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動方無可奈何,便只能在主動方費心思。”
“少夫人的意思是?”
“若辰王能夠主動提出,不想要這門婚事,那事情,便能迎刃而解。”
“可你我皆不好獨自面見辰王,唯一的突破點,便是辰王妃。”
此事,是她自白云觀回來的路上,琢磨想到的,但這也只是一個突破點,若要扭轉乾坤,恐怕得很費些功夫才行。
匡芷荷明白大半:“所以,如果能說動辰王妃,璇兒的事情,或許能有轉機。”
葉秋漓點頭:“嗯。”
“那,那”得知有突破點的匡芷荷,情緒忽而激動起來,她著急地站起身子,可想到什么,又忽然失落地坐了回去,目光渙散,暗中含著悲傷難,“可我乃妾室,沒有資格面見宗婦的啊。”
她將目光看向葉秋漓,為難不已,但最終還是說出了口:“少夫人,雖說我們平日交情少,有些話確實不好說出口,可沒有人可以幫我了,看在璇兒是大公子妹妹,也是你妹妹的份上,你能否,幫幫她”
曾幾何時,匡芷荷哪有這樣求過人。
她慣會欲擒故縱,嫵媚熱烈的性子,那可是完美拿捏過侯爺的人。可如今,為了女兒,她也變得卑微起來。
“秋漓也人微言輕。”葉秋漓故作幾分為難,“不過…”
“少夫人有何顧慮?”
匡芷荷也算眼明心亮之人,有些事情一眼就能看懂幾分,便試探性問道。
“秋漓倒也沒有什么顧慮,只是希望,若事情能成,希望來日在這后宅之內,匡姨娘能夠多幫幫我與寒霜。”
她聲音很是輕柔,可偏偏這樣輕柔的話語,淡淡之間,也能生出無比堅韌的力量,表面上,她只是一顆風雨隨意拍打便會損壞的綠芽,但其實,那綠芽之下的根系,早已穩穩扎在了土壤深處,堅韌到他人無法想象。
“若事情能成,來日我一定暗中相助,只是不知,少夫人所求之事,到底是什么?”
“未來若時機成熟,秋漓也想,鍛煉鍛煉管家之能力。”
葉秋漓清澈純凈的眸子,直視匡芷荷的眼睛。
匡芷荷心中微驚,因為她沒有想到,表面看上去柔柔弱弱的葉秋漓,竟然也能盤算到如此地步,雖說早就知道她并非表面那般柔弱。可她沒有想到,如今的她,會有這般語出驚人的時刻。
更何況,還是管家之權。
那可是宋白晴的權威,她如今之言,便是要將權威謀去自己手中。
匡芷荷眸光不由得閃出幾分詫異,細細盯著葉秋漓看了須臾,“少夫人可是有把握?”
葉秋漓淡淡搖頭:“這世間沒有十分把握之事。只能握著幾分的把握,做十分的事情。但結果如何,只能說盡人事聽天命,我能做到的承諾,也只是如此。若事情不成,今日定下的諾言,匡姨娘自然也可以反悔。”
“全看匡姨娘自己。”
葉秋漓言語之間,除了溫柔沉穩,更多的是真誠。
后宅之內,夫婿之家,想要立足,便只能一步一步替自己謀劃。原先是剛進門,自然不能鋒芒太過,如今進門許久,侯府大抵的情況,前院后宅諸人之性格,她都了解地差不多了。
只要有機會,自然得更上一層樓。
匡芷荷驚訝之余,稍作深思,最終還是點了頭,“那邊請少夫人多費費心,若能幫到璇兒,來日,外面的事情我不敢說,可這后宅之內,倒是可以鼎力相助。”
葉秋漓克己復禮般微微頷首:“那秋漓也會盡力而為。”
話語落定,雙方算是暗中達成了一致。
只是匡芷荷依舊有些擔心,聰明之人,便趁機問出:“不知少夫人可否告知些許,這辰王妃的線,你會如何搭上?”
這是她最好奇,也是最擔心的事情。
若線都搭不上,那還談何謀劃?
“家中祖母與辰王妃之乳母,在年輕時頗有交情。”葉秋漓只說了這么一句話,便不再言其他。
祖母自然不會為了她葉秋漓做這種牽線搭橋的事,可若為了葉府,只要自己將此事告知,祖母便能使出最大的手腕。
如此,她便可以接著祖母的力量與手腕,將此事做成。
位卑言輕之時,比起自己硬碰硬,借力才是最佳方式。
此話一出,匡芷荷瞬間看到了希望。
她連忙起身福禮:“如此,便拜托少夫人了。”
葉秋漓客氣回禮:“匡姨娘客氣了。”
送走匡姨娘之后,葉秋漓細細琢磨此事,覺得確實有五分把握行得通。
辰王妃乃信國公之長女,身份尊貴,可在上京宗婦之中,卻是最賢淑溫良之人。
辰王雖然風流至極,可對于這位嫡妻,卻是萬萬不敢得罪的。
信國公乃前軍都督府左都督,手握軍政大權,位高權重,祖上三朝元老,為大晉防御東邊倭寇海患,軍功赫赫。
辰王豢養的美人再多,也不敢越過辰王妃半分。不過辰王對她,并不是很好,只算得上相敬如賓,平日以正妻之禮相待,談不上什么恩愛,不過辰王過于荒唐時,兩夫妻也鬧出過不少矛盾。
為兩人的夫妻間矛盾,去年還鬧到了陛下面前。若不是陛下出言責備,如今辰王府豢養的美人,恐怕數都數不過來了。
但盡管如此,辰王妃的母家背景是實打實的,話語權她有。
只要能說服她,事情或許能迎刃而解。
將事情想定,葉秋漓覺得,自己也該同陸清旭說一說,畢竟是夫妻,況且,他對四妹妹之事,也頗為關心。
剛這么想著,準備起身去找他時,男人的身影忽然出現。
只是那抹身影,似乎有些陰沉。
“夫君。”
葉秋漓起身,正欲將自己想到的辰王妃一事告知,卻不料男人先開了口,語氣中帶著幾分冷沉與不悅:“我剛剛聽到,你給匡姨娘出謀劃策,思路與膽量,還都挺清晰。”
表面像是夸贊,也不知為何,葉秋漓感覺到幾分冷颼颼的嘲諷之意。
“我”
葉秋漓正要與他說此事,不料男人沉聲打斷,“你與一外人,都說得頭頭是道,怎的不知與自己的夫君,說上一說?”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