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復呢喃:“寒霜,你別這樣。”
“還有,別喚我二公子,求你,別喚我二公子”你以前都喚我夫君的,你都喚我夫君的。
別喚二公子。
太生疏,生疏到他看著近在咫尺的人,都感覺遠在天邊,怎么都抓不住。
他看著她,看著她的眉眼,看著她的唇,喉結發癢,難控地吻了下去,輾轉輕含,那是思念許久的味道。
觸碰的瞬間,男人只覺渾身戰栗。
他捧住她臉,舌尖觸進,抵入牙關,品嘗著那許久未曾沾染的味道,可不論他怎么吻,唇下的人兒,像個冷漠的木偶,一動不動。
她冷睨著眼睛,看著那個閉上眼,急切含住她唇的人,眼底失笑。
男人察覺,終是松開手,他似自言自語:“為夫要怎么做才行。”
“二公子——”葉寒霜盯著他,正要開口。
“別喚我二公子!”陸清衍壓制著嘶吼出聲,脖子上明顯青筋脈絡,已然凸起,可剛吼出來,男人似有意識到自己太兇,又連忙道歉,“對不起,我不是要兇你,但你別這樣,別喚我二公子,寒霜。”
葉寒霜嘴角笑意漸漸擴大,伸手扯開男人捧住自己臉頰的手,不緊不慢,“你難道不明白嗎,回不去的。”
“再者,我們的過去,到底沒有半分真心,回去還不是一片狼藉。”
“而且,我其實算得上影剎門的人了。墨汁入脈,臟腑具損,便是虞霖教我的。來日只要通過試煉考核,就正式成為其中一員。”
提到虞霖,男人想起那張頗為青澀,但長得甚是不錯的臉,眼底迸射冷意。
“我與阿姐相倚相依,以后就算再不嫁人,我也只會跟著阿姐。”
“所以,回不去,也沒未來。”
“你聽懂了嗎?”
“不回去!我們不回去但會有未來。”怎么會沒有,不可能沒有,陸清衍死死握住她的手,“倘若我與陸清旭兄弟同心,就像你和你阿姐那樣,我們是不是,就不會鬧到如今這般?”
聽到這句話,葉寒霜眼梢微挑,那抹看不見的病芒,在悄然綻放。
“是不是?”男人重復呢喃,看著她。
或許陸清旭會幫他說話?
陸清旭幫他說話,葉秋漓或許也會幫忙勸勸,她最在乎她姐姐,也最聽她姐姐的話,或許或許從 biqikμnět最開始,一切都會不一樣。
葉寒霜徹底掙脫開他的手,后退一步,拉開距離,清冷眸子,靜靜盯著,“也許吧。”
“可這世間,沒有也許。”
說完,她下了逐客令,說想休息,讓陸清衍出去,陸清衍站著不動,沒有半分要走的意思,低垂著睫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葉寒霜也懶得再廢話。
去床上躺了下來。
蜷縮著身子,背對著男人。
此刻,她腦海中只想著兩件事。一件是另外一間屋子里,正在接受谷老診治的姐姐。一件,便是曾經一直刻在她心里的話。
——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
算計,籌謀,情愛,許多事情,博弈拉扯,才最叫人刻骨銘心。
陸清衍不是說要彌補?
話是男人自己說的,她順水推舟,就看這人,到底有幾分彌補的誠意。
她在寂靜中閉上了眼,假寐須臾,忽而身后傳來一陣滾燙,男人貼著她的身子,靠了上來。
她沒動,男人拉過被褥,給她蓋上。
男人身子貼得近,炙熱滾燙,葉寒霜反手自己扯過被子,順勢遠離男人的親昵動作。
無聲的拒絕。
讓陸清衍臉上再次浮現悲色。s:ЪiqikuΠet
他倒也沒鬧,情緒穩定,只唇角淡然失笑,“葉寒霜,你心比我硬。我出去了,客棧老板是陸清旭他們的眼線,可以放心住下,要是餓了,就跟下面的人說。”
男人的氣息消失在耳邊,門開了又合上,葉寒霜睜開眼睛。
她的心更硬嗎?
葉寒霜心中一陣混沌,可片刻后,她唇角輕勾浮起一抹笑,苦澀又淡然的笑,她就是心硬,那又如何。
心硬的人才不會難過。
心硬的人才能渡過一個又一個,不被愛的漫長黑夜。
她再次閉上了眼。
任由一滴淚從眼角劃過鼻梁,最后滴落在枕頭上。
假寐時腦海總不受控制地想起以前的事,用她的痛苦來爭寵的姨娘,因為太過逆骨,而被祖母不喜,父親不愛的家族;不受寵,不被在意,所以押寶似的,將她和阿姐許給形勢落寞的肅昌侯府 陸家被削爵貶黜,山高路遠來到潿州,之后潿州城的日日夜夜。
不過最讓她開心的,還是和在阿姐在山莊的快意悠閑,可越州假孕被軟禁好幾日的度日如年,又叫她心灰意冷。
岐山衛所,潿州瘟疫,再到如今。
總感覺走了很遠很遠的路了呢。
也不知京城的葉家,如今是個什么光景?
不是,自己為何會想到那處,自己如今,在葉家人眼里,早是已死之人,訃告送至京城,他們甚至都沒有來潿州看看阿姐。
也不說憂心下,她孤身一人,在異客他鄉的潿州,過得好不好。
還真是狠心。
不過也是,從被許給陸家開始,她早知曉自己在家里人心里的地位,倒也不必這般感慨。
還好,她有阿姐。
葉秋漓醒來時。
外面天已經黑了。
睜開眼睛,一片清明,一個瘦弱的身影趴在她身邊,手腕上戴著的紫玉手鐲。瞧見是妹妹,她輕松地呼了口氣,還好,妹妹沒事,大家都沒事。
“醒了。”忽而,門打開,一道好聽的聲音傳入。
抬眸望去,是陸清旭。
葉寒霜驚醒,入目便是阿姐含笑柔和的臉,她心中歡喜:“阿姐,你醒了。”
“嗯。”
陸清旭快步走了過來,手里端著一碗藥,有些急切,不過似是看見葉寒霜在這,便有收了些情緒,只默默等在一旁。
葉寒霜多了幾句,瞧見身后三姐夫手里的藥,站起身,摸了摸阿姐的手心:“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先吃藥吧,我去外面。”
葉秋漓點了點頭。
葉寒霜輕手合上門,看著屋內,陸清旭輕手將阿姐扶起,溫柔給她喂藥,這么精壯高大的一個人,竟也這般柔情似水,她心里不免失笑。
誰知剛關上門,身前忽而出現一個人影,后背傳來炙熱氣息,葉寒霜光看那抹影子,就知道是誰。
“谷老在樓下,我拜托了她老人家,給你也看看。”他沒想到勤王,居然會給葉秋漓用腐心丸那種東西,怕葉寒霜也被人暗中下了什么藥,便放低姿態,求了谷老。
谷老是不待見他的。
不過說是給葉寒霜診脈,便爽快應了下來。
葉寒霜看了不看他,徑直往邊上走,男人不緊不慢跟在后面。
“我身子沒什么問題,不必看。”
“得看。”男人一副不看他今夜便會寸步不離,直到葉寒霜答應為止的模樣。
葉寒霜往自己房間走,男人一路跟到屋里。
“你要看自己去看,某些人看起來,比我更需要看大夫。”前面男人不在的時候,谷老給阿姐診治完,早給她看過了,身體沒有任何異常。δ:Ъiqikunēt
“娘子嫌我體格不好?”男人跟在她屁股后面,意味不明地來了句。
兩人都是溫柔鄉里彼此沉淪過的人,有些話從各自嘴里說出來,一開口就不對味,莫名其妙的氛圍,在四周悄然蔓延。
葉寒霜:“”
“娘子?”
“娘子怎的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