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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 說古

  鸞嫁185說古說說520

搜小說185說古185說古  陰陽老人當時就覺得大事不好,等過了幾日風聲更緊了,他一咬牙,包袱一卷,直接跟著做遠洋海運的船只出海了。

  當時是怎么想的呢?

  “當時就想著,我這身體,再活個三五十年沒問題,可若是進了京,怕是我一年都活不起。為了活命,也是真的想換個地方轉一轉,就干脆出去了。”

  可出去也是搏命的。

  你當那船在海上行駛那么安全呢?

  真要是那么安全,做海上生意的人多了去了,可實際上呢?

  那年頭做海運的人有,但并不多。

  因為海里畢竟不是陸地上。你在陸地上遇到個河,遇到個湖,你哪怕船翻了,你跟著水漂,遲早有一日能上岸。但是在海里,怕是你漂一年都夠不著陸地的邊。

  而且吃用上也不適應,最開始那兩年,真是受老鼻子罪了。

  后來還好些,找到個海島,上了岸。他不跟著走了,就在那海島上落了腳。

  他一身醫術,在哪兒都是香餑餑。

  就這樣,日子好過起來。

  他也不常在一個地方呆,呆個三、五年,七、八年的,總要換個地方。

  名義上是要尋找新的藥草,實際上,不能說沒這方面的意愿,但更多的,也是怕有人還認識他,并將消息傳到京城去。

  京城遍地是貴人,這些貴人沒有不怕死的。

  而他一個下九流行當的老頭,活過了一百歲,活過了一百一,活過了一百二,活過了一百三…這要是那些貴人門知道他還活著,那不得下血本在海里撈他?

  倒是沒想到,他躲的那么嚴實了,還是被人找了出來。

  陰陽老人斜睨了趙靈姝一眼,“常慧昌是你三舅吧?那小子,看著就不是個好人。當時他說讓我上岸給他妹妹診個脈,說是他妹妹生了個姑娘,就再沒生育,還將侯府的情況大致與我說了說。當時我就與你那三舅說了,問題肯定出在那你爹身上,這都明擺著的事兒。”

  只是世情如此,現在人們只會把不能生歸咎在女人身上,男人除非是天閹,除非那方便受過重創,不然那必定不能是男人的問題。

  可他活了百余年,見過的病人多了去了。那隱姓埋名前來問診的男子可不少,有那男人無恥,明知自己身上有問題,還依舊娶了妻子,而后任由世人一句句嘲諷妻子是“不生蛋的母雞”,也不開口給妻子解釋一句。

  常慧昌那妹婿,不能說也這般無恥,但他不信那男人沒懷疑過自己的生育能力。

  陰陽老人說,“你那爹現在可好?”

  趙靈姝搖搖頭,“不太好。”

  然后她就給陰陽老人說了后續。

  她娘和她爹和離了,她娘改嫁后懷孕了,他爹不能生被京城眾人嘲笑,然后求醫求到了秦王府。

  陰陽老人聽的人都楞了。

  這才過去多長時間呢,怎么就發生了這么多事兒?

  但是回過神后,他不由念叨了兩聲,“挺好的,挺好的,你娘是個有魄力的。至于你爹…老夫現在也身不由己,這要給那個貴人看診,也不是我說了算的。”

  趙靈姝聽懂了他的意思,就說,“你愛看不看,按照你自己的意思來就可。我和我娘被那府里掃地出門了,我那爹做的也絕,都把我從族譜上除名了。”

  “你要是對他身上的病癥有興趣,得空了你就瞅一眼,沒興趣的話,你怎么自在怎么來。”

  陰陽老人聞言眼睛都瞪大了。

  都說人活得久了,啥事兒都能見到。

  他活的夠久,可這種公然把女兒除名的事兒,這一百多年他也就聽說了這一回。

  怪他出海太久,與這世道脫節了么?

  陰陽老人想,應該不是,還是怪昌順侯的操作太奇葩了。

  這世上,將男子除名的事兒不少有,畢竟男子在外邊闖蕩,誰知道會惹出什么大禍來。那或是識人不清牽連到某些案子中,或是自己作了滔天大惡,族里不被牽連,將男子除名的事情不在少數。

  而女子大多養在深閨,又能闖出什么禍事來?即便與人私通,家族也是將事情捂得死死的。事后將人弄死了事,卻不會給人除名,唯恐事情被人私下里琢磨。

  陰陽老人也是長見識了,嘖嘖嘆道,“你那爹身子壞了,腦子也壞了?你也是不容易,攤上這么一個爹,你那爹被人笑話,你還能好受到哪里去。”

  趙靈姝:“…”想多了不是?只要我看得開,誰也別想可憐我。

  趙靈姝在陰陽老人這里賴了許久,才又回去抄書。

  這時候壽安公主和胖丫正好找過來,兩人見屋里沒人,都準備回去了,結果她回來了。

  聽說趙靈姝又去尋陰陽老人說古去了,壽安公主就笑,“你真是,和什么人都能說到一起。”

  “我脾氣好,人見人愛么。”

  “你確定你們不是臭味相投,咳,我說錯話了,但大概就是那么個意思。你和陰陽老人,你們這是投緣。”

  “對,我們就是投緣。”

  “你們都說什么了,陰陽老人與你說了海外的事情么?”

  趙靈姝點點頭,然后將能說的說了一些;比如一些海外鳳物,比如每次颶風過境所帶來的魚蝦,比如每晚枕著海浪入睡的平靜,再比如,讓人吃到吐的海鮮。

  壽安公主和胖丫聽得很認真,兩人眸中都露出向往的神色。

  等趙靈姝話落音,這兩人說,“真好啊,我長這么大,還沒見過海,也不知道這輩子有沒有出海的機會。”

  趙靈姝就說,“還是不要出海了,你以為出海那么簡單呢?”

  這時候可不是現代。

  “從蘄州到京城,滿打滿算也就十天路程,胖丫在船上都要憋死了。乘船出海可不是在船上待十天半月,說不定一年兩年都有可能。而且出海后淡水稀缺,每天吃用多少水,都是有定量的。新鮮瓜果也吃不到,陸地上的食物更是別想,每天能吃的除了魚蝦,還是魚蝦…別想了,你受不了那個罪。”

  “最關鍵的是,海上的災難來了,想逃也逃不掉。這要是落了水,那完了,一船人能有一個生還的,都是老天爺開眼了。”

  壽安公主和胖丫被趙靈姝描述的場景嚇住了,兩人傻呆呆的看著她,“這么危險么?”

  “不止呢。這要是再遇上個鯊魚,遇上漩渦,亦或是遇上颶風雷暴,完了,許是連個全尸都留不住。”

  “好了,好了,你不要說了,我已經打消主意了。”

  胖丫也點頭,“我也不想出海了…三舅可真不容易,他一走幾年,還能安全回來,還帶來那么多好東西,三舅可真有本事。”

  “那都是用命博富貴呢,為了往上走,只能如此做,又能有什么辦法?”

  “可現在常家的境況好多了,以后能不讓三舅出海,還是盡量不讓三舅出海了,我擔心三舅的安全。”

  “你乖啊,回頭你親自和三舅說說這話,三舅一高興,指不定就給你一個大宅子。”

  胖丫瞬間來了興致,“真的么姐姐,真要如此的話,那我可去說了。”

  “去吧,去吧。”

  說了幾句閑話,壽安公主才說明來意,“戶部尚書夫人過世了,你們府里怕是也得派人過去祭奠一番。”

  趙靈姝一愣,“這么快就去世了?”

  壽安公主知道的消息更多一些,她就點點頭,“自從那位三爺癱瘓了,老兩口之間就有了齟齬。那位三爺也將自己癱瘓的原因,歸咎到這位夫人過度縱溺上。人本來身體挺好的,可耐不住心里受折磨,長久下去,可不就不好了?”

  壽安公主說,“不提你堂妹嫁到那邊府上,只說戶部尚書總歸是重臣,這點臉面總要給。”

  “那肯定。行了,這件事我知道了,稍后回去就派人去送奠儀。至于祭奠,還是算了吧,等我爹回來看我爹有空沒。”

  趙靈姝說著話就看向胖丫,“回去么?”

  “回去吧,等閑了再過來。”

  姐妹倆也沒去給秦孝章打招呼,這就離開了秦王府。

  秦王府距離肅王府很近,兩家中間只隔了兩條街。才走到其中一條朱雀大街上,迎面就碰上了昌順伯府的馬車。

  趙靈姝以為馬車中的人又是趙伯耕,就沒準備理會,那輛馬車同樣也沒停。

  兩輛馬車錯身而過時,趙靈姝看見了馬車中的人,不是趙伯耕,是趙靈均。

  趙靈均掀開車窗簾子喊住她,“姝姝,你做什么去?”

  趙靈姝百無聊賴的回答,“回家啊。”

  趙靈均眸中似有閃爍,好似在琢磨她剛去了何處。這個方向,加上最近聽說的謠言,不出意外,姝姝方才該是在秦王府。

  趙靈均眉眼中瞬間溢出濃郁的笑意來,“姝姝,祖母前些時日又找回兩件大伯母的嫁妝,稍晚些我親自送到王府去。”

  趙靈姝訝異的看他一眼,想說那東西不要了,賞你們了。

  但是,憑什么不要?

  她娘嫁妝中的所有東西,都是她外祖父母傾心準備的,那都是他們的一片拳拳愛女之心,她就是收回來,將之扔在庫房不見天日呢,也總比落在昌順伯府這些人手中強。

  其實常慧心早先流落在外的嫁妝,在她與肅王成親時,都被各府打著送禮的名義送了回來。

  早先欠缺的那些,早已經回來個七七八八。偶有幾件還沒找回來,但也都不是什么要緊的東西。

  京城的這些權貴還是很講體面的,在意識到早先從昌順伯府收到的東西,有些別的來歷后,俱都選擇主動拿出來,只為結個善緣。

  這是看常慧心起來了,可若常慧心還只是個和離婦人,你再看這些人的嘴臉。

  說這些就說遠了,只說回了肅王府后,趙靈姝見到她娘在丫鬟的攙扶下,正在院子里遛彎。

  她娘的身子依舊纖細,從背后看,也依舊裊娜窈窕。可從正面看,她腹部已經頂起了小鍋蓋。

  母親何時顯懷的,她怎么都不知道?

  趙靈姝瞬間愧疚起來。

  這些日子她常往秦王府跑,好似對母親都沒那么關心了。

  趙靈姝就和胖丫趕緊走過去,從丫鬟手里接過常慧心,兩人親自扶著她。

  常慧心見狀就笑了,“娘身子還沒那么笨,不需要你們這么小心的攙扶著。”

  “那我們想盡點孝心,娘也允許么?就讓我和胖丫扶著娘吧,娘走的安穩,我們也放心。”

  常慧心笑著點了頭,沒再推拒。“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平常都是待到夜幕降臨,在秦王府用過晚膳才回來的。

  現在這才后半晌,秋老虎還有點余威。

  趙靈姝就把戶部尚書夫人離世的事情一說,然后說了去送奠儀的事兒。

  常慧心一愣,說道,“那是應該的。但你沒經過這事兒,我讓劉嬤嬤去準備。”

  “也行。”

  趙靈姝又說了趙靈均稍晚些,來還嫁妝的事兒。

  常慧心好奇的問道,“找回來兩件什么,確定是娘的嫁妝么?”

  “不知道,晚些時候見了就知道了。”

  常慧心點點頭,“靈均的親事也快定下來了吧?”

  “您是聽到什么信兒了么?”

  常慧心搖搖頭,“這倒沒有,娘一直在家養胎,能知道什么信兒。我自己猜的罷了。”

  昌順伯府希望有貴人拉拔,但是,就算將趙靈溪送進戶部尚書府上,也不過是給趙靈均換了個戶部筆帖式。

  這個官職,正九品,日常差事就是負責文書處理。

  這個起點對趙靈均來說有些低,但也不是他想拿就拿的起來的。

  畢竟趙靈均雖然讀了這么些年書,但真的沒讀出來什么名堂。他甚至直到如今,連個秀才功名都沒考到。

  若非有戶部尚書府的面子,這個九品的筆貼式且輪不到他。

  但既然輪到他了,他現在也就有官身了,即便是不入流的小官,那只要上邊有人提攜,那前程就為人看好。

  早先趙伯耕想求娶各家貴女而不能,如今,且不看昌順伯府如何,只看戶部尚書府愿意和昌順伯府結親,那許多人就會覺得,有這樣一位老大人拉拔,昌順伯府的前途還是為人看好的。

  既然前途可期,趙靈均的親事自然不是難事。

  為何過了這么久還沒定下來,就怕是趙伯耕心思又起來了,又覺得早先的高枝不夠高,想一下給趙靈均找個最好的。

  這人啊,得隴望蜀,她最是了解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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