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寒霜沒說話。
龍月也沒有說話。
葉秋漓上下看了兩人,最后伸手拿過妹妹手中的兩張信紙,看完之后,臉色蒼白下來,“如今情勢,竟這般糟糕?”
“其余的都督府,還都隔岸觀火,靜觀其變?”葉秋漓黛眉微蹙,嘆息道。這都什么事?
“東宮不立,陛下病重,眼下四處兵力都明哲保身,想要情勢明朗些再出兵,以保萬全。可如今已經回春,北邊積雪化去,若是北渝趁此起兵,那誰都別想明哲保身。”
說起來,也是自作孽。龍月如實分析,“說起來,也是陛下這些年,不理朝政,昏庸好色,致使天威不振,否則——”
龍月剛說到一半,忽而意識到自己不該說這些,越說只會讓兩位少夫人白擔心。
她連忙收了話頭。
“兩位少夫人,還是早些休息吧,這些事情,兩位公子會隨機應變。”ъiqiku
葉秋漓和葉寒霜視線交錯。
相互給了個眼神。
葉秋漓明了,她走過來拉起龍月手腕,糖衣炮彈一般,柔聲開口,“龍月姑娘,你可否再說清楚些,夫君離去多日,我什么都不知,心里總是慌張。”
“少夫人,這”
葉寒霜也走過來,“龍月,我阿姐膽小,你別嚇她,但多少讓她知道點,她心里總安心些。”
葉秋漓翦水秋瞳,霧蒙蒙地看著龍月:“龍月姑娘,拜托你,我實在擔心。”
她輕晃龍月手臂。
楚楚可憐望著。
龍月大多時候,都是靠刀劍解決事情,哪里遇到過這種情況,尷尬一笑,“兩位少夫人,我只是負責保護你們安全,至于其他的”
誰知話還沒說完。
她多看了眼葉秋漓的眼睛,瞅見其中明晃晃的淚花時,大腦一片空白。心想,人大公子和大少夫人感情甚好,若自己什么也不說,未免太傷人心了。
“好吧,好吧。”
結果這話一出,葉秋漓眸底水花即刻消失,急忙福了福身子:“多謝龍月姑娘。”
龍月嚇得,連忙擺手,將她扶起身。
葉秋漓回頭看了眼妹妹,兩人對視間,悄無聲息地笑了笑。
龍月皺眉。ъiqiku
總覺得自己好像被帶到坑里了。
可她來不及多想,葉秋漓和葉寒霜將她扶到一旁坐下,葉寒霜給她斟茶,葉秋漓坐下身拉著她手心,水靈靈的眸子,滿眼期待地看著她。
這手是白白嫩嫩。龍月莫名想起書中所說美人計,此刻看著姐妹兩人,才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美人計。
別人以為的美人計。
搔首弄姿,勾脖子掐腰。
真實的美人計,叫你多看兩眼,就不得不心軟,控制不住的爆發保護欲。
怎么女孩子都香香的啊。龍月瞧著這大少夫人的纖纖玉手,壓住自己內心的表情,結果身前又遞來一盞清洌熱茶。
葉寒霜輕媚一笑,將茶小心放在她手心,“潤潤喉,慢慢說。”
龍月唇線抿成一條直線。
接過熱茶,喝了下去。忽而覺得這茶,似乎比平日的要好喝許多。
葉寒霜瞧她喝完,又接過來平穩放下。
接近著,就是兩雙明晃晃的大眼睛,滿懷期待地看著她。
龍月無可奈何,將心中所說的事情,展開講了一遍,以及朝中如今的情勢,四處的兵力,還有接下來可能會面臨的危機。
葉寒霜和葉秋漓靜靜聽著。
越聽,越覺得心驚。
“大概情況就這些,跟信中所說差不多,在某種程度上,朝廷中樞,文官陣營還好,武將兵權分立,從中樞開始,便以腐爛。”
“從惠貴妃可以隨意進出皇城開始,禮制便亂了;后來陛下不理朝政,一心想煉制長生之藥,朝綱就散了。”
“所以啊,民間很多都說,若是在來場大旱大澇之類的天災,大晉,就算是亡了。”好在只來了一場瘟疫,還好及時止住了,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這般光景,辰王舉兵造反,只怕國運氣數散盡,天下大亂。”
事情一一講完,葉秋漓心情不免沉重,“辰王謀反一事,除了討伐殲滅,就沒有其他法子了嗎?”
她喃喃開口,兵戈相交,終究是以命相搏,戰場上的從來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又一個的小家,鮮血淋漓之下,又會有多少親人在骨灰都沒有的墳前哭泣悲憤。
夫君去了這么些日子。
終究是穿梭在閻王生死橋。
“想要兵不血刃的破局,只能辰王自己收手。若從這方面想,大抵也只有一個人,可能有辦法勸服。”
“誰?”葉秋漓和葉寒霜異口同聲,一齊開口。
“辰王妃。”龍月說道。“信國公府的長女。”
葉秋漓和葉寒霜對視了一眼。
此人她們認識,很小的時候還見過她,是個溫柔至極的大姐姐,笑起來整個人都暖暖的,后來天子賜婚,嫁去辰王府。
不過辰王風流,后院妾室美人無數。
聽聞她過得并不好。
“你的意思,是靠著辰王妃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或有希望?”葉秋漓問。
“想要不動兵,不見血,反正按照我目前掌握的情況,暫且只能想到她。”
龍月說完便后悔了,因為剛說完,一抬眸,便看見一雙眼睛,直勾勾看著她。
是葉秋漓。
葉寒霜看著到情緒依舊冷靜,從她嘴里撬出話之后,沒再表露其他表情。
她猛地意識到,自己說得太多,趕緊站起身,后退:“兩位少夫人,天色已晚,你們還是趕緊回去休息吧。”
葉秋漓腦海中不停閃過龍月說的那些話,本還想多問些。
但龍月搖頭。
說沒有再多的了。
葉秋漓和葉寒霜只好離開,日子又過了三日,葉秋漓每日都問綺蘭他們,陸清旭可有遣信回來,可他們三個人,都只搖頭,說沒有。
她無法得知外面的消息。
更不知自己夫君如今到底情況如何。
面上雖沒有多問什么,也沒有表露太多擔憂,可夜里總翻來覆去睡不著。
這日,傍晚。Ъiqikunět
妹妹練完劍術,先去水房沐浴。
葉秋漓正在做谷老布置的配藥功課,指尖翻著醫書,向來專注柔靜的她,怎么都無法集中精力,最后實在看不下去。
她將筆墨一放,看向身邊的綺蘭,前言不搭后語地來了句,“綺蘭,我想去京城。”
綺蘭一怔,“京城?”
“嗯。”葉秋漓拉住綺蘭手臂,抬眸望她,“他一直沒有消息,我獨自在此,心實在難安,你可否幫我?”他在京城,娘親也在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