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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做事要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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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服務縣尊等于服務全縣百姓,邏輯上是不存在問題的。

  因為縣尊代表的就是全縣百姓利益。

  縣尊過的好,就是百姓過的好。

  同理,想要讓百姓過的好,首先就得讓縣尊過的好。

  再具體點,縣尊大人就是放個屁,那也是代表全縣百姓放的!

  能是他老人家私人放的?

  沒有這個正確的是非大局觀,怎么在衙門混?

  臨時工也好,小吏也好,官大人也好,做事先做人。

  做人怎么做?

  修心。

  修什么心?

  違心!

  一心想混官場的趙安心早歪了,兩世為人也讓他比一般人的見識更多,所以一下就抓住了重點,繼而狠狠擊中了縣令大人那顆溫暖的心。

  “服務”二字用的也很好,要用伺候的話,馬屁味就太足。

  服務的話,雅多了。

  尤其那句縣尊無小事,更是言簡意賅闡述了縣尊大人對于全縣百姓的重要性。

  把個縣令大人弄的飄飄然。

  難怪說命運總是喜歡垂青有準備的人。

  縣令大人很開心,開心到什么程度呢,竟是難得給個童生臨時工賜了個座。

  “縣尊面前哪有學生的座,學生站著便好。”

  趙安是懂分寸的,不說縣令大人的地位比他高了不知多少,就說縣令大人這個大學生的才華也是秒殺他這個小學生的。

  于對方,他只有仰望的份,而無俯視的資格。

  起碼現在沒有。

  季師爺笑著發話了:“縣尊讓你坐就坐,外面不知多少人想坐而不得坐呢。”

  這也是實話,按當下縣級衙門的潛規則,外人想要在縣令面前落個座,門包起碼五十兩起步。

  要再具體到實際業務,那這落座費就得呈幾倍翻。

  誰都不能免,就是具體價格這一塊看人下菜。

  如去年甘泉縣參加縣試取得第一名的生員王某高中后特意來衙門給縣令大人送贄敬,門房那邊破例只收了王秀才十兩,擱外人能有這待遇?

  當然,王秀才的第一名也是花錢買的,明碼標價,文試第一名2000兩白銀,武試第一名600兩白銀,其余名次依次遞減。

  屬于公開的秘密。

  江蘇這邊大同小異。

  其余地方可能因為經濟發展不同導致價格有所不同,大體卻是沒有多少差距的。

  最多也就三四百兩的差別。

  去年一場縣試下來丁承恩這個主持縣試的縣令大人就收了一萬多兩,不過這筆錢不是都落他一人兜中,還得跟縣丞、主薄以及負責儒學的教諭分。

  最后賬一算,也就得了不到四千兩。

  不是丁承恩不想獨吞,實是規矩如此。

  縣丞和主薄雖是他的下級,但二人有個與正印官聯名簽署的權利,也就是縣里下發的重要文件必須有佐貳官共同簽署,否則就無效,往上級衙門送的重要公文也是如此。

  故而丁承恩想要在甘泉縣把工作做好,把這個縣令當好就不能得罪兩個下屬佐貳官。

  不然和佐貳官產生矛盾導致縣衙工作停擺,上面肯定認為他這個正印官無能,輕則調職,重則說不定就要彈劾摘頂戴了。

  縣學教諭都是舉人出身,和縣令這個進士出身沒法比,然而教諭在縣級衙門中比縣丞和主薄的升遷機會更大。

  前面二者想要升任縣令可以說難于上青天,教諭則不同,除了升縣令的機會遠大于縣丞和主薄,還能到府里任主管教育的教授。

  論權力,教諭不及縣丞和主薄,論前程縣丞、主薄就不能和人比了。

  就是縣令這個正印官在教諭面前都得客客氣氣。

  其實也不是什么特殊原因,就是因為教諭是科舉的一線負責人,而科舉又是官員的溫床。

  六部還以禮部為尊呢。

  不管是明朝還是清朝,禮部尚書入閣(軍機處)的概率也是遠超其余五部的。

  縣試名義上是縣令主持,實際負責的卻是教諭,不分錢給人家說的過去么?

  歸根結底,一團和氣,你有我有大家有,才是為官的真諦。

  吃獨食?

  遲早要拉清單的。

  趙安這邊乖乖落座,學著前世看過的電視劇屁股只坐半邊,以示對縣尊大人的無比敬仰。

  季師爺這邊也坐了,看著如坐針氈般的趙安,既是好笑也是欣賞。

  好笑自是趙安的樣子看著太過局促,也太過小心翼翼,非常放不開。

  欣賞則是因為趙安不說話則已,一說話就能上重點。

  沒看縣尊大人笑的合不攏嘴么。

  心中愈發堅定多拉拉這小子一把的念頭。

  今天也不是季師爺心血來潮就這么把趙安帶來見縣尊,而是瞅準時機的。

  一來趙安這小子在戶房干了一個多月,工作表現大家都看在眼里,也是時候讓他見見縣尊大人了。

  畢竟收了人家五十兩好處。

  二來心中清楚縣尊一定會采納驗貨費的主意,平空每年多得幾萬兩進項,擱誰不高興?

  一高興,自己再在邊上幫趙安這小子說幾句好話,加深其在縣尊心目中的印象,日后自有好前程安排,如此也不枉他生了惜材之意。

  打鐵還需自身硬。

  只季師爺也沒想到趙安這么會說話,什么縣尊無小事,什么為縣尊服務就是為百姓服務,嘖嘖...

  這么顯而易見的道理,怎么自個年輕時沒琢磨過來的。

  否則,也不至于背井離鄉給人做師爺,早在家鄉混成吏頭了。

  又見縣尊大人的茶碗空了,忙上前提壺倒上。

  “多大了?”

  丁縣令拿著茶碗蓋輕輕刮著碗邊,茶碗中泡的茶就是趙安前天替他采辦的上等茶葉,花了十五兩。

  趙安屁股微抬,恭聲道:“回縣尊話,學生二十一了。”

  “二十一啊,”

  丁縣令點了點頭,繼而又覺有些可惜:“二十一尚小著,何以就斷了舉業?你可知本縣是何時中的秀才,何時考的舉人,又何時金榜題名?”

  “學生不知。”

  趙安一臉單純又好奇的樣子。

  見狀,丁縣令笑了起來:“告訴你吧,本縣是而立之年中的秀才,不惑之年中的舉人,快知天命時蒙圣上天恩這才金榜題名,光宗耀祖。”

  “而立之年”三十歲,“不惑之年”四十歲,“知天命”五十歲,這些古代關于年齡的說法趙安還是懂的。

  之前戶房的人說丁縣令四十七歲才中的進士,這么看來是真的了。

  不過側面也說明丁承恩家的經濟條件至少是小康水準,要不然家里不可能支撐他走這么多年的。

  秀才功名雖說有免徭役、免錢糧的好處,免的畢竟有限,因此不少家境貧寒的秀才因實在承擔不起讀書開支被迫放棄舉業謀生,唯有考上舉人成為準官員才算出頭。

  《儒林外史》中的那個范進便是如此,本窮的叮當響,結果考中舉人當天就有人過來送錢,小日子一下就遙遙領先了。

  只現實中如范進、丁承恩這般能堅持到出頭之日的讀書人畢竟太少,大多只能用可惜來形容。

  想來季師爺也應該是這個情況。

  趙安用眼角余光觀察了下季師爺,發現對方臉色果然很有感觸的樣子,但很快就調整過來在那唏噓一番,將縣尊大人刻苦學習的精神夸上了天,只恨自己早年沒有縣尊這個好榜樣激勵...

  說話間還不時瞥趙安兩眼。

  了解!

  心有靈犀的趙安立時變臉,將最好的狀態無保留的完全呈現在縣令大人面前。

  是震驚,是無比震驚!

  此子竟然恐怖如嘶至此的震撼。

  表情恰到好處,恰到好處,看的縣尊大人很是受用。

  心里怪好笑的,不過也理解縣令大人的想法,嘚瑟、顯擺唄。

  經常空軍的釣魚佬突然釣了條幾十斤的大青魚,能把電瓶車的電給跑光!

  至于自己為何不能繼續舉業的原因,趙安的解釋當然是家境貧寒爹娘死的早。

  “唉,”

  丁縣令頗為同情的搖了搖頭,“可惜你籍貫興化,若在甘泉,本縣怎么也要給你機會的。”

  這隨口一說聽的趙安差點問您老是打算賣個秀才給俺?

  嘿,就算丁承恩真肯賣他個中學文憑,他也當不了秀才。

  因為科舉有個死規矩——非本縣之人不得考本縣之試。

  就是高考移民的干活,你滴不行。

  考生之間還必須互相作保,如果一個考生因為舞弊犯事,與他做擔保的其他考生也會跟著倒霉。

  另外考生還要找一名本地“廩生”做擔保,一旦這名考生舞弊,則“廩生”也要跟著被取消功名。

  光這一條,連童生畢業證都是花錢買的趙安怎么過,他上哪找幾個同學和學長給他擔保。

  乾隆朝對高考移民打擊力度很大,乾隆二十五年還特地弄了個“審音”制度以確定考生的籍貫。

  雖然興化和甘泉都屬揚州府,口音這一塊趙安沒問題,但他真的不可能將學籍轉到甘泉,更不可能通過秀才考試。

  因為,他啥都不會。

  名次可以花錢買,前提是你起碼能把卷答完。

  交個白卷,縣太爺心再黑、臉皮再厚,也沒法錄你啊。

  府試、縣試的考卷也都是省里印好發下來的,未開考前就是地方官也不知道考的什么,除非能直接收買出題的主考官。

  那就更不可能了。

  縣級趙安都搞不定,怎么搞省級。

  丁承恩這邊肯定是隨口一說,聽聽而已,接著又問了趙安些戶房工作情況,趙安都是一五一實回答。

  挺感激季師爺的,因為人季時爺時不時的插個嘴替他說幾句好話,把他的工作表現更是夸上天。

  “先生這是要讓本縣多關照這小伙子嘍?”

  丁承恩是什么人,如果說他沒中舉前是個啥都不懂的愣頭青,但打中舉之后整個人早就脫胎換骨成人精了。

  接觸的人多,眼界寬了見識自然就多,等中了進士外放縣令那“修為”更是突飛猛進。

  要不然他一個三甲同進士出身能到揚州這繁華地界任實權縣官么。

  季伯昌輕聲一笑:“趙安確是個可造之材,縣尊不妨給他一二機會,若能實心辦好差也是縣尊的恩德。”

  “學生,學生,”

  見季師爺竟直接跟縣令大人替自己討要“機會”,趙安哪里還坐得住,“蹭”的一下就站了起來,可表現出的卻是到嘴的話怎么也說不出,只滿臉通紅不好意思的樣子。

  丁承恩和季伯昌都被趙安這個樣子逗笑了,前者放下碗蓋給了趙安一個很好的評價:“是個實誠孩子。”

  頓了頓,視線看向季伯昌,“既是調的戶房,先生便與張慶亭說一聲,給安排些實在事做,各方面都熟悉了若有書辦的缺叫他頂了便是。”

  “學生也是這個想法,”

  季伯昌見縣尊大人松了口,替趙安歡喜同時卻遲疑了下,躊躇道:“縣尊既同意征辦各布坊驗貨費,那衙門當有專人負責此事才好。”

  不待說完,丁縣令已然擺手道:“這事是先生想的法子,自然先生負責,先生做事本縣是信得過的。”

  季伯昌微微點頭,看了眼強忍高興站在那的趙安對丁縣令道:“不如便讓趙安先跟著我做布坊的事,縣尊也知道這孩子剛進戶房,方方面面難免...”

  沒把話說全,大概意思丁承恩這個縣令卻是懂的,無非戶房那邊對趙安這個借用之人不太上心,或者說不怎么重視,所以不若跟著季伯昌這個征比師爺做事,這樣不僅有實際差事可做,也能讓戶房那邊對趙安不敢輕視。

  “先生看著辦便是了,就是又要讓先生勞苦了,本縣這邊實是有些慚愧。”

  對于自己聘請的師爺丁承恩還是很客氣的,除了征比這塊離不開季伯昌,也是因為季伯昌同府里、布政衙門那邊師爺都有交情。

  給他面子,就是給上面那幫師爺面子。

  說白了,也是給自己這個縣令方便。

  “那學生告辭!”

  目的達到,季伯昌也不多留,起身同趙安一起朝丁縣令行禮后便回了前衙值房。

  趙安有千言萬語想說,因路上人多不便說話,直到進了季伯昌的值房這才趕緊開口要謝,未想人季師爺卻抬手示意他不必開口,輕聲說了句:“你若要謝我便將布坊事做好,如此,事成之后或可替你省了頂頭銀,叫你在戶房扎下根來。”:mayiwsk←→新書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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