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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5章 敗走朱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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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殺!!”

  牛頭峽內,喊殺聲充斥所有人耳膜,兩軍各自的戰鋒隊在短暫碰撞后,再度殺紅了眼。

  這種局面下,訓練不精的一方會很容易失控,而失控代表著更大的傷亡。

  許多戰鋒兵卒會忍不住沖殺,而他們一旦脫離了同袍的掩護,很快便會被四面八方扎來的長槍挑翻,最后死于戰鋒線上。

  大禮以二千五百人為一營,一萬鐵甲軍為四營。

  統帥前軍的大軍將趙器槐坐鎮鐵甲軍乙字營,因此他可以清楚看到,前方甲字營的規模在不斷變少。

  “甲字營撤到牛頭原休整,換乙字營頂上!”

  趙器槐可以看出甲字營正處于崩潰的邊緣,這代表他們到了崩潰臨界點。

  他毫不猶豫的用乙字營換上了甲字營,而大軍也預留了一丈寬的撤退谷道,供戰鋒退下的隊伍撤退。

  甲字營的蠻兵終于解脫,他們一排排的與乙字營替換,所有人惶恐不安的撤了下來。

  兩刻鐘的時間,兩千五百人便僅存不到六成。

  可以說,每個呼吸都在死人,死的都是他們曾經的袍澤,甚至是同鄉的弟兄。

  “趙器槐!”

  忽的,馬蹄聲與呼喚聲同時傳來,身為十二大軍將之一的趙器槐連忙下馬行禮。

  他甚至沒有往后看,因為他很清楚,在這軍中有誰能直呼他的姓名。

  果然,本該坐鎮中軍的祐世隆出現在了前軍,臉色鐵青。

  “死傷多少,為何戰鋒在后退?!”

  “鐵甲軍、重鎧兵估計死傷近四千,撲子蠻和裸形蠻死傷不下兩千…”

  趙器槐的聲音低沉而急促,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不等祐世隆開口,他便低頭繼續稟報:“陛下,我軍雖勇猛,但唐軍陣型緊密,如鐵墻堅固,風吹不入!”

  面對趙器槐的解釋,眼睛不瞎的祐世隆自然是能看到前線情況的。

  他發現趙器槐說的沒錯,但這讓他臉色愈發陰沉。

  望著前方激烈的戰場,他拳頭緊握,指甲幾乎嵌入掌心,眼中閃過一絲憤怒與不甘。

  東川軍的頑強超出了他的預料,尤其是高駢的指揮。

  在他手下的東川軍,簡直如同一堵銅墻鐵壁,水潑不入,風吹不進。

  “廢物!”祐世隆怒喝一聲,聲音如雷,震得周圍的士兵紛紛低頭。

  他猛地拔出寶刀,刀鋒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一營鐵甲兵不行就兩營,兩營不行就三營,三營不行就四營!”

  “傳令下去,哪怕把鐵甲軍打光,朕也要全殲唐軍!”

  “今日若是無法生擒高駢,難解朕心頭之恨!”

  趙器槐聞言,心中一凜,連忙勸道:“陛下,唐軍的陣型穩固,若是強行壓上,恐怕傷亡會更大。”

  “不如暫且退兵,另尋他策…”

  “住口!”祐世隆怒目圓睜,打斷了他的話:

  “六萬大軍在此,豈能被區區七千人擋住?”

  “今日若不拿下高駢,我大禮顏面何存!”

  趙器槐不敢再多言,只得低頭領命,眼睜睜看著乙字營與東川軍廝殺。

  他們的結局與甲字營同樣,不到兩刻鐘便出現了陣腳松動的問題。

  “換陣!”

  祐世隆陰沉著臉看完了兩刻鐘,接著在乙字營紊亂前宣布換陣。

  乙字營被換下,丙字營頂上,丁字營預備。

  兩千五百人的乙字營被換下后,隊伍肉眼可見少了許多。

  “清點傷亡…”

  祐世隆沉聲開口,如果臉色能研墨,那他這輩子的墨水都不用愁了。

  “節帥,這酋龍是準備把我們耗死?”

  距離祐世隆不到三百步外的東川軍前軍隊伍之中,王重任詢問高駢,而高駢聞言頷首道:

  “他們兵力是我們數倍,自然會用這種辦法。”

  “不過我觀蠻軍士氣跌落,此戰過后,酋龍麾下精銳士氣全無,唯有撤軍這一條路!”

  高駢早已料到祐世隆會采取人海消磨的戰術,但他沒想到大禮的重鎧兵和鐵甲兵會有這么多。

  不過即便如此,他也有自信擊垮祐世隆!

  思緒間,他于陣中揮手下令:“戰鋒隊穩住陣腳,不可后退,余下兵卒仰射箭矢,干擾蠻軍接替!”

  在他的指揮下,東川軍內除戰鋒隊外的兵卒紛紛更換弓弩,隨后迅速調整目標,箭矢如雨,密集地射向蠻軍的后續部隊。

  箭矢對鐵甲兵的傷害有限,但仍舊起到了干擾前后交替的作用。

  由于后續營兵無法銜接,大禮的戰鋒不免有些受挫。

  好在隨著時間推移,后續甲兵不斷上前接替,軍隊陣腳方才穩住。

  “嘭——”

  “殺!!”

  “三郎小心!”

  “西達…”

  雙方的戰鋒隊再次激烈碰撞,長槍與長槍交錯,槍桿不斷碰撞。

  戰斗進入了白熱化階段,每一刻都有士兵倒下,鮮血漸漸染紅了土壤。

  東川軍的士兵們在高駢的指揮下,始終保持著嚴密的陣型,即便面對數倍于己的敵人,也毫不退縮。

  祐世隆站在后方,望著前方慘烈的戰場,心中愈發焦躁。

  他本以為憑借兵力優勢,可以輕松擊潰東川軍,卻沒想到高駢的指揮如此老辣,東川軍的士兵如此頑強。

  在他思考著如何破敵時,前線的刀法罕也在前后接替中,將自己的好友西達拖下了戰鋒線。

  西達在戰鋒隊中被東川的兵卒捅到了面頰,半邊臉鮮血淋漓。

  刀法罕背著他往牛頭原撤退,六七里路程在他與小隊五十余人的相互扶持下,花費半個時辰后經過。

  西達被送入了傷兵營內,而刀法罕四周卻充斥著慘叫聲。

  他精神恍惚,只覺得天旋地轉。

  “救我…不是說砍了腿就行嗎,砍了我的腿…”

  一名在戰鋒隊中栽倒并被救下的蠻兵苦苦哀求巫醫,可他的小腿早已在戰鋒線中被踩踏,扭曲得不成模樣。

  刀法罕還沒反應過來,便見巫醫拔刀將兵卒割喉。

  那兵卒捂住脖子,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能絕望的倒在地上,被人拖到了尸堆之中。

  “為什么要殺他?!”

  刀法罕精神崩潰,沖上前揪住巫醫的領口。

  “他的腿廢了,即便砍了腿,也有可能因為傷口腐爛死去,不如現在就去死,還能好受些…”

  刀法罕瞳孔放大,不敢相信這話竟然是從巫醫口中說出來的。

  他松開巫醫的領子,踉蹌著后退幾步后栽坐到地上。

  遠處堆放尸體的尸堆格外顯眼,數千人的尸體被堆放一處,旁邊還有人在挖坑,試圖就地填埋。

  忽的,刀法罕想起了什么,連忙爬起來,沖入傷兵營內尋找西達的身影。

  “殺了吧…”

  “不行,他最少也是望蠻中的小頭人,不能…”

  “你們要干嘛?!”

  刀法罕闖入了某處帳篷內,被砍斷半張手掌的西達正躺在床上,早已陷入昏迷。

  手掌的傷口還未包扎,這些巫醫便已經開始討論起了西達的生死。

  “滾開,我自己救他!”

  刀法罕已經不再信任大禮的這些醫生,他要用自己的辦法,保住自己和西達兩支隊伍中還活著的所有人。

  似他這般的人不少,究其原因還是蠻軍并未遇到如此烈度的戰事。

  以往他們不論是攻城還是野戰,時間基本都是以月為計,每日負傷不過二三千人,憑借軍中二百余名巫醫也倒能應付過來。

  而今與高駢麾下的東川軍作戰,不到一個時辰便戰死四五千人,負傷近萬。

  巫醫們救不過來,自然不愿意把傷藥留給那些在他們看來救不活的人身上。

  他們的做法引起了眾怒,尤其是撲子蠻、望蠻、裸形蠻和白衣蠻等群蠻更是怒火中燒。

  他們本就是被大禮征服的對象,加上大禮這些年不斷征戰,他們得到的好處甚少,故此早就心生不滿了。

  如今巫醫們重六詔而輕群蠻的做法,無疑犯了眾怒。

  群蠻在傷兵營鬧了起來,這則消息很快送到了前線。

  “混賬…”

  祐世隆目光在眺望前方戰鋒,耳朵卻在聽著塘將匯報。

  他沒想到大戰在前,自己卻后院起火,被一群巫醫擾亂了計劃。

  “陛下,不能再這樣打下去了!”

  趙器槐再次勸道:“我軍死傷上萬,而唐軍死傷恐怕不過兩三千。”

  “繼續打下去,我們即便贏了,卻也無法收復被奪走的東安等城。”

  “如果把鐵甲兵和重鎧兵耗光了,再想恢復便不是那么容易了…陛下!”

  祐世隆的臉色難看,他知道趙器槐說得對,但他不甘心就此退兵。

  若是今日不能擊敗高駢,他的威望將大打折扣,大禮的實力也將受到重創。

  眼見鐵甲軍的丁字營都顯露出了頹勢,祐世隆最終變換了臉色,聲音變低:“鳴金撤退!”

  “陛下圣明!!”

  趙器槐連忙應下,隨后命三軍穩住陣腳,慢慢收兵走出牛頭峽。

  “鐺鐺鐺鐺…”

  蠻軍的鳴金聲響起,所有蠻兵都松了一口氣,戰鋒隊更是如潮水般退去。

  高駢坐在馬背上,目光死死盯著撤退的蠻軍。

  行軍打仗,最困難的不是列陣,以堂堂之陣對敵,更不是玩變化,度形勢,而是撤軍。

  將領若是指揮調度不行,那便很容易將撤退指揮為潰敗。

  所以撤軍無疑考驗著將領的軍略,而高駢也做好了蠻軍陣腳松動,趁機擴大戰果的準備。

  只是令他失望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那就是戰場上的蠻軍并未盲目撤退,而是緊密隊形,緩緩撤走。

  “節帥,我們要追嗎?”

  王重任作揖詢問,高駢卻瞥向他:“整頓兵馬,清點傷亡。”

  “是!”王重任心中松了口氣,而東川大軍也因為高駢的軍令停止進軍,撤回了東峽口。

  兩個時辰后,在滿是哀嚎的營盤內,高駢終于從王重任手中接過了文冊。

  他皺眉將其翻開,粗略看了幾頁后,便忍不住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頁。

  “此役我軍陣沒一千四百余七人,傷殘六百五十一人,輕傷二千八百一十八人。”

  “此役過后,我軍于瀘水以東還能作戰者,唯三千精騎,五千馬步兵。”

  收復三座城池,陣沒和傷殘的兵馬近五千人。

  想到這里,高駢眉頭不曾舒展,而是沉吟片刻后說道:“傳令東川各州,每州各募兵八百,不得有誤!”

  “是!”王重任應下,隨后看向高駢,欲言又止。

  思考再三,王重任還是定了定心神,作揖問道:“節帥,我軍還要繼續作戰嗎?”

  “戰場上收獲的甲胄有多少?”高駢沒有回答王重任問題,反而是反問起來。

  “三千三百二十七套,另外收復三縣后,俘獲甲胄約六千五百套…”

  王重任已經想到了自家節帥會做什么,而高駢也如他預料那般開口道:

  “派人寫捷報,告訴朝廷,我軍于牛頭峽大破酋龍及其麾下蠻軍十萬,獲甲萬余,殺蠻三萬!”

  “此外,多派些講書人去東川、西川、關中、河南、淮南等地,將此役通過說書傳出,讓世人知曉我功績。”

  “是…”王重任不知道為什么,他似乎習慣了自家節帥這個充滿算計的形象。

  他沒有過多反駁,只是老老實實應下,隨后派人起草捷報。

  很快,百余匹精騎護送捷報北上,而牛頭峽東峽口外的東川軍營里卻依舊充斥著傷兵的哀嚎聲。

  與此同時,撤回西峽口的祐世隆也在入夜后得到了傷亡清點。

  “此役,我軍陣沒六千三百二十四人,負傷上萬…”

  “鐵甲軍死傷三成,重鎧兵死傷兩成,蠻軍死傷兩成有余。”

  “我軍丟失甲胄約三千,恐怕都被高駢俘獲了…”

  西峽口營盤牙帳內,祐世隆冷臉聽完了趙器槐的匯報,一言不發。

  牛頭峽之戰,單以死傷來說,大禮無疑是此役的輸家。

  陣沒六千余人,負傷上萬,而且陣沒的大多都是鐵甲兵和重鎧兵,這都是大禮的精銳。

  盡管甲胄保留了不少,可重新培養一批鐵甲兵和重鎧兵,所要消耗的錢糧,足以讓祐世隆肉痛。

  望著桌案上的燭火,他的心中充滿了憤怒與不甘。

  牛頭峽的慘敗,不僅讓他損失了大批精銳,更讓他的威望受到了嚴重打擊。

  群蠻的離心離德,更是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壓力。

  “陛下,群蠻首領們已經在外等候多時了。”

  一名將領小心翼翼地掀開帳簾,對主位的祐世隆行禮稟報。

  “請他們進來!”祐世隆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怒火。

  此刻的他必須冷靜,必須安撫這些群蠻首領,否則一旦他們撤軍,大禮的局勢將更加不利。

  不多時,裸形、撲子、金齒、白衣等蠻的首領們便走入了牙帳內,可他們看向祐世隆的目光,卻再也沒有此前的那么尊敬。

  祐世隆忍不住瞇了瞇眼睛,心里對高駢愈發痛恨起來。

  “今日召集大家,是為了商討接下來的戰事。”

  祐世隆強壓心中的不快,語氣盡量平和。

  他將群蠻首領逼宮說成他召集眾人議事,可以說給足了群蠻態度。

  聞言,裸形蠻的首領率先開口,聲音中帶著不滿:“陛下,我們的人在牛頭峽里死傷不少,族人心里慌得不行,許多人都想回家。”

  “要是繼續這樣打下去,我們怕是沒有辦法為陛下效力了。”

  眼見裸形蠻的首領先開口,撲子蠻的首領也附和道:“陛下,我們的人也是會流血的人,經不起這樣的消耗。”

  “戰事打了三年,我們的人也在外面待了三年,他們都想家了…”

  眼見兩人逼宮,祐世隆的臉色微微一變,心中怒火中燒,但他知道此刻不能發作。

  他強壓下心中的憤怒,緩緩說道:“諸位首領,朕明白你們的苦衷。”

  “此次牛頭峽一戰,確實是朕的失誤。”

  “高駢此人狡猾多端,這才讓朕棋差一著,日后必然不會出現這種事情。”

  他深吸一口氣,沉聲說道:“諸位首領,朕可以向你們保證,接下來的戰事絕不會再像牛頭峽一戰那樣慘烈。”

  “朕會好好思考,日后攻伐大唐,絕對會盡量減少傷亡。”

  “此外,朕還會從國庫中撥出錢糧,補償各位的損失。”

  群蠻首領們聞言,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顯然對祐世隆的承諾并不完全信任。

  只是眼下他們也沒有更好的選擇,所以暫時壓下心中的不滿,勉強點頭同意。

  祐世隆見狀,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氣,但眼中的陰狠之色卻愈發濃烈。

  他知道,這些群蠻首領不過是暫時被他穩住,若是接下來的戰事再有任何閃失,他們很可能會毫不猶豫地撤軍。

  想到這里,祐世隆大方賞賜了這些首領,接著又組織了宴會。

  酒過三巡后,這些首領才漸漸穩定下來。

  待他們離去,趙器槐這才看向祐世隆,行禮問道:“陛下,我們還要繼續進攻戎州嗎?”

  “不必…”祐世隆黑著臉否認,接著下令道:

  “派人前往楊酋慶所部,若是他們還未拿下馴州,告訴他們立即撤往聘州、靖川、分協三城駐守。”

  “明日我軍拔營撤往朱提城,你率一萬重鎧兵駐扎此處,防備高駢突襲。”

  “臣領旨!”趙器槐連忙應下,接著又擔心道:

  “陛下,高駢畢竟是東川節度使,而東川有民上百萬,若是高駢繼續募兵,那我們日后恐怕不是對手。”

  “高駢…”祐世隆在心中咬牙切齒地念著這個名字,眼中閃過一絲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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