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該安排都安排好了。”
“嗯。”
“前些日子傳去幽州的信,想必門主已經收到,只要門主應聲,公子便可以侯府長子的身份,向陛下暗中請命,帶著兄弟們,動身前往羌國。”
“少夫人那邊,公子也不必太擔心,待少夫人回了娘家,恬薇與綺蘭都在。”
許多事情,公子都盤算周全,很早之前,便計劃了和離后少夫人之安危。
原先只做觀望,不做實際打算。
而如今,到底是要動身了。
只要計劃不被打亂,陛下那邊,也愿意相信肅昌候的兒子,事情的第一步,便能成。
“不必說她,我也并無什么擔心,安排好就行。”陸清旭淡漠開口。
展鵬聳了聳肩,果然,嘴硬。
愛總讓人瞻前顧后。
若是谷婆婆在,大抵會十分嫌棄的罵他,跟個娘們似的,軟了吧唧,喜歡就上嘍,怕什么!
可公子卻 陸清旭握著酒杯,仰頭一飲而盡,烈酒入喉,令人心醉。
“叩叩叩——”
忽而,雅閣門外被人敲響,陸清旭與展鵬同時抬眸望去,還未應聲,門便被粗暴推開了。
進來之人,一身蒼麒麟色疊套云紋紬裰衣,龍鳳紋角帶系在腰間,束冠上金釵亮眼,身材頎長,單眼皮微微上翹,眸底野性毫不遮掩,宛若沙漠毒蝎,令人畏然。
目光相對,陸清旭冷眸微凝,神色自然如常,起身行禮:“不知辰王殿下在此,失禮。”
辰王握拳回禮,眼底笑意似冷非冷:“陸公子有禮了,聽聞云水間的酒沁人心脾,今日特來嘗嘗,恰好看見陸公子,想著你我性情相投,便來與你共酌幾杯。”
“殿下客氣了,請。”
陸清旭不慌不忙,既然人都來了,他自然得以禮相待,只是這性趣相投四個字,實在讓人惡心。
辰王身后跟著侍衛,不過進門之前,謝君辭讓他們等候在外,并未跟著進來,坐下之后,他抬頭看著陸清旭身后的人,眉梢輕挑。
陸清旭領會,抬手讓展鵬出去。
展鵬只能聽命,出去之后,屋內只剩兩人,屋外歌舞聲悠揚,謝君辭拿起酒壺,親自倒酒:“水云間的酒隨著節氣而釀,春日是這番味道,夏日便是另外一番,讓人迷戀不已,卻又捉摸不透,每每都是出奇制勝。”
“云水間的酒,確實好。”陸清旭頷首,黑眸深邃而警惕,隱匿得極好。
“上京是個臥虎藏龍的地方,這云水間的酒再好,也有比它更好的。”謝君辭話鋒一轉,抬眸,故作停頓,“就譬如,陸公子的酒。”
霎時間,危險氣息在雅閣內彌漫。
陸清旭眼尾輕顫,眸光逐漸深沉:“殿下說笑了,陸某一粗人,何來釀酒之藝?”
謝君辭舌尖抵了抵上顎,眼底陰沉:“陸公子,本王實在不喜拐彎抹角,現下只你我二人,又何必隱瞞,我今日是特地前來,想求陸公子辦事的,大家都是明眼人,不是嗎?”
“殿下言重,您身份尊貴,何來求字之說,陸某人微言輕,若是能幫到殿下,才是陸某榮幸。”
“是嗎?”謝君辭扯起嘴角,笑意獰然,“陸清旭,本王誠意邀你共謀大事,你好歹,也該給些面子才是,如此故意推諉,當真是覺得,自己本事很大嗎?”
陸清旭頷首:“殿下此話,敝人實在惶恐。”
“別裝了,本王給你一千兩黃金,這只是見禮,若來日功成名就,富貴,美人,爵位,你想要什么,都可以給你,還請陸公子,別不知好歹。”
謝君辭表面和善招攬,實則句句狠毒,不給陸清旭任何后路。
屋外烏云漸起,遮蓋旭日,陰沉氣息在云水間雅閣彌漫,陸清旭看著對方跋扈囂張的眼神,緋色薄唇牽起淺笑:“辰王殿下這么大的手筆,確實讓人心動,只是不知殿下,想要陸某做的,是何事?”
“禮部尚書柳建恩,總以嫡庶尊卑,在朝堂上參我,實在令人厭惡,如今更是上書,說東宮之位不可虛無,靖王乃皇后所出,中宮嫡子,
理應坐主東宮,輔佐政務,要父皇恢復靖王太子之位。”
想到這位禮部尚書,謝君辭就恨得牙癢癢,恨不得將其碎尸萬。
“殿下慎言,柳大人乃朝中大臣,這話若是傳出去,恐對殿下不利。”
“陸公子!”謝君辭拖長口音,廝磨著后槽牙,鄙夷瞧著陸清旭,“你雖是肅昌侯府的長子,卻不得陸侯爺寵愛重視,一個庶子,若不擦亮眼睛,好好謀劃未來,難道想爛死在那侯府不成?”
“靖王可是被廢了兩次的人,我實在搞不懂,朝中居然還有人支持他,都是蠢貨罷了。”
“陸公子臥薪嘗膽,表面是個默默無聞的庶子,整日秦樓楚館,風流快活,實則能力深不可測,如此這般,難道要守著兵馬司一破副指揮使的差事,過一輩子?”
“還是要學著朝中那群迂腐的蠢貨,支持靖王這個中宮嫡子!”
謝君辭嘴角邪氣扯起,握著酒杯,仰頭一飲而盡,目光卻直直盯著陸清旭:“陸大公子,你我興趣相投,該是一路人才對,可別學你父親,把路給走偏了!”
他陰狠說道。
“辰王殿下,您實在找錯人了,如您所說,我不過是個卑微庶子,謀殺朝中重臣這樣的事,敝人聽著實在慌亂,還望殿下不要再說玩笑話。”
陸清旭舉起酒杯,朝著辰王一敬,而后飲下:“陸某還有事,這番先告辭了,殿下您慢用。”
謝君辭煩躁地轉了轉黑色護腕,沉聲警告:“陸清旭,識時務者為俊杰,給你臉的時候,最好收著,我得不到的東西,靖王也別想得到,我可以給你一日時間考慮,但你最好,別掃本王的興!”
陸清旭眼底戾色掃過,卻并未理會辰王挑釁貶低的話,開門欲要離開。
卻不料身后之人忽然開口:“聽聞陸公子新婚燕爾,娘子甚美,自成親以后,都鮮少去七荷坊那些美人多的地方,想必金屋藏著嬌,那葉家三小姐的美貌,甚是可人吧。”
謝君辭嘴角盡是玩味,張揚跋扈,絲毫不帶掩飾,甚至還微瞇眼眸,意味深長地摸了摸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