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子嵩擰眉,他來之前遇見了展鵬,在他那里知曉了情況:“我知道你們少夫人小產,情況不佳。但眼下事關重大,我必須見他。”
“可”
話音剛落,暖閣門被輕聲推開,未見人影,只聞其聲:“何事?”
“京城傳來消息,陛下驟然病重,恐要生變,我即刻便要回京。鬼血幫很有可能是勤王的人,務必注意。”暗殺他們的那群人,被陸清衍身邊的人解決之后。他去細細查看過尸體,有一個面孔,曾是勤王身邊的隨護。
“還有——”覃子嵩頓了下,才說,“眼下秋漓情況不佳,她最擔心她妹妹,若有需要,我可以帶葉寒霜回上京。”
陸清衍倒吸一口氣,怒極反笑,大步從涼臺暗處,走向燭光下:“你要帶誰走!”
覃子嵩心里陡然一驚。
目光隨聲看去,便瞧見一雙怒紅的眼。
既然已被發現,便也沒有躲藏的必要,覃子嵩大方站直身子。
“覃世子是為了葉秋漓,想要帶走葉寒霜。還是就想帶走葉寒霜呢?可不論是誰,皆是有夫之婦,世子身份尊貴,卻也要做不知廉恥的事?”
“陸清衍,這世間不止有男女私情。”覃子嵩也不客氣,“你自己心眼小,什么都容不下,少在這里信口胡謅。”
陸清衍只覺自己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真沒想到,一向光明磊落小公爺,覃家世子,也這般冠冕堂皇。”
“這些話說出來,你自己信嗎!”
陸清衍險些吼出來。
脖子上血色簌簌往上升。
葉寒霜聽到動靜,打開房門,兩間屋子同在一個屋檐下,隔著轉角游廊,門一打開,便看見斜對面,阿姐所住屋前的幾人。
適才的話,她也聽到部分。
陸清衍目光霎時殺過來:“進去,誰讓你出來的!”
怒意與冷意裹挾,狠狠砸在剛打開房門的葉寒霜身上。biqikμnět
他是真的慌了。
陸清衍面上謙謙君子,溫和至極,實則心里格外倨傲。大部分時候誰也看不上,就連親生父親,他也恨不得陸懷林帶著自己最在意的家族,摔個痛不欲生,永世不能翻身。
覃子嵩家世比他好又如何。
他照樣看不上。
就算皇帝老兒站在他面前,想起專寵惠貴妃,不理朝政,昏庸無能的那些事,他也覺得不是個東西。
可事關葉寒霜。
他確實看不上覃子嵩,但京城里的那些官宦小姐,誰不想要嫁給這樣的人,相貌好,家世好,品行好,關鍵年紀還不大。
男人越是恨極的人物。
在女人那里越是搶手。
更何況葉寒霜她她一直都不愿待在他身邊,曾經就算不知自己身孕是假孕,也要逃走的人!
陸清衍越想越怒,雙眼嗜紅。
葉寒霜站在原地,沒有進屋,也沒有出來。陸清衍被她無動于衷的樣子激怒,一雙如漆的眸子,血紅刺向她:“怎么,迫不及待,要跟別的男人走!”
龍廷被嚇了一大跳。
嚇死他了。
站在陸清衍身邊的少年,小心翼翼摸了摸胸口。
他從未見過少主這般,畢竟在他印象里,溫和,儒雅,以及暗藏于里的毒蛇手段,才是他這位主子的風格,可這怒氣磅礴的模樣,確實太過反常。
至少在他這里是。
葉寒霜:我說半個字了嗎?
“閉上你的嘴,吵到秋漓了。”一旁,陸清旭在門后陰沉開口,聲音不寒而栗。
“我怎么說,也算是幫了兄長一把。兄長卻這般待我,還要瞞著我,將我的人,交給別人?”
陸清旭回頭將葉秋漓被子掖好,穿好外衫,輕手推開房門,側著身子出去,盡量不讓一絲風透進去。
他看著雙眼赤紅的陸清衍。
又看了看暗暗較著勁,臉上半分沒有退讓之意的覃子嵩。
“少在這里吼。”
“今日之事,我欠著你人情,但寒霜和你的事情,另當別論。”
“質問別人之前,先問問自己做沒做人事。”
“你自己不好好待人,怪得了誰。”
“”陸清衍無語,轉頭盯著覃子嵩:“怎么,要我叫人八抬大轎,抬世子出去?”δ:Ъiqikunēt
“京城事急,世子請回吧,秋漓如此,她妹妹大抵不會離開。”陸清旭看向葉寒霜。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過去。
葉寒霜心中感激覃子嵩這份相幫之情,但陸清衍情緒那般,她感謝的話說在明面上,這人恐怕得發瘋。
覃子嵩救過她一命。
她心里也記著。
她只看著覃子嵩,點了點頭。
覃子嵩明了,沒再說什么,只隔著游廊看了葉寒霜一眼,又拍了拍陸清旭的肩膀,轉身沒入夜色,身影消失在這座府邸。
離開潿州城時,綿綿細雨早已停下,天空漆黑一片。覃子嵩回頭望著這座都城,最終策馬朝著京師趕去,那是覃家世代守護的京師,亦是他長姐所在之地。皇帝陛下驟然病重,情況突然,恐生變化,他必須趕回去。
這邊,覃子嵩剛走,陸清衍看著陸清旭:“鬼血幫可能是勤王的人。這話,可信嗎?”
其他話陸清衍聽得明明白白。
這句話,自然也入了耳朵。
“既然這般說,肯定是發現了什么。”
陸清衍面色凝重起來,立刻跟身邊的龍牙吩咐:“傳信去晟王府。”
龍牙:“是。”
“陛下病重,跟你有關系嗎?”陸清旭狐疑盯著陸清衍。
陸清衍笑了笑:“這種事情,都要懷疑到我的頭上,兄長真是看得起我。”
“藐視天威第一人,沒辦法不想到你。”
陸清衍撇了撇嘴角,燭影之下,余光看向不遠處的人兒,眼底浮現一抹極其詭異的笑:“兄長好生照顧長嫂,我同寒霜,敘敘話。”
陸清衍剛邁出步子,陸清旭反手將人拽住,擦肩對立,視線相反,卻能感受到兩人各自身上的戾氣,“你做什么?”
“我說了,同寒霜敘敘話。”
陸清旭黑睫下投射陰影,斜睨著身旁的人,“別亂來。”
“兄長怎知我會亂來。還是說,兄長也明白,自己的人被別的男人覬覦,本身就是件難以忍受的事,畢竟論吃醋,誰比得過你陸清旭。”
“覃子嵩并無此意。”陸清旭說。
“那是事情沒有落在你身上,所以你說得輕松。”s:ЪiqikuΠet
陸清旭:“”
覃子嵩確實很容易讓人有危機感。
他之前,也確實吃過覃子嵩的醋。兩兄弟吃同一男子的醋,此事若是說出去,只怕叫人笑掉大牙。
陸清旭硬著頭皮:“這世間,確實除了男女之情,也還有其他的東西存在。做人,不要狹隘。”
陸清衍氣笑,轉眸,黑眸死死對峙著那雙深邃眉眼,“站著說話不腰疼?”
陸清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