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當男主角?

　　6月份。

　　畢業季。

　　學院門口，熙熙攘攘的喧囂在夜幕中，漸漸回歸沉寂。

　　一陣微風吹來，03屆表演系的學生，陳劍鋒默默拖著疲憊的身軀，默默地走進大門。

　　燕京電影學院03屆畢業生對整個電影圈而言，是備受矚目的一屆。

　　即將畢業的學生里面，有人早在大一大二的時候就片約接到的手軟，幾乎每年都有炙手可熱的作品問世，早已是娛樂圈備受矚目的新星…

　　也有才華橫溢的年輕人，在大二時候，就拍攝了自己個人電影，并憑借著電影，一步步坐上了最佳新人導演的位置，在無數的掌聲，成為第6代導演圈子里的新貴。

　　亦有人站在了幕后，撐起了一部又一部電影，畢業前夕，便已經加入大片劇組，擔任各種要職…

　　有的進了劇組當跑腿的，有人不斷地在各大劇組里穿梭，屎尿屁的龍套角色都接…

　　當然，也有像陳劍鋒這樣，從小城市懷揣著明星夢想，走進了大城市。

　　結果稀里糊涂地在一眾花旦和高富帥同學身邊度過了四年時間，淪為了那些天之驕子的背景板，在即將畢業的6月份，面臨著畢業即失業。

　　站在聚光燈下，萬眾矚目的那些人，永遠都是少數。

　　似乎有些人天生就是襯托那些耀眼星星而存在的的普通人。

　　晚風吹拂。

　　陳劍鋒走到了燕京大門門口。

　　正在琢磨著明天去哪個劇組面試計劃的時候…

　　冷不丁看到了一張保安室貼著的A4紙招聘海報！

　　看了一眼以后，瞬間便驚呆了！

　　我草！

　　全球首部華美合拍大片！！

　　但隨后，腦子又宕機了！

　　等等！

　　這不對！

　　全球首部華美合拍大片這么牛逼的電影，為什么招聘海報還用手寫的，而且還寫得這么LOW？

　　這特么像極了公共衛生間里貼著那些午夜廣告好嗎？

　　正搖搖頭，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又神使鬼差地站在了原地，遲疑了一會，默默地盯著海報上的那些字。

　　招演員、招攝影、招燈光、招劇務…

　　除了導演和編劇以外，這電影什么都招。

　　這電影招聘范圍這么廣的嗎？

　　“同學，有興趣來試試嗎？”

　　“啊？”

　　就在陳劍鋒茫然地看著上面招聘文字的時候，他看到保安室里面一個穿著西裝，戴著眼鏡的斯文青年露著笑容看著他。

　　“同學，有興趣來整個角色不？”

　　“你是，拍電影的？”

　　“嗯，我是影視公司的，這是我的名片…”

　　陳劍鋒愣愣地接過了一張名片，低頭看了一眼。

　　只見燙金名片上，寫著炫世娛樂周陽這幾個字，背后職位是經紀人。

　　陳劍鋒抬頭看了看招聘海報，又看了一眼懇誠的周陽。

　　炫世娛樂…

　　他壓根就沒聽說過這名字。

　　第一感覺像是一個騙子公司，但看周陽的模樣，似乎又不太像，終于撓撓頭：“周總，你們是個什么劇組來著？”

　　“哦，華美合拍動作大片…”周陽上下打量了他以后笑瞇瞇道：“同學，你是03屆的畢業生吧？”

　　“是…”不知道為什么，當與周陽的目光對視以后，陳劍鋒感覺自己火辣辣的。

　　這家伙的眼神，好像一眼就將他看穿了。

　　“剛面試了一部武打片？嗯，還面試了一部現代片…結果不太順利吧…”周陽目光看了一眼他的鞋子，隨后臉上笑容更加得燦爛了。

　　“啊？你，你怎么知道？”陳劍鋒一驚。

　　“你身上有一股都市劇組獨特的味道，從這種味道里，我甚至能猜測出，你面試的這部電影，極有可能是富家少女愛上窮小子的戲，至于武俠片，看你的鞋子磨損程度，就能看出來你今天干了不少活，但大概是全部白打工…”周陽再次推了推眼鏡，收回目光。

　　“啊！”陳劍鋒張了張嘴，頓時整個人都懵了。

　　旁邊正在聽收音機里面的港臺音樂的保安張順，瞬間便手抖了一下，關掉收音機見鬼似地看著周陽。

　　他也被周陽這番操作給唬住了。

　　“同學，盲目地尋找，只會讓你蹉跎青春，現在的你需要靜下來，好好地規劃一下人生…”周陽看著傻乎乎的陳劍鋒，指了指旁邊的空椅子：“有興趣坐下來聊聊嗎？”

　　“額，這…”陳劍鋒站在保安室門口，警惕地盯著周陽，猶豫著不敢進來。

　　“同學，你應該來自川蜀地區的小縣城吧？”

　　“你怎么知道？”

　　“放心吧，就算是詐騙犯，也不會騙一個口袋里一百塊錢都沒有的倒霉蛋的…”周陽又看了一眼陳劍鋒的口袋。

　　“…”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陳劍鋒下意識地捂了捂口袋，臉色憋得通紅，似乎極為窘迫：“我，沒，沒有…”

　　周陽看著陳劍鋒的模樣，卻并不說話，而是微笑著繼續指了指旁邊的空位置：“成功有時候很簡單，跟對人，走對路，做對事…如果你想改變目前慘淡現狀的話，你可以坐下來，跟我聊聊，至多五分鐘，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

　　陳劍鋒遲疑許久。

　　想著自己窮得連公交車都快坐不起，真沒什么好被騙的，而且這可是燕影學院的保安室，顯眼的地方都裝著監控呢，沒人會把他怎么樣。

　　他最終還是走進了保安室里，坐在了椅子上，忐忑不安地看著周陽：“周總，這部電影的投資是多少？”

　　“投資不高，就一個億不到吧。”

　　“一億！”陳劍鋒震驚了。

　　旁邊正在喝茶的保安張順瞬間被嗆到，震驚地盯著西裝革履的周陽。

　　這貨特么的！

　　這么狠？

　　“是…”周陽點點頭：“請了著名導演，沈龍執導，目前正在籌備當中…”

　　“那…男主角…”

　　“因為這部電影有特殊性，所以，第一期招聘，只是在小范圍內招聘，嗯，我親自面試，對了，張哥，你還是幫我把招聘廣告先撤下來吧…我就說不能這么貼廣告，這種廣告貼得太LOW了，會讓人覺得我公司是個詐騙公司…”

　　“？？？”

　　張順瞪大了眼睛。

　　我特么的！

　　是你自己貼著，現在說我貼？

　　開什么玩笑呢！

　　就在張順陰晴不定的時候，周陽笑瞇瞇地塞給了他一包中華。

　　看到煙以后，張順咳嗽了一下，隨后點點頭，默默地將招聘海報給撕掉。

　　媽的！

　　這周陽要搞毛線？

　　就算去搞詐騙，也不要騙這種口袋里沒啥錢的窮學生吧？

　　不搞詐騙，難道還真投資一個億拍電影？

　　開什么玩笑！

　　“那個，這部電影的男主角是…”

　　“你想當男主角不？”

　　“我？我可以？”

　　“可以啊，沒問題！”

　　“我…”陳劍鋒驚得站了起來，指了指自己鼻子，感覺腦殼嗡嗡聲直響，見了鬼一般地盯著周陽。

　　“我覺得可以！”

　　“開玩笑吧？周總？”

　　“是，我喜歡開玩笑，但，你覺得我有必要跟一個口袋里掏不出一百塊錢的窮學生開玩笑嗎？”周陽搖搖頭：“我吃飽了撐了？”

　　“那，那，我，我…我…”陳劍鋒感覺自己的大腦再次宕機了。

　　男主角？

　　等等，是我神經病了，還是這家伙神經病了？

　　“好了，五分鐘時間到了，今天有些晚了，明天早上，我要收購一家電影院進軍影視圈，如果你有空的話，打這個電話，過來找我。”

　　看著陳劍鋒那震驚的模樣，周陽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收購電影院進軍影視圈？

　　男主角？

　　華美合拍大片？

　　陳劍鋒大腦一片空白。

他捏著那張燙金名片下意識地站了起來　　然后，傻乎乎地走出保安室，走進了燕影學院的宿舍。

　　………

　　看著陳劍鋒的離開，保安張順低著頭，盯著那張LOW到不行的海報。

　　“周總，你告訴我…你真準備拍電影？”

　　“真的。”

　　“你沒搞詐騙？”

　　“我說了，我費盡心思，去詐騙一個口袋里一百塊錢都不到的窮學生干嘛？”

　　“但你這海報…”

　　“哦，能認真看這種海報的，要么就是走投無路碰運氣的，要么就是，總之，好安排…”

　　“等等，你怎么知道他口袋里一百塊錢都沒有？”

　　“大熱天的，連個車都不肯打，呼哧呼哧地走過來，穿著廉價的衣服，揣著礦泉水瓶…最重要的是，明明很高大，挺帥氣一小伙子，但總低著頭，而且不敢與人直視，猶猶豫豫的，一看便很自卑，而且在學院里，大概是最底層的邊角料…女生的自卑，或許是源自于長相等因素，而男生最自卑的地方，除了長相以外，大概是源于家庭條件…”

　　保安張順愣了。

　　“那，你怎么知道他面試的劇組是都市和武俠…”

　　“最近蹲在這里聽了不少娛樂信息，看了不少報紙，燕京這塊就這么兩個劇組，稍微試探一下就試出來了…剛才試探的時候，他眼神躲閃，又難掩失落，看來是不順利，而且不知道你注意到他手中的裂開的血痕了嗎？大概率是干了粗活…”

　　張順呆呆地看著瞇著眼睛的周陽。

　　頓時覺得空氣中帶著些許寒意。

　　遲疑片刻，最終又問道：“那既然他條件那么一般，為什么你會看上他？”

　　“這世界上每一塊石頭，都有他獨特的價值…只是，大多數人的眼睛都是瞎的…”周陽摘下眼鏡，擦了擦眼鏡上的灰塵，淡淡道。

　　張順看著周陽的眼鏡，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這眼鏡…

　　應該特么是平光鏡吧？

　　這眼鏡就是個擺設？

　　“周，周總，你真的要拍電影，要去入股院線？”

　　“我像說謊的人嗎？”

　　“那…”

　　“對了，張哥，最近看到那些找不到工作的倒霉蛋，你給他看看那張招聘海報，那些看起來太精明，當場就罵騙子的就算了，如果有興趣的，嗯，就是那種非常有夢想的，特別有夢想，為了夢想愿意嘗試任何可能性的，看起來踏實的，你讓他們給我打電話…放心，我不搞詐騙…好了，太晚了，我得走了，明天還要接觸電影院聊投資的事情…”

　　“為什么我感覺你越來越像是搞詐騙的？”

　　“你見過跳河的詐騙犯嗎？對了，張哥，你的小電驢不錯，綠色環保，剛充滿電，這樣，借我騎一天，明天下午還你…”

　　“？？？”

　　張順愣愣地看著周陽走到了他剛買的電瓶車邊上，拔掉了充電插頭，跨了上去，沖著他露出了一個笑容。

　　張順下意識地點點頭…

　　當看到周陽揚長而去的時候，這才猛然一驚！

　　我點個啥頭，難道我特么下班走路回家？

　　我瘋了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