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小小個,巡邏干活的時候,從來沒有吭一聲。
幫著推運尸馬車,制止騷亂,安撫人心,發放物資,甚至幫忙百姓抬棺,臉上時而皺那么一下,可從沒說過一個累字。
怎么說曾經都是官家小姐,后嫁入侯府,也算不愁吃穿之人,況且還是女子,覃子嵩都有些難以想象,這人是怎么做到一聲不吭的。
且葉秋漓每日都會找他。
悄摸的,戴著帷帽。
將他遠遠叫過去,躲在角落說話,親自給他喂藥,用帕子包著幾塊可口點心給他,臨走要回醫館,也囑咐他要小心,身體有任何不舒服,要立刻同她說。
兩人目光灼灼,心心相惜。
她們以為沒人注意,他在暗處看得一清二楚。
陸清旭聞言微愣,面色警惕。
覃子嵩不再追問,心中已然明了:“讓她同我一路去查吧。”
“為何?”
“那天是她先發現河中尸體。”覃子嵩收回目光,看向陸清旭,“如此易容,不止是想待在軍中吧,莫不是”他故作停頓,審視著陸清旭的表情,“有人追殺?”
陸清旭覺得,此事似乎也沒什么好隱瞞的,覃子嵩知道的話,或許還能多護著她些,思索片刻后,點了頭。
“之前她為了她阿姐,得罪過鬼血幫的人,前段日子,有人在暗巷中下手,雖不知到底是誰,但極有可能是鬼血幫。”
陸清旭故意這般說,主要是不想覃子嵩懷疑到陸清衍頭上,畢竟之前在越州,葉寒霜和陸清衍的糾葛,他是知曉的。
但若是將刺殺之事引在自己那二弟身上,萬一被覃子嵩查出神機門的事情,整個陸家都會受牽連。
他不得不暫時為陸清衍隱瞞。
“易容也是為了自保,還望覃大人,替她隱瞞。”
覃子嵩又回眸瞅了一眼,瞧著那黑色盔甲下干瘦的身子,略微皺眉:“這幾日我也看出來了,她如今身手不錯,就給我打下手吧,順便,錦衣衛護著,沒人敢動她。”
“如何?”
陸清旭面色靜然,只說:“這事,你得問她同不同意,她呢,或許會再去問我家娘子,她們兩人都同意了,大抵才可以。我做不了主。”
覃子嵩露出幾分復雜,意味深長看了陸清旭一眼:“陸兄弟在家里的地位,未免太低,身為領兵的千戶,我跟你要個兵,最后還得你家中夫人做主?”
陸清旭想著秋漓,略有些疲倦的眼,多了幾分柔情:“這是家事。”
言外之意,確實家中夫人做主。
“畢竟寒霜是她妹妹。”
覃子嵩無奈又覺得好笑,不太明白他這眼里柔情,自己來日若娶妻,雖說斷不會苦著誰,但也不至于這般軟耳朵,男兒當頂天立地,哪能事事都聽內人的。
“那我自己同她說。”
“行。”
葉寒霜正安靜盤腿吃著東西,忽而看見一個人影朝自己走來,瞧著是覃子嵩,她故意移開眼神,看向別處。
她不想被發現。
若是被發現,豈不證明自己的易容之術差勁了些,所以她刻意躲著。
原以為這人只是從她身邊經過,誰知一雙那高大身影,漸行漸近,黑影將她完全籠罩。
這人干嘛?
站在她面前干嘛?
趕緊走行不行,她可不想,被任何一個阿姐他們之外的熟人認出。
葉寒霜低著腦袋,繼續啃著餅,假裝看不見,可那股威嚴之力不容忽視。
覃子嵩人長得高,許是年歲比他們幾人都大的緣故,面上成熟感略重些,眉眼也帶厲色,但與陸清旭的不同。
陸清旭之厲色,著暗;覃子嵩厲色之厲色,著明。
一股子正義凜凜之威嚴,攏在他的身上,錦衣衛乃天子之刀,威懾之力,自然不同尋常。
“小兄弟,你這餅,夠吃嗎?”
葉寒霜瞟了他一眼,依舊變著嗓子說話:“夠的。”
話音剛落,覃子嵩屈膝蹲下身子,一手搭在膝蓋上,目光和她對視,瞧著她的這副戴著人皮面具,也能看出五官嬌小,身形瘦弱的模樣,嘴角輕扯:“裝不認識我?”
“沒有啊。”葉寒霜說,“你是覃大人,大家都認識,布政使李大人介紹過,陸大人也說過。”
“葉姑娘。”男人語氣平平,沒有任何戲謔,沒有任何波瀾,卻猛地敲在她心口,他壓著聲音,“我知道是你。”
她下意識看向不遠處陸清旭,嘴角輕扯,暗藏殺意。
什么啊?
三姐夫出賣她?
先前兩人在那邊說了好一會的話,結果覃子嵩走過來,就直接這般問。
前幾日也沒見他看出來啊,眼下剛從陸清旭那邊過來,就認出來了。
肯定是他出賣的。
回家必得跟阿姐告一狀。
這三姐夫未免太不靠譜。
葉寒霜將餅叼在嘴里,起身就要走,嘴里嘀咕:“什么姑娘,哪來的姑娘,我還未到娶妻的年歲呢,大人不用給我介紹姑娘,該換值了,還有兄弟沒吃飯,我換值去了。”
葉寒霜眉梢帶冷,糊弄著要走。
覃子嵩叫住她,簡單明了,直入主題:“我要去調查河道死尸一事,你是第一目擊人,正好缺人手,要不要,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