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衍沉默須臾,輕柔開口:“多謝長嫂開口,愿意周全此事,但既然如此,還是讓羅三娘,跟我們隨行吧。”
“對外只說,歆兒年紀小,龍牙龍月武功高些,便由他們照看,至于其他的,等到了潿州,再議。”
羅三娘腦袋依舊死死垂著,不敢多看誰一眼,亦不敢多說什么。
葉寒霜瞪了陸清衍一眼,轉身打開房門,回了自己房間。
羅三娘也趕忙福了福身子,抱著歆兒回到樓下自己房間,從頭到尾,什么話也沒有說。
陸清衍看著葉寒霜背影,唇角微微上揚,沉默跟了上去。
葉秋漓還有些發懵,回頭看向陸清旭:“夫君是如何知道的?”
“猜的。”陸清旭說。
但看陸清衍剛剛那個反應,他又覺得此事半真半假。但具體真假如何,他倒也不在乎。反正是別人手下的人,如今在他這里,也沒有半分價值。
倒不如還給陸清衍。
讓他,也過過‘好日子’
思至此,陸清旭眼底閃過幾分腹黑眸光。
“生氣了?”
葉寒霜回到客房,陸清衍緊跟其后,看著她蘊著怒意的背影,陸清衍興致極好,手輕輕搭在她肩上,站在后面,傾身靠近她的耳邊,輕聲誘哄。
“沒有。”葉寒霜站在床榻前,沉著臉,將衾褥胡亂鋪開,似在撒氣。
“真沒有?”男人不知道哪里來的癖好,面對葉寒霜此刻嬌怒模樣,生出很多逗趣的心思,眼底放著光芒,悄摸逗趣著生氣的寵物狐貍。
葉寒霜手肘推開他,此刻情緒并非演出來的,而且這些時日積攢出來的。
亦或者,她確實在演,只是那所有的假裝,都來自真實傷害。她沉默不語,沒有說話。
陸清衍一張俊逸秀雅的臉龐,掛著淺然且并不明顯的笑,輕輕拉住葉寒霜手臂:“你我談一談,如何?”
葉寒霜轉過身子,面對他,兩人目光對視,一高一低,她眼角依舊清冷,漠然盯著對方:“談什么?談你剛成親時,就向我許諾,說身子不好,此生不會納妾,只會同我共度余生?”
“還是談你與外室有了一個孩子,卻暗中打掉我的孩子?”
“陸清衍,要談這些,是嗎?”
曾經無論何時,兩人劍拔弩張時,兩人暗暗較勁時,還是兩人情感博弈時,都會眉眼勾著情絲,輕語魅惑,喚他夫君的人,今日卻叫了他好幾次大名。
尤其此刻,還說道那剛足月,便流掉的孩子 葉寒霜倔強清冷的眸子,變得堅韌,直直看著陸清衍。
原本想要醋一醋葉寒霜,逗趣下狐貍的人。在聽到曾經那個孩子時,平日八方不動的溫潤眼眸,狠狠顫動了兩下。
他們曾經,是真有過一個孩子。
頓時,逗趣消散,樂趣全無。
剩下的,只有葉寒霜那雙質問時無比幽深且堅韌的眸子,以及陸清衍聞言后,略微顫動且停滯的心。
屋內陳設簡單,一張架著幔帳的木床,一張圓桌,一個臨時放東西的壁櫥。
蠟燭在圓桌上隨風閃動,站在床榻前,四目相對的兩人,眼底眸光與窗外黑夜一般濃稠低沉。
“陸清衍,我真心真意對你。”
“不在乎你的那些秘密與陰謀,你想要我學習劍術,我便學習劍術。你去何處,我便跟著去何處。到頭來,我什么都不是,只是你的玩物罷了,是嗎?”
“你要這樣對我,還這樣對待我阿姐?”
“你別太過分!”
葉寒霜紅著眼睛,眼眶漸漸氤氳濕潤,那倔強清冷的事情,更是蘊著破碎,她看著男人,低柔聲音間,充斥悲傷。
此刻的陸清衍。
是真有些慌了。
前面看著葉寒霜紅了眼睛,心中閃爍病芒與興奮。
可眼下,他心口竟然莫名其妙地,生扯了一下,悶著疼。
陸清衍頓時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原本想要搬起石頭,筑起高墻,將葉寒霜的身與心全部圍困在自己領地。
卻成了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葉寒霜看他怔愣沉默,嘴唇微微地揚起,破碎一笑,伸手向上抹去眼淚:“罷了,我知夫君心里從未有我,既然事情已經這般,我會默默接受的。”
“我本就沒有資格多說什么。”
她笑靨輕淺笑開的瞬間,那朵甚是好看的刺玫花瓣,在風中消散破碎,化作泥濘,最后無影無蹤。
瞧著男人沉默不語的模樣,葉寒霜心底露出一抹詭異笑意 恭喜啊,某些男人,終于開始有真實情緒了呢。
玩唄,你我,慢慢的玩。
看看到底,是誰,玩死誰?
說罷,她轉過身去,情緒似乎變得無比穩定,沉默著將褥子鋪好,她開始收拾自己今夜要用的行李。
片刻過后,收拾東西的手忽然被男人拽住:“這些事情,讓下人來做便可。”
許是實在不知該說什么,陸清衍也不愿說太多顯得自己卑微的話語,便沒開始說這些沒相干的話。
“不必,讓霞紅和云紫,都去伺候你心上人和孩子吧。”她說得很平靜,卻沒有半分感情。
心上人三個字。
險些沒把陸清衍嗆死。
他臉色無比陰沉,死死拽住葉寒霜的手:“葉寒霜!”
“松開!別碰我!”
葉寒霜欲推開他手。
陸清衍不讓,仍死死捏住:“你能別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