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ukuge第七十章誰的死期第七十章誰的死期姬叉 這份名單確實讓人壓力山大。
如果獨孤清漓不計,單論天行劍宗自己,在晉明修死后全宗上下就剩一個沈棠是四品,別的全不堪一擊。
而焚香樓這名單里光是三品就有三個,其中兩個戰斗序列,帶隊的丹師就算實戰不咋地,碾低級的一樣如同碾蝦米。
沈棠就算同階無敵,和三品之間橫亙的是上三品大坎,想越級戰勝是很困難的,能持平就算相當了不起了,可對面有三個。
不管怎么看,這都是一場碾壓局,盛元瑤看見名單的時候都沒法想像天行劍宗要怎么贏。
所謂分化瓦解,你起碼要拿得出讓對方動心的條件吧…就天行劍宗這么個敗落宗門,盛元瑤怎么腦補都想不通憑啥,難道要破壞默契,自己宣傳公主身份?
那帶來的后果可能更嚴重。
天行劍宗不會就被這一舉滅門了吧…
夏州沒有勢力敢輕易參與這種有上意牽涉其中的戰爭,沒有勢力能大量接納藏匿焚香樓強者。為了避免大批強者在夏州聚合會引起官府和天行劍宗的警覺,焚香樓的人是分批進入,各自潛藏。
有些直接住在客棧,有些去了相熟的友人家里借住,只等接到信號,就齊撲天行劍宗。
張少游就坐在客棧的獨門小院里,靜靜地擦拭溫養自己心愛的飛劍。
這些天的雪越來越大了。雪夜殺人,頗合劍客格調,明明是自己挺喜歡的氛圍,但張少游心中不知為何有了些不安。
也許是今天突如其來的鎮魔司問詢?
雖然鎮魔司的人只是了解了一下情況就走了,可要是被發現這么多焚香樓的人進了夏州,不知道夏州城主是什么反應。
如果是他張少游做決定,應該會選擇提前發動,不能再等預定時日了。有人沒到齊就沒到齊,反正現有的力量已經足夠把天行劍宗犁幾個來回了…
如果真被天行劍宗有所防范,反而可能有傷亡。張少游自己是劍修,很清楚一個曾經的三品劍宗護宗大陣會有怎樣的威力,一旦被對方反應過來有了準備,平添難度。
可惜帶隊的不是他,是丹師常清。不僅有丹師常清,還有向來與自己不對付的朱連峰。
張少游臉色不知不覺地有了點陰霾。
說穿了,這是焚香樓并不信任自己這些外來護法。面上自己人,到了關鍵處,從來沒給過他張少游獨當一面的機會。
小院忽地響起敲門聲。
張少游心中一動:“誰?”
外面并未回答,那門卻自動開了。一位白發少女推著輪椅,輪椅上坐著一位氣質絕佳的美人,正沖著他禮貌地笑:“不請自來,張護法莫怪。”
笑容綻放,便似海棠花開。
沈棠!
張少游下意識握住了劍柄。
“張護法不用緊張,外面沒有人知道。”沈棠微微一笑:“我也不是來和張護法為敵的。”
張少游淡淡道:“沈宗主日前殺了本宗兩位護法,還當眾放言與我焚香樓道左相逢不死不休。我不認為與閣下是可以面對面交談的關系。”
“我卻不這么認為。”沈棠悠悠道:“否則張護法獨處此地,我大可集中精英圍獵刺殺,何必來此開誠布公?”
張少游沉默下去,沈棠這話沒錯。
他感覺到了,沈棠身邊這個白發少女是四品劍修,而沈棠的戰斗力在大典時體現得很明顯,秒殺兩名同級如切菜一般。據說天行劍宗還有一位劍鋒堂首座也是四品,有這三位打底,有心算無心的情況下,確實有一定刺殺成功率。
至少他現在若是想突襲沈棠,在不知外面布置的情況下,沒太大把握,不敢妄動。
但沈棠卻選擇來對話。
而且沈棠此來,是不是意味著他們焚香樓的計劃已經徹底暴露在天行劍宗眼下?
見張少游沉默的樣子,沈棠知道他捋明白了,微笑道:“事實上在本座心里,張護法和焚香樓并不是一體看待的。”
張少游下意識道:“請勿妄言。”
沈棠悠悠道:“難道在焚香樓眼里不是如此?”
張少游卡了一下,竟無法回應這句話。
“先生終究是外來客,和朱連峰那種從少年時就培養的相比,親疏自是有別。我看在焚香樓眼中,先生是吃了他們的丹藥才得以突破三品,他們是以有恩的姿態對先生的,對么?”
張少游還是不說話,這次更砸在了心里。
確實焚香樓是以一種對他有恩的姿態,好像他不報答就是忘恩負義似的。然而事情哪能這么算,丹藥本就是焚香樓聘請他的報酬,他收了焚香樓的丹藥,但也為焚香樓賣了命,這么多年來哪次焚香樓和別家爆發沖突不是他沖在第一線?
本質來說這就是收薪水入職罷了,怎么扯上恩義去了…只不過這個世界上人們的觀念中,總會覺得助你突破就是大恩,與之相比出點戰斗力真不夠還,就連他張少游自己也潛意識這么認為的。
可此刻被沈棠這么一說,那股委屈之意還是難免泛上心頭。
老子豁出命幫你們干活換來的丹藥,怎么就成你們的恩義了?
沈棠笑道:“此外,我還聽說張護法在焚香樓頗得資源傾斜,是利益共同體?”
“放屁!”張少游本能地爆出了一句,旋即自覺失言,閉上了嘴。
“讓我猜猜…張護法修行擺在這里,職級居于高位,每月定例就是比其他人多,這本屬于理所當然的職務收入。但在他們眼中,卻總覺得是先生占了多大的便宜、得到了多少培養似的…”沈棠微笑道:“朱連峰是第一護法,其定例收入比你更高,但卻沒有人說他得到什么資源傾斜…因為他是焚香樓自己人,先生不是,他們要讓先生覺得你欠他們的。”
張少游的呼吸終于粗重起來。
“另外…”沈棠頓了頓,輕笑道:“先生自從突破三品,這些年來好像也再無長進了吧?”
張少游沉默半晌,搖頭道:“九品九重天,一重比一重困難,老夫資質不足,也就這樣了。”
“那倒未必,事實上三品破二品的難度,并不比四品破三品的難度高…難道不是因為,焚香樓煉丹最高也就只得三品,對先生的幫助已經很小了?就像朱連峰也卡在三品一樣。”
張少游聽了這話,反倒忍不住笑了:“難道貴宗那位七品丹修,反倒能比焚香樓的丹有用?”
沈棠下意識就是幫陸行舟說話:“首先,他已經是六品丹師了;其次,他煉丹能勝過四品的白鏡天,在敝宗大典上已經得到了證明。”
獨孤清漓瞥了她一眼,面無表情。
“咳。”沈棠干咳一聲,又道:“不過他倒確實煉不出超過三品的丹,本座和先生說的也不是他的事。”
“那是什么?”
“先生是劍修,我們劍修本來就不愛借外物。”
張少游默然。要不是沒辦法,誰愛亂磕丹…又不是你們夏州人。
沈棠續道:“既然先生從丹藥方面入手已經無法提高,難道就不考慮回歸本質,從劍修本身考慮?焚香樓是個煉丹宗派,他們能對劍修有什么有益見解?有劍修們歷年來的心得參悟?有多種不同的劍意以供參詳?有專為劍修而設的試煉之所?”
張少游的心臟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就聽沈棠悠悠結語:“而我天行劍宗,是有著悠久傳承的劍宗…曾為三品,不過是家師只有三品,然而我們的天行劍法可是一品劍訣!”
張少游有些口干舌燥,極為勉強地說著:“沈宗主…此話的意思…”
“不過是讓先生考慮清楚…眾所周知我天行劍宗如今破敗,急缺人才,此時每一個人加入對我們而言都算元老。而焚香樓對你并不信用,并非良木,先生若是繼續蹉跎,此生也就這樣了…不妨另開眼界,或有新天。”
“老夫…張某不是背叛之人。”
說話間,遠處一簇煙火直沖云霄,張少游轉頭看去,神色大變。
沈棠也瞥了一眼,示意獨孤清漓轉向離開,院中回蕩著她最后的話語:“何謂背叛…一品護山劍陣,擅入皆為齏粉。先生是要去替他們先試劍陣之利,還是轉頭看一看海闊天高,只在自己。”
幾乎同一時間,另一客棧,阿糯推著陸行舟離開院落,陸行舟正看著天上的煙火輕笑:“看來貴宗已經召集人馬,秦先生不用遠送,遲到就不好了…改日先生來訪,陸某掃榻相迎。”
焚香樓四品護法秦不妄送走陸行舟,遠遠看著天上的召集煙火,久久無言。
心中暗暗在想,宗門終是覺得今夜突襲才是最佳…只不過眼下看來,這一簇令信,不知意味的是誰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