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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觸斗蠻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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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樣子,這臨州是守不住了。”

  “不過沒事,臨州本來就沒有多少人口,大不了我們遷徙人口去渭州,單憑一個渭州也能賣個好價錢!”

  衙門內,魯褥月盡量安撫著尚延心和折逋諱,可他們心里卻并不這么想。

  “半個月時間,根本來不及遷走百姓!”

  折逋諱臉色難看,尚延心也附和道:“沒錯!”

  見二人這么說,魯褥月也有些惱了:“那你們說該怎么辦?”

  “你們要是能守住大夏,那還萬事好說,可現在根本守不住。”

  “大不了把奴隸丟下,帶著兵馬和家眷撤往渭州。”

  “臨州總不可能連幾千挽馬都沒有吧?!”

  魯褥月提出了另一個辦法,目光死死盯著折逋羅。

  折逋羅見狀只能看向尚延心,隨后點頭道:“只是遷徙將士的家眷和牧群,還是能撤走的。”

  “不過我擔心劉繼隆提前攻城,到時候…”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可尚延心卻明白他的意思,無非就是對自己施壓罷了。

  “既然如此,現在立馬遷徙家眷和牧群!”

  尚延心手里還有兩萬多石糧食,帶著部眾堅持到薛逵馳援渭州還是沒問題的。

  “好!”魯褥月沉聲道:“既然如此,那就先遷徙家眷前往渭州,然后備足馬匹,甲兵撤退,留下這些奴隸給劉繼隆添幾千張嘴!”

  魯褥月有自己的心思,他擔心自己實力不夠,得不到唐廷的重視。

  不過若是他能拉著折逋諱和尚延心一起前往渭州,那局勢就不一樣了。

  屆時唐廷要治理渭州,必然少不了三人出力,三人也就能坐地起價了。

  想到這里,他開始催促起了折逋諱和尚延心。

  二人也沒有耽擱,急忙分出百余精騎前往狄道,并通知了長樂的番兵開始遷徙。

  “嘭嘭嘭——”

  時間流逝,可隴西軍的攻勢卻不會停下。

  沉悶的落石聲絡繹不絕,城內外人心惶惶。

  不管是誰,只要瞧見那二百斤的落石,都不會認為他們能長久的守下去。

  只是一個白天,西城的城墻便被打出了密密麻麻的凹口,塌陷的砂土都足夠填滿護城河。

  “這群家伙還真是修了個烏龜殼。”

  尚鐸羅的聲音從帳外傳來,不多時他掀開牙帳的帳簾,對主位的劉繼隆作揖道:

  “刺史,我來換班了!”

  “好!”位置上的李驥站了起來,急不可耐道:“石脂還有三十多桶,看我晚上怎么火燒連營!”

  他用著此前在五泉學習時學到的成語,尚鐸羅聞言笑道:“不著急,將士們正在吃飯,給他們休息休息。”

  說罷,他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與旁邊的張昶、斛斯光等人打趣起來。

  劉繼隆倒是沒有摻和進他們的打趣中,而是坐在主位,書寫著文冊。

  不多時,飯食端了上來,劉繼隆也剛好停筆。

  他抬頭看向等他動筷的眾人,隨即拿起碗筷一邊吃一邊說道:

  “我算了算,眼下我們有兩關三城,手中有近二十萬石糧食。”

  “這糧食看似很多,可治下三萬多軍民都要吃飯,光是吃飯就要吃去十四五萬石糧食。”

  “今日我們投石二百斤,恐怕早已將尚延心他們嚇得兩股戰戰了。”

  “我擔心他們會撤往渭州,如果真的撤往渭州,那想來他們現在就已經開始安排兵馬,護送家眷撤退了。”

  “到時候,他們應該會丟下臨州的奴隸,增加我們的后勤負擔。”

  劉繼隆話音落下,尚鐸羅便道:“那我們怎么辦?”

  “他們已經沒有了死戰的心思,最后的戰場恐怕會在渭州。”

  劉繼隆解釋的同時,目光看向了斛斯光:“斛斯光,你吃完飯后,率二百精騎一人雙馬,繞道前往長樂。”

  “若是不出意外,長樂的番兵在這幾日便會撤走。”

  “我一開始應該聽你們的,分兵進攻長樂,不過現在也不晚,應該可以白撿一個長樂城。”

  劉繼隆對眾人承認了自己的失誤,畢竟他并不是神,對局勢預估出錯也正常,好在還有亡羊補牢的機會。

  “刺史您也沒想到他們會撤,況且我們也是瞎貓碰死耗子。”

  尚鐸羅帶頭安慰劉繼隆,劉繼隆卻笑道:“安慰的話就不必了。”

  “張昶你明日率一百精騎,帶著一千民夫撤回抱罕,讓馬成準備五千石糧食,由你帶回臨州。”

  “這批糧食要用來安撫臨州三城的百姓,不能馬虎。”

  “斛斯光你拿下長樂后,留下百騎駐守,帶著剩下的百騎前往狄道與我們會合。”

  “末將領命!”張昶與斛斯光先后作揖應下,隨后埋頭吃飯。

  不多時,斛斯光吃好后,便點齊二百精騎,繞道前往了長樂縣。

  翌日天明,張昶按照昨夜所答應的,帶著一百精騎和一千民夫及挽馬車返回了河州。

  不過劉繼隆并沒讓他們帶走旌旗,故此營壘之中的旌旗一同昨日,藺茹真將并不知道劉繼隆已經分兵。

  接下來幾日時間,大夏城的城墻越來越破敗,那些凹口也漸漸變成了豁口,藺茹真將不得不發動民夫,冒著投石去修補城墻。

  這樣的局勢,一直到八月二十日為止,因為城墻的豁口已經修補不好,西城城墻成段垮塌。

  隨著城墻出現豁口,隴西軍的投石機也開始強攻這些豁口,將豁口擴寬。

  “乞利本!”

  急切的叫喚聲從衙門外傳來,灰頭土臉的一名節兒小跑入院,連忙對尚延心三人行禮。

  “藺茹都護派我來傳消息,西城城墻出現豁口三處,最寬一道近三丈。”

  “藺茹都護請乞利本做好準備,漢奴恐怕會在今日強攻城墻!”

  “什么?”魯褥月錯愕:“這才第六天,城墻怎么就出現這么寬的豁口了?”

  “漢奴投石機犀利,城墻抵擋不住…”節兒苦著臉解釋。

  見狀,魯褥月也將目光看向尚延心和折逋諱:“算算時間,書信應該已經送抵秦州了。”

  “這臨州恐怕是守不住了,不如趁夜撤往渭州?”

  “再等等!”折逋諱不甘道:“大軍還沒短兵相接,若是能擋住他們,也能多消耗些劉繼隆兵馬,撤回渭州路上也能安全些。”

  “若是擋不住他們,入夜再撤軍也不遲!”

  “好!”魯褥月應下,而尚延心只能跟著點頭。

  曾幾何時,他也是三人中做主的那人,如今卻只能盲從了。

  思緒間,三人做好了迎戰并在迎戰后不利撤走的準備。

  只是讓他們失望的是,劉繼隆并未下令強攻,而是依舊用投石機,遠程擴大城墻豁口。

  與此同時,在尚延心他們做足準備的時候,他們所派出的輕騎也抵達了秦州地界。

  “都從官道上滾開!”

  “駕…”

  烈陽下,叱罵聲在秦州成紀縣內街道上作響。

  那些在官道上肆意行走的番民被穿著明甲的騎兵驅趕,而明甲騎兵身后,則是跟著十余名吐蕃裝扮的輕騎。

  由于消息傳播不便,隴西及河西各股勢力都將秦州規制視作天寶年間的規制,都以為秦州治所還在上邽縣。

  然而現實是大唐收復秦州后,考慮到上邽破敗,便還州治于成紀縣。

  因為大唐的這個操作,致使臨渭的輕騎白跑了一趟上邽,多浪費一天時間,來到了成紀縣。

  “下馬,你跟著我進去見薛柱國!”

  來到衙門前,一名天雄軍校尉翻身下馬,用馬鞭示意臨渭騎兵中的百戶長下馬跟隨。

  這百戶長也知道自己有求于人,因此沒有擺什么架子,而是低眉順眼的跟著校尉走入秦州衙門。

  不多時,他們便穿過了正堂,來到了內堂門外。

  站在門口,他們可以見到內堂中坐滿了正七品以上官員,而坐在主位的官員則是身穿正二品紫袍。

  “柱國,人帶來了!”

  “嗯…”

  校尉作揖行禮,便見那紫袍高官頷首示意他帶人進來。

  校尉帶著百戶長走入內堂,當著諸多官員的面,用吐蕃語介紹起了紫袍官員的身份:“這就是薛柱國!”

  與尚延心等人粗俗的喚薛逵為刺史不同,天雄軍的校尉對薛逵的稱呼是“柱國”,盡顯尊貴。

  作為鎮守秦州,持節隴州軍事的高官,薛逵出身名門,與號稱“小李杜”的杜牧更是摯友,盡得皇帝李忱信任。

  薛逵年紀五旬上下,一副儒將做派,眼見百戶長朝他行禮,薛逵也撫須道:“尚延心派你來尋本使何事?”

  “我家乞利本準備舉臨、渭二州投靠刺史,希望刺史接納!”百戶長畢恭畢敬,而薛逵卻皺眉道:

  “據本使所知,尚延心應該駐蹕河州,怎么不獻三州,而獨獻二州?”

  薛逵的話,被校尉翻譯給了百戶長,百戶長聞言有些尷尬:“河州已經被蘭州的劉繼隆占據,所以不在獻出之列。”

  “你說什么?!”聽到百戶長的話,左右兩排秦州官員愕然。

  他們沒想到,朝廷才制衡河西歸義軍不久,這劉繼隆竟然不受干擾,硬生生從尚延心手中奪走了河州。

  當然,他們并不知道劉繼隆奪取河州是那么的輕松,畢竟在他們看來,尚延心依舊還是幾年前那個剽悍的番將。

  正因如此,他們都感到了棘手,紛紛將目光投向薛逵。

  薛逵處事不驚,即便得知河州被劉繼隆所占據,也沒有露出慌亂,只是在眾人安靜后,沉聲詢問道:

  “尚延心是因為劉繼隆而投向于朝廷,還是單純的想投降朝廷?”

  “這…當然是希望投降朝廷。”

  薛逵的這個問題是個陷阱,當他見到百戶長遲疑,心里便有了決斷。

  “茲事體大,這件事我需要與諸位商議,你暫且退下。”

  他暫時遣退了校尉與百戶長,隨后將目光投向眾人:“此賊言語多有遮掩,我若預料不錯,這尚延心恐怕是擋不住劉繼隆強攻,這才選擇投降朝廷。”

  “那還等什么,現在出兵接收臨渭二州!”

  “李別駕莫要著急…”

  一名三旬健壯男子率先開口,但不等薛逵開口附和,便見一名面白無須的三旬宦官打斷道:

  “臨渭二州投降朝廷,這件事自然值得欣喜,可不管怎么說,也需要上表至尊才行。”

  此話一出,所有人臉色難看,就連薛逵也黑著臉道:“劉繼隆收復臨渭二州在即,若是再等上表至尊,恐怕時間來不及…”

  “那我不管!”宦官冷臉道:“總之事情不論大小,皆需要知會至尊!”

  他話音落下,不等眾人打岔,便自顧自道:“從成紀到長安也不過七百里路程,若是加急,頂多兩日便能送達。”

  “這來回不過四天的事情,諸位就這么不想上表至尊嗎?”

  他這一頂帽子扣下來,內堂官員哪還有敢于反駁之人。

  便是薛逵,也不由冷著臉道:“既然如此,現在便派出加急,將臨渭二州乞請歸附,劉繼隆收復河州的事情上表至尊!”

  他不想耽擱時間,只能耐著性子派出加急。

  不過在同意派出加急的同時,他也將目光投向了先前站出來的李姓長史。

  “在上表至尊期間,還請李長史籌備糧草,大軍準備開拔渭州!”

  “下官領令…”

  薛逵二人一唱一和,根本不管那名宦官插手的機會。

  話音落下,眾人便先后起身向外走去,連說話的機會都不曾給他。

  不多時,輕騎帶著薛逵的表書,疾馳向長安而去,而整個秦州的天雄軍也動員了起來。

  只是在他們等待消息的同時,劉繼隆也做好了拿下臨州的所有準備。

  翌日辰時,隨著城外的三十九臺投石機停擺,全副武裝的五百名精騎及一千名甲兵開始列陣。

  “嗚嗚——”

  呼聲焦躁間,代表進攻的號角聲響起,隴西大軍在劉繼隆的指揮下前進。

  擺在他們前方的大夏城,早已不復當初的雄偉渾厚。

  三百步的城墻被砸出一大兩小三個豁口,大的豁口寬七八丈,小的豁口也各自寬四五丈。

  面對城外響起的號角聲,早已疲憊不堪的藺茹真將拔出腰間長刀,對士氣萎靡的甲兵激勵道:

  “漢奴要進攻了,他們的投石機固然犀利,可他們短兵孱弱,根本不是我們的對手!”

  “全軍兵卒著甲列陣,殺退漢奴!!”

  在他的激勵聲中,民夫們開始幫助番兵穿戴甲胄,番兵們紛紛持槍列陣于豁口之后。

  垮塌的城墻砂土成為了天然的臺階,隴西軍在劉繼隆的率領下氣勢雄壯,腳步沉重的朝豁口走去。

  甲兵們推動裝滿砂石的板車,不多時便靠近了護城河。

  “一二…推!!”

  數十輛板車先后被推入護城河,頃刻之間將護城河填出一條道路。

  所有甲兵踩著板車上的砂石渡過護城河,而東岸的羊角墻早就被投石機摧毀成了廢墟。

  軍中,劉繼隆回頭眺望,一千五百步騎大軍迅速渡過了這不足三丈寬的護城河,在東岸列陣朝著最寬的豁口走去。

  “窸窸窣窣…”

  甲片窸窣的聲音成為了戰前唯一的聲音,而豁口也近在咫尺。

  作為隊頭,尚鐸羅拔出了腰間金瓜錘,振臂一呼:“收復大夏,解放臨州,就在今日!”

  “殺——”

  喊殺聲在這一刻響起,尚鐸羅率領作為隊頭的兩團步卒率先沖上了豁口,而擺在他們面前的,便是番兵的長槍陣。

  吶喊給予了他們力量,他們爭先恐后的沖向了長槍陣。

  輕盾兵居前,短兵隨后,劉繼隆率領精騎在豁口外拋射箭矢,壓制番兵。

  “陣腳不亂,頂住!”

  藺茹真將指揮著番兵填線,兩軍在豁口處展開了廝殺。

  “收復大夏,解放臨州!!”

  “狗漢奴!”

  “番狗!你阿爺在這里!”

  叫罵聲,喊殺聲充斥著所有人的耳朵,但更多的還是短兵交擊的錚鳴之聲。

  盛盛烈陽下,一棕一銀兩方隊伍沖撞在一起,血肉在防線上碰撞。

  一個人倒下,另一個人替上…

  兩軍十分相同,不同的是隴西軍的將士倒下后,往往會有一名將士負責將他拖離戰場,而臨渭番軍沒有。

  他們的人一旦倒下,便是被雙方的甲兵踐踏,氣絕而死。

  鈍兵砸在了尚鐸羅的胸口,他眼前一黑,但很快清醒過來,連忙后撤。

  胸甲內里藏著的布團讓他撿回了半條命,他在后方順了順氣后,便繼續準備進攻。

  這時他們已經在大夏城內站穩了腳跟,涌入城內的隊伍正在不斷擴大!

  藺茹真將察覺到了這點,連忙持刀帶隊沖上了前陣。

  張昶持著金瓜錘,一錘砸在面前番兵臉上。

  臉頰的肉在呼吸間變得腫脹發紫,連根帶血的黃牙飛濺而出。

  一些適應不了的新卒一邊作嘔,一邊奮力廝殺。

  “嗶嗶——”

  忽的,刺耳哨聲作響,豁口處傳來了馬蹄聲。

  隴西軍的精騎在步卒站穩腳跟后,沿著豁口不斷涌入城內,而這其中最為顯眼的便是劉繼隆。

  他率領精騎沖入城內,朝著藺茹真將的旌旗殺去。

  街巷作戰并不利于騎兵,可面對那面“劉”字旌旗,許多番兵都忍不住露怯。

  “劉繼隆就在大纛之下,殺劉繼隆者,賞牧群萬頭!!”

  藺茹真將怒吼著說出獎賞,可面對朝他們沖來的大纛,環繞他四周的番兵卻目眥欲裂,腳步不斷后退。

  “嘭——”

  精騎突入散亂的隊陣中,使得本就陣腳不穩的臨渭番軍暴露缺口,隴西步軍掩護精騎兩翼擴大戰果。

  “撤往衙門!撤往衙門!!”

  眼看陣腳被沖亂,藺茹真將也顧不得堅守,連忙開始指揮大軍撤退。

  他依舊犯了在東谷隘口時的錯誤,那就是過于高估麾下番兵的經驗和軍紀。

  番軍的軍紀和經驗,根本不支持他們冷靜的成建制撤退。

  他們在撤退路上,往往會因為急于撤退而陣腳松動,漸漸被隴西軍追上斬殺。

  漸漸地,他們不再注意陣腳,而隴西精騎的出現,更是讓他們接近崩潰。

  “嗡隆隆…”

  “嗶嗶——”

  劉繼隆率精騎追上了本就接近崩潰的番兵,躍馬而進。

  他依仗雙臂力大而持長錘,于陣中左右馳突,使得本就接近崩潰的番兵徹底崩潰。

  “滾開!別擋道!”

  “阿媽的滾開!”

  “穩住!穩住陣腳!”

  “跑啊!”

  劉繼隆的出現,成為了壓死番兵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場計劃好的撤退,在中途變成了潰退,哪怕藺茹真將喊破嗓子,也無法止住潰退的局面。

  番兵在隴西軍的追殺下眾囂相蹂,敗勢難收…:sjw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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