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秋漓在書房,桌案上擺著兩個九格藥盤,放著弄好的藥草,她按照藥方,一個一個弄好放在香囊里。
綺蘭和恬薇候在門外。
春桃在里面幫忙。
陸清旭回來時已是一個時辰后,葉秋漓放下手中的活,將手爐拿過來給他,關切問道:“父親如何說?”
陸清旭余光看了眼她桌案上的東西,沒有接手爐,坐到他的書案前,“收拾收拾東西,五日后你們去山莊。”
那就是要去帶兵了。
葉秋漓遞手爐的手懸在空中,但還是耐心走到他身邊,“我也還是擔心你,不若還是讓我同去,只當我是個隨行大夫,可照顧照顧你。”
“你去只會讓我分心。”陸清旭神色凝重,許是跟父親說話,也鬧了些不愉快,此刻語氣也不太客氣,“去做什么?”
葉秋漓愣了下,沒再說話。
陸清旭抬眸,似乎也意識到自己今日情緒過了些,這才溫柔了些,“你去山莊,我放心些。”
“陸清衍表面風平浪靜,但心里不知道在琢磨什么,就算綺蘭和恬薇在,你也不能一個人呆在府中。”
葉秋漓將手爐放在他手邊,點頭:“好,我聽夫君安排。”
她轉身繼續弄驅毒蟲蛇蟻的香囊。
陸清旭看著她安靜的側顏,心口莫名難受,確實不該這般冷漠,可想著她對納妾的態度,他又心臟鈍痛地厲害。
秋漓看似柔弱,心卻硬得很。
自始至終,她大抵從未愛過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妻子的責任,因為正妻的典范。
府內如今請了郎中,照看宋白晴和宋思卉的身孕,公爹還換掉了竹隱閣的下人,婆母新月閣那邊,也加了汪管事新選的女使。
可兩日后,新月閣忽然傳來消息,說婆母身子忽而不舒服,孩子莫名就給流掉了。
葉秋漓得知消息時。
臉色無比凝重。
腦海中想起公爹那張肅厲至極的臉,莫名有些后怕。
以前在上京時她就知道,公爹甚少插手后宅的事情,可一旦插手,事情的嚴重性,可想而知。
婆母的孩子到底怎么沒有的額,沒有人知道。
宋思卉知曉宋氏孩子沒有之后,心中無比害怕。
她在陸府沒有任何依靠。
最后竟然來找了葉秋漓,希望葉秋漓能經常給她看看脈。
“你要我給你看脈?”
聽風閣堂廳內,葉秋漓握著手中熱茶,聽到宋思卉請求時,有些詫異。
“算我求你。”宋思卉臉色憔悴,奉上的茶也不喝,“我給你一間鋪子的地契。”
事到如今,她無路可走。
付出了這么多。
脊梁骨都被人打斷了。
她不能什么都得不到。
她要留在陸家!
來日方長,有得是日子謀劃。
只要留下來,她早晚要把自己的尊嚴找回來。
葉秋漓看她如此執著,放下茶盞,這深宅大院,有人拼命想出去,有人卻拼命想進來。
“宋小姐,你有沒有想過,這鋪子能創造多少價值?”
“你嫌少?”宋思卉皺眉。
“我并非此意。”葉秋漓耐心說道,“我只是想說,你與其給我,不如給你自己,你有錢,在外面什么樣的大夫找不到,何必在這宅院內委曲求全?”
她是不喜宋思卉。
但也不至于要她遭受折磨,她心里就能爽快些。
同為女子,卻經歷這般痛苦的事情,她心中也還是生出幾分同情。
陸清旭說,沒有參與別人的因,就不必糾結他人的果。
如今她求到面前,她還是忍不住想多說幾句。
“要錢有什么用,我母親有錢,可一輩子都被人看不起。”
“你揚州宋家的事情,我也多少聽了些,你父親寵妾滅妻,令母便是被無良妾室害到如此地步。”
“可你如今費勁心力,也還是落到做人妾室,如此,你可不叫令母寒心?”
“且三公子,他是害了你的。”
其實葉秋漓能想到。
公爹留下宋思卉,除了身孕,或許也還有其他緣故。
葉秋漓是好心勸說,覺得她如今這般,還不如離開陸家,經營她母親留給她的東西,或許也有能有自己的一方天地。
可宋思卉一聽,瞬間就火了:“你也是妾室所生,也是庶出,怎的如今嫁人做了正妻,倒反過來說妾室低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