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空前絕后_重生鑒寶:我真沒想當專家__筆尖中文 立架式的機械鉆釬,組裝簡單,但功率不小。
兩米長的鉆桿接了三根,“嗚嗚”的幾下,便鉆到了底。
一點兒阻礙都沒有,說明什么?
六米以內全是土層,可見這個坑有多深?
鉆桿倒旋,一節一節的提了出來,所有人都圍了過來。
這一次釬出來的土層更亂:第一層是間歇型細土,第二層成了本應該深埋地底的生土,然后是半干擾型的心土,最后才是本該存在于最表層的熟土。
前三層還好,每層也就三五十公分。但最底下的熟土層,卻足足有一米五六,而且全是草木灰。
一群考古隊員撲棱著眼睛:下釬前,林思成怎么說的?
田所,高隊,你們放心往下鉆,這底下,應該是個草木灰池。
果不然,草木灰池。
林思成蹲了下來,仔細的捻了捻:顏色黑中顯灰,很細,很滑,也很輕,還很純。
看材質,應該白楊木低溫悶燒而成,然后又經過研磨淘洗。
古言:無灰不成釉,這玩意的作用只有一個:調釉。
有草木灰池,就必然其它釉料和調釉設施。
他拍了拍手,又往四處看了看:“田所,高隊:分一隊人到旁邊這個坑里探一探,這應該是草木灰淘洗池…”
“再分一隊人到坑沿上,探一探那個隆起的土堆,那底下應該是石灰石…再往西一點,二十到四十米,應該有小灰窯(草木灰與石灰石混合燒成釉灰)…”
“第三隊往東,河岸上那個稍方一點的高臺看到沒有?那里肯定有調釉的白瓷土。旁邊那個大坑,很可能是淘泥池。所以鉆的時候留意點:遇到疑似木制和石制結構的東西時,稍停一下,那很可能是研磨瓷土的水車和石磨…”
交待著,林思成撿了根樹枝,在地上畫了畫:“由此看來,這一塊應該是配釉區:再分一個隊,順著河岸探一下范圍,東西六十到八十米,南北五十米左右…”
高章義愣了一下:“林老師,光是配釉區,就有三千到四千平方?”
“對,大概五到六畝,所以瓷窯遺址不會小!”
何止是不小?整體范圍,少說也在三十畝左右。
而十畝以上,就超出了作坊的范疇,要稱為“窯廠”。
田杰和高章義分派人員,其他人圍成一圈,討論不止。
王齊志叉著腰,左右打量:勉強能看出古河道的輪闊,岸臺空曠,荒草連天。
緊依山根的地方,有砂礫斷層,不是很厚,但是很齊。應該是被水沖毀的古道。
再往上,能看到山間裸露的煤層地帶,除此外,就周邊的這幾個大坑。
如果說這里開過煤礦,那沒問題,有路,還有露天開采的痕跡。只要懂點地層學常識,都能看的出來。
但要說發生過礦難,乃至于埋住了瓷窯…反正他怎么看,都看不出來。
琢磨了好一陣,仍舊沒什么頭緒,王齊志又看了看田杰。
田杰嘆了口氣:林思成依據的,應該就是這幾個大坑,與沙礫古道的斷層。
如果是天然形成的池塘、湖泊,可以在開闊的低洼平原地帶,也可能相對平坦的山腰,甚至是山頂,但唯獨不會在河道一側的岸臺上。
高于河面,且緊靠著河道的湖泊,見過沒有?
這很違反地質學常識,如果存在,就只有一個可能:河道干涸后,由地質災害形成的。
比如地震,塌陷。
山根下的古道斷層也可以證實這一點,但怪的是,周邊的地層卻又是完好的?
山體自然,河道完整,包括相對酥松,極易受地質運動影響而滑坡的裸露煤層帶完好無損,那就可以排除能引起大面積地質變化的地震。
這兒又是煤礦區,從而就能推斷出發生過塌陷類的礦難。
其次,如果是大面積塌陷,就應該是一個大坑,而不像現在這樣,東一個西一個,零星錯亂。
乍一看,有大有小,有深有淺。但如果將這一片比做古代瓷窯廠:眼前的這些坑,恰好符合配釉區的設置:淘洗池、堆積池、堆放臺,乃至研磨池。
但說實話:這些全是田杰根據這個草木灰池,有了座標參照物之后的推斷。沒發現草木灰之前,別說猜,田杰想都想不到。
所以,能這找這兒,完全是林思成的個人主觀判斷。至于他怎么判斷的,田杰也不知道。
正暗暗感慨,劉明和許承嚴姍姍來遲。兩人盯著腳下,愣住了一樣。
長長的一截,像泥棍一樣,一看就是剛剛才從釬管中倒出來的。
分層混亂,生熟顛倒…這說明什么?
大型地質塌陷型礦難。
深達一米多的草木灰層,研這么細,還這么純,除了給瓷器調釉,還能做什么用?
再回憶一下,兩人之前是怎么說的:在這兒找瓷窯,這伙老陜腦子抽了吧?
現在呢,抽不抽了?
兩人撲棱著眼睛,盯著地上的泥棍看了好久,又四處亂瞅。
就算是試勘,總得有點依據吧?
但他們看的很清楚:林思成只是轉悠了兩圈,又問了一句這兒有沒有發生過礦難,就開始找。
然后一釬下去,就探出了木灰坑,這是多小的概率?
兩塊中五百萬都不可能這么準…
耳中傳來一聲驚呼,劉明和許承嚴下意識的抬起頭,高章義飛奔而來。
雖不遠,卻跑的氣喘吁吁,手里握著兩個標本袋,往前一遞:“林老師…看!”
這什么,土磚?
顏色很淺,近似于灰白,質地極為細膩,就像抹墻的膩子粉結了塊。
釉果,別名白不泥,主要成份為絹云母,由風化較淺的瓷石研磨后,再反復舂打而成。
作用就一個,與釉灰(草木灰與石灰石燒成)混合后,調成釉漿。
等于離林思成的推測更近了一步:周圍這幾個坑,就是配釉區。
“哪里發現的?”
高章義一指:“那個坑!”
“再往周邊探一下,測一下范圍!”
“好!”
高章義捏著對講機,給隊員下指令。
劉明抬起頭,囁動著嘴唇:“林老師…瓷窯?”
“對,瓷窯!”
“有多大?”
林思成估算了一下:“看木灰坑與白不泥淘洗池的距離,配釉區甚至在七畝左右。以此推斷窯址面積:大概三十畝。
但這只是處于同一時期,同一水平層面遺址…簡而言之:不可能第一次建窯就建這么大,肯定是先小后大,逐步擴建,最后才形成了這么大的規模。”
“除此外,因為河道及水流變化,并木材、瓷土開采運輸等因素,燒造一定的年限后,窯廠必然要搬遷。所以周邊肯定有更早時期的瓷窯遺址…初步預測,總面積至少在五十畝以上…”
許承嚴倒吸了一口涼氣:多少?
五十畝,那就是三萬多平方米。
而超過一萬平,就能達到“中型遺址范圍”。但別說中型,迄今為止,河津連個小型瓷窯都沒發現過。
正驚疑不定,高章義去而復返,依舊拎著兩個標本袋。但這次不是土,也不是磚,而是幾塊黑瓷片。
“林老師,在釉泥池旁邊發現了廢瓷坑…”
林思成點點頭,接了過來看了一眼:“鈣釉黑釉瓷,清中左右!”
眾人默然:有配釉區,有廢瓷坑,瓷窯遺址無疑。
看兩人愣住了一樣,林思成又解釋了一下:“范圍確實不小,但年代不會太遠,這一圈應該是中心遺址點,也是最大的遺址點。看廢瓷就知道,大致清中左右。
再往前的遺跡肯定也有,但最早應該不會超過明朝末期…而且基本可以肯定,燒的全是民用型的粗瓷,大致以黑瓷為主…”
別說明朝末期,哪怕是清末的,都算是填補了河津縣的歷史空白。
許承嚴還是沒想通:“但為什么歷史文獻中,沒有過任何記載?”
林思成想了想,又搖了搖頭。
說實話,他也不知道。
如果說,因為這兒在古代的時候屬鄉寧縣,所以河津縣志中沒有記載。那處于十公里之南,歷來就屬河津的固鎮,同樣沒有任何燒造瓷器的歷史記載。
而林思成卻很肯定,固鎮一帶必然還有瓷窯。不然那些白瓷、刻花瓷是哪里燒的?
“林老師,既然這么大面積,為什么地表沒有任何遺存?”
林思成言簡意賅:“應該是民國時開煤礦的時候埋掉了!”
這兒煤雖然不少,但因為交通不便,以前只是小打小鬧。
但到了民國,要養一個軍,而且許多機械設備已然普及,開發面積和深度必然呈幾何式增長。
關鍵的是,半露天開采,篩煤之后的廢土、廢渣就地一倒,多大的遺址給你埋不掉?
要不是因為發生礦難,岸臺上弄出了幾個奇奇怪怪的坑,還真不一定能發現的了…
轉著念頭,林思成笑了笑:“劉館長,許局長,匯報吧!”
兩人猛點頭,不約而同的拿出手機。一個給縣里匯報,一個給市里匯報。
王齊志瞄了一眼,也拿出手機。
說了沒幾句,他又往前一遞:“何局長!”
林思成接了過來,里面傳來何志剛的聲音:“小林,我明天就到…”
“好!”
掛了電話,林思成想了想:何局一來,這一塊估計就得交給本地部門。就一天時間,該測的還是要盡早測一下…
“田所,配釉區先放放,抽兩個隊:一個測一下遺址的大概范圍,就以這兒為中心:南北一百米,東西一公里,這一片的岸臺都測一下…”
“另一隊找一下窯爐,測深一點…”
田杰用力點頭,捏著對講機安排。
王齊志暗暗感慨。
要說之前,是因為念林思成的人情,再加何志剛三令五審,反復強調,田杰才對林思成言聽計從。
但現在,田杰絕對已是心服口服:沒錯,林思成確實不是專業考古,但他這個外行,比自己這個內行還懂得多…
轉著念頭,對講機里又傳來高章義的聲音,說是在白不泥的淘洗池旁發現石磨。
林思成讓他們繼續探。
沒用他交待,商妍領著資料組跑了過去,拍照的拍照,畫圖的畫圖。
而后,對講機不時的響一下:水碓、水車、瓷坑、窯爐。
發現越來越多,范圍越來越大…
一直到下午三點,電話響起,何志剛說是到了河津市。
給田杰和高章義交待了幾句,林思成帶著王齊志和商妍上了大切。
偌大的會議室,安靜的出奇。
電話偶爾一震,秘書輕手輕腳的出去。接完回來后,又在領導的耳邊低語幾句。
幾位本地的領導目露振奮,王齊志卻老神在在,穩座如鐘。
林思成有多專業,有多權威,又不是靠嘴吹出來的?他說有窯址,那就肯定有窯址,找不出來才不正常。
可惜,全是黑瓷…
正轉念間,三個穿著迷彩服身影進了會議室,何志剛瞅了瞅,愣了一下。
連著十多天,吃在山里,住在山里,面貌可想而知。
相對而言,王齊志和商妍要好一點,基本不參與勘測,只是衣服臟一點,憔悴一點。
但林思成全程跟著考古隊跑,而且大多數時候,他都在獨自釬探,走的比隊員更遠。
風吹日曬半個多月,臉上像涂了一層醬油似的,何志剛差點沒認出來。
他下意識的站了起來,其余領導也跟著站了起來。
簡單打了聲招呼,相繼坐定。林思成從商妍手里接過文件夾,朗聲匯報:
“截止目前,已探明窯爐七座,最早為明末清初左右,距今約四百年。最晚上世紀六十年代,基本可以證實,從清朝早期開始到建國后,老窯頭一直在持續性燒造瓷器…”
“周邊發現廢瓷坑四處,主要器形為黑釉碗,其次為醬釉壇、陶缸、陶罐等…實物樣本極為豐富。”
“另外,發現瓷土坑與配套礦坑兩處,燃料坑、儲泥池各三處,加工區及設備:水車、石碓、水磨。并上釉區、燒成輔助區等…遺址東西長七百米,南北八十余米,大致范圍五萬多平方…”
聽到五萬多平方,所有人齊齊的一怔愣。
先算一下面積,至少八九十畝。
但大還是其次,關鍵是全:窯爐本體、原料加工、燒成輔助、原料與燃料、出土遺物,乃至窯業垃圾層(廢瓷坑)。
換種說法,這是河津…哦不,這是運城首次發現的完整性的制瓷遺址。
不敢說絕后,至少是空前…badaoge/book/139685/53748756.html
請:m.badao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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