往的嬌持和自以為是,別將自己當回事,拋除一切,使出渾身解數絆住他。

  次日,天還未亮,江念在妝臺前對鏡自照,還好,腮頰上的瘡痕淡化得七七八八了。

  “阿念,你動作還不快些,遲了又受責罰。”阿星窩在被中催促道,今日她不當值,不用起早。

  “不打緊,來得及。”江念看向一邊整衣的阿月,笑著招了招手,“我上次見你拿了一盒粉,可否借來一用?”

  “在左邊的小抽屜里,你自拿罷。”阿月說道。

  江念從小抽屜里拿出一個巴掌大的花鳥紋的描漆圓盒,揭開蓋子,一股濃濃的脂粉味撲鼻而來。

  天還未大亮,天際線隱隱透出一絲微光,仿佛是夜的邊緣被輕輕撕開了一道口子,窗紗上浸映著淡淡的青藍,屋里點著燭火,光線泛黃且朦朧。

  阿月理好衣衫和被褥,執燈走了過來:“怎么突然想起來要敷粉?”

  江念不好袒露自己的小心思,只說:“我…我試試看這粉效果好不好,若是好,下次也讓出宮的侍奴替我捎一盒。”

  “好用著呢,你搽著看看。”阿月笑道,干脆坐到江念身邊,“來,我替你搽。”

  江念依言把臉遞過去,阿月拿起棉撲蘸取香粉,往她臉上撲了幾下,然后點勻。

  阿星披著衣,也湊了過來,看了看:“是不是火光太暗,看不出什么,要不再多搽一些?”

  江念扭過臉,對著鏡子左右看,確實沒什么不同:“再搽些罷。”

  阿月又給江念敷了一層。

  “你這粉不行哩!再多上一些。”阿星攏了攏肩頭的衣衫。

  阿月為了證明自己的脂粉沒問題,又往江念臉上撲了一層。

  此時院外開始集人,兩人顧不得許多,急急出門應卯,點過花名,便列著齊整的隊伍碎著步子,往正殿行去。

  江念還是照往常一樣灑掃庭院,不過今日她的一雙眼格外活泛。

  早上她是碰不到呼延吉了,那人起得比她們這些粗使丫頭還早,這樣一想,做他的貼身侍婢也不容易。

  既然早上遇不到,那就等午時,他總要回寢殿用膳,她也不下值了,也不去下人房歇息了,就在小角屋里專候著。

  江念回想著戲本子里,男女怎樣偶遇,然后男主人翁又如何對女主人翁一見鐘情。

  她得先讓呼延吉看見自己,然后她再羞赧垂頸,退到一邊,這時,他就會上前和自己搭話,她雙眼含淚,無限依依地望向他。

  江念篤定,他一定會注意到她。

  一上午,她都埋臉自思自想,其他人也沒注意到她的異常。將近午時,其他人下值,江念悄不聲兒地先一步回了小角屋,等著呼延吉出現。

  也是天緣湊巧,沒讓她等太久,巨大灰白巖砌成的石拱門處傳來靴履颯踏的腳步聲,還有環佩玉石的磬響聲,一點點往這邊靠近。

  江念振了振精神,理了理耳邊的碎發,深深吁出一口氣,擒著靠墻的掃帚,搶步出了角屋,揮掃著地面上不存在的渣滓,眼睛半抬,偷覷著前方。

  不多時,拱門進入人來,為首一人正是呼延吉。

  只見他身著一襲拓黃色的翻領窄袖長衫,袖口束著皮革護腕,衣領處臨綠、黃、紅、黑四色寬緄邊,腰系寶帶,帶上墜著許多炫彩的寶石和金器,肩頭斜過一條由玉石和多色瑪瑙編織成的挎帶。

  這么些顏色跳脫的瑯玕墜飾,還有衣服上繁瑣奇特的紋路,相撞在一起,非但沒有一點不和諧,反而映襯著男人的深膚淺眸,生野中帶著勢耀的凜凜氣迫。

  他的身后跟著一眾侍從。

  呼延吉一進拱門,就見女人雙手執著長形掃帚,掃著空蕩蕩的石板路面,不著痕跡地往他這邊靠近。

  這一瞬,江念內心一片兵荒馬亂,硬著頭皮告訴自己,放嬌柔軟款一點,然后再抬起頭,拋一個含情脈脈的眼神,不信他不上鉤。

  女人心里想著,緩緩抬起頭,迎著午時的陽光,將一張被脂粉糊過的臉亮了出來。

  呼延吉挑了挑眉,折過步子,一步一步走來,最后停在了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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