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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邁巴赫里出來,西裝革履,清爽貴氣。“周總早!”喬恩主動問安。周津安目不斜視,像是沒聽見一般。刀削般分明的臉頰,裹挾著千年不化的冰霜,喬恩離得遠,也覺得寒氣逼人。她很識趣,退后一步,給周津安讓了道兒。他款步向前,入了南辰大廳,從總裁專屬通道進入。進電梯前,他好像對安保說了句什么。那人朝喬恩看了一眼,便小跑著朝她而來。“不好意思,周總有令,衣冠不整者不能入內。”喬恩正排著隊,準備通過員工通道,安保的聲音不大,但所有人都聽到了。眾人側目,紛紛看向喬恩。她是周津安的秘書時,眾人仰望她、艷羨她、巴結她、討好她。但她不識好歹,非要離開南辰,如今落了個人人都可以踐踏的份兒。“喲,這不是喬秘書么?敢情昨晚‘應酬’去了?嘖嘖,真是敬業呀!”開腔的是招商部的副經理,他冷嘲熱諷了兩句,還朝喬恩豎了個大拇指。“什么喬秘書?現在周總的秘書姓陳——”又有人故意拖長了音好心“提醒”。喬恩夾在人群里,腰板挺直,面上沉靜,眼神沉穩。她淺淺一笑,從隊伍里退了出來。淡定,從容,臨危不亂。那些刺耳的聲音,好似都被屏蔽在她的心門之外。回家,換了衣服,她去了南辰。會客廳的桌上,堆了高高一摞文件。陳茵領了周津安的命令,過來傳達。“周總要你自查所有經手過的項目,三天內完成。”三年,喬恩經手的項目上百個,牽涉資金上千億。周津安要她自查,不管出于何種目的,喬恩沒理由拒絕。“好。”她應聲。落座,開工。這樣一忙,她就把下班后去看宋濂的事兒給忘了。他聯系不上喬恩,就聯系了安可欣。喬恩正埋頭工作時,安可欣的視頻電話打了過來。“喬秘書,你跟宋濂怎么啦?他說因為你住了院,吵著要見你。要不…你去醫院看看他吧。”安可欣說話很客氣。喬恩將鏡頭對準了桌上那一摞文件,苦笑道:“安小姐,我現在真的抽不出時間,麻煩您幫忙跟宋先生解釋一下。周總安排了工作,很急,我忙完了一定去看他。”“是這樣啊!”這事兒牽涉周津安,安可欣不會去觸碰他的逆鱗。她溫聲道:“津安怎么給你安排這么多活兒呀?喬秘書,你安心工作,津安這邊的事兒要緊。宋濂那里,我會替你解釋。他啊,就是小孩子脾氣,想要你哄。”“給安小姐添麻煩了,我忙完了一定去哄他。”喬恩順著安可欣的話應道。“那你先忙。”安可欣掛了視頻電話。晚上十點,南辰的員工陸陸續續都下班了。喬恩打算加個夜班,她一天沒吃飯,餓得不行。去樓下便利店買了面包和泡面,她很快就上來了。在茶水間把面泡上,喬恩正要走,卻聽見洗手間里傳來嚶嚶地哭聲。周圍很安靜,那哭聲雖小,卻格外清晰。“何總,您不能這樣對我。之前您答應得好好的,只要我打掉了這個孩子,您就會離婚娶我的。”是小許的聲音。不知道電話那頭說了什么,小許崩潰大哭。“您不是說跟她是貌合神離、跟我才是一見鐘情嗎?您現在怎么能說出這樣的話?何總,求求你,不要這樣。我不要錢,我只要您…”喬恩聽不下去了,她端著泡面快步離開。多管閑事,不是她的風格。南辰明文規定,公司內部不準戀愛,若發現,有一方必須離職。何鵬與小許的事兒若是傳開,雙雙都得走。她一邊吃面,一邊替小許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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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牌大學剛畢業,找什么樣的人談戀愛不行,非要跟何鵬這種有婦之夫的老男人勾搭不清?吃完面,喬恩繼續加班。突然,安保上了樓,警察也跟著上來了,都朝女洗手間涌去。接著,又有人推開了會客廳的門,見喬恩在,問道:“剛女洗手間有人跳樓,你知道嗎?”喬恩木然地搖了搖頭,但攥著筆的手卻止不住發抖。小關跳樓了?!她強裝鎮定起身,走向洗手間的腳,像踩在棉花上一樣。她想進去看一看,卻被人攔住了。“她怎么樣?”喬恩的聲音也在發抖。從十九樓跳下去,還能怎樣?沒人理會喬恩,所有人都各盡其責地忙碌著。警察取證完畢,調走了監控,迅速離開。安保清理現場,一切恢復如初。凌晨的南辰大樓,再次平靜下來。但喬恩,沒了繼續工作的心情。她只拿了手機就回了家。洗澡,睡覺,她像刺猬一樣蜷縮進被窩。昏昏沉沉地睡不著,耳邊一直縈繞著小許的哭聲。“求求你,不要這樣對我,我不要錢,我只要你…”夜里,喬恩發了燒,渾身火燙。第二天一早,她拖著病體去了南辰。大廳的員工通道,秩序井然。小許的工位已經換了新人,她的東西全部被收走了。小許走了,跟她沒來過一樣。喬恩發了一會兒怔,進了會客廳,繼續忙。午飯時,喬恩在食堂碰到了陳茵。“聽說昨晚你也在?”陳茵壓低了聲音問道。喬恩頭昏,輕輕地點了點頭。“知道為什么么?”陳茵再問。喬恩又輕輕地搖了搖頭。陳茵沒再多問,只重重地嘆了口氣。“可惜了,剛滿二十二。”跟喬恩剛來南辰時一般年紀。“周總怎么說?”喬恩多嘴問了一句。陳茵的聲音壓得更低,“這種事兒周總不管,都是法務那邊解決。聽說賠了一百二十萬,家屬已經簽了字。”喬恩唏噓,小許一條命,只值這點錢。“何總一年的年薪有一百五十萬吧?”遠處,何鵬被一群人簇擁著,談笑風生。小許走了,解了他的后顧之憂。伊人已逝,他無半點傷慟。陳茵順著喬恩的視線望過去,應道:“不止,五年前他就是這個數,現在最起碼兩百萬。”他拿著兩百萬的年薪,卻糟踐了一條一百二十萬的人命。天知,地知,他卻裝作不知。午間休息時間,喬恩將何鵬堵在了茶水間。“喬恩,今天可是第二天了,要是明天你還不能自證清白,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嗎?”何鵬沖了一杯新茶,悠哉樂哉地吹拂著杯沿漂浮的茶葉。喬恩頭疼,伸手揉了揉太陽穴,“何總,您別嚇我。”何鵬冷哼一聲,轉身要走,“你自求多福吧!”喬恩打開了手機,小許的哭聲突然從里面鉆了出來。“何總,求求你,不要這樣。我不要錢,我只要您…”剎那間,何鵬的臉慘白如雪。他攥著茶杯的手不停地顫抖,滾燙的水傾灑出來,他渾然不知燙。他驚恐地看向喬恩,“你——”喬恩冷眸如炬,她沒多說一個字,徑直走出茶水間。她前腳剛回會議室,何鵬后腳就跟了進來。他方寸大亂,瞳孔渙散無神。“是周總!是他要我為難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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