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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滿載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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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唏律律…”

  “都別睡了!起來干活!”

  “啪啪——”

  涼州草原上,黎明的薄霧尚未散去,草原上某個部落的牧戶們就開始揮舞鞭子,將關在木牢內的牧奴先后抽醒。

  在鞭子抽打的同時,麻木的牧奴們拿起工具走出木牢,將部落中的牧群放出柵欄,放歸草原。

  部落內的小貴族們還在呼呼大睡,牧戶們則是在馬背上趾高氣揚交代任務。

  雙眼呆滯的牧奴們開始干活,而這一切都被遠處的一支隊伍盡收眼底。

  “豬犬的番賊…”

  張昶從牙縫中擠出這句話,同時回頭看向自己身后的百名精騎。

  他們的鎧甲在朝陽的映照下,反射出冰冷的光芒,手中的長槍與橫刀,隨著他們緊繃的呼吸,輕輕顫動。

  面對眼前的吐蕃部落,他們的眼中燃燒著河西漢人數十年屈辱的記憶,以及他們各自被吐蕃人踐踏了二十余年的尊嚴。

  “依果毅軍令,除牧奴外的所有男人和老弱盡數殺死,女人擄走!”

  話音落下,張昶拔出插在一旁的長槍,舉槍刺向了前方的吐蕃部落。

  “殺!”

  隨著一聲令下,百名精騎在張昶的率領下,殺向了前方數百步外的吐蕃部落。

  扎甲碰撞發出的金屬響聲劃破曠野,馬背上的山丹精騎如猛虎下山,沖入了毫無防備的吐蕃部落。

  “是西邊的唐軍!”

  “救命!!”

  “大唐!大唐救命!!”

  “軍爺救命!!”

  馬蹄踏碎的不僅是草原的寧靜,還有部落中吐蕃貴族那人上人的幻想。

  部落中的牧戶驚慌失措,有的匆忙拿起武器試圖抵抗,有的則拖家帶口逃入營地深處。

  然而,山丹精騎的怒火難以阻擋,他們的兵器揮舞得風呼嘯,每一次揮砍,都是對過往屈辱的宣泄。

  吐蕃人的抵抗,在精騎的鐵蹄下顯得蒼白無力,他們的哀嚎聲與山丹戰士的吼叫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幅殘酷的戰爭圖景。

  原本雙目呆滯的牧奴們突然爆發了起來,他們拿著一切能被稱為武器的存在,跟隨在山丹精騎的身后,沖入營盤之內。

  在這一刻,他們不再是被奴役的漢奴,而是化身為驍勇善戰的漢人,以無情的殺戮和破壞,將多年的憤怒和不甘,一一傾瀉在這個吐蕃部落之中。

  面對山丹精騎沖鋒而亂作一團的吐蕃人被牧奴們圍住,他驚恐的揮手,試圖揮散眼前聚集起來的牧奴們。

  “放過我,我可以放你們自由…”

  他的話還沒說完,牧奴們便將手上的“武器”招呼在了他的身上。

  沒有武器的牧奴就用拳頭、用牙來殺敵,仿佛只有這樣才能發泄出他們內心的屈辱。

  在張昶的帶領下,軍民合作將這個部落摧毀,帶走了牧群與被俘虜的女人,留下了一地尸體。

  諸如這樣的事情并不僅限于一處,而是在涼州草原上不斷重復。

  “殺!!”

  “咻”

  “額啊——”

  當三辰旗再次耀武涼州草原,身披扎甲的山丹精騎開始席卷四方,番和城以北草原上的諸多部落及牧隊根本來不及反應。

  回鶻與嗢末的入寇,通常都是在秋高馬肥的時候,開春雖然也會入寇,但規模并不大。

  正因如此,番和城與嘉麟城的各個部落、牧隊根本沒有太多防備。

  當他們看見高舉三辰旗的精騎時,他們的滅亡便已經注定了。

  曾經欺負河西牧奴身無寸甲的番兵與牧戶終于嘗到了自己種下的苦果,他們引以為傲的皮甲在長兵與鈍兵面前脆弱不堪。

  面對山丹精騎的長槍,他們試圖臣服來換取活命。

  然而面對他們的求饒,山丹精騎所回應的是長槍的寒芒與硬弓的箭矢。

  從昨日正午到今日黃昏,涼州草原不知躺下了多少尸體,被解放了多少牧奴,被俘虜了多少女人。

  殺戮過后,山丹精騎便會將準備好的回鶻旌旗拋下,營造出回鶻入寇的假象。

  隨著天色漸暗,坐在一頂帳內的劉繼隆也見到了率部返回的張昶幾人。

  “果毅,這兩日殺的真痛快!”

  “總算報了當年的仇!”

  “沒錯…”

  張昶幾人七嘴八舌的說著,劉繼隆則是等待他們說完后才緩緩開口:

  “收復涼州和河隴才是我們要做的事情,現在不過是一個開始罷了。”

  這句話說完,劉繼隆鄭重道:“兩天的收獲已經不淺,估計南邊的番和、嘉麟也知道了這邊的事情,我們不能再逗留了。”

  “告訴將士們,吃完晚飯后開拔向西,帶著我們的戰果回家!”

  面對豐厚的戰果,劉繼隆沒有貪戀南邊的部落與牧隊,而是果斷下令收兵撤退。

  馬成等人聞言啞然,缺少歷練的斛斯光更是不舍的作揖道:

  “果毅,這南邊兩個城不過就五六千人,能派出的精騎最多一兩千,我們不用怕他們吧。”

  “不!果毅說的有理。”張昶反應過來道:“我們是來攻掠的,又不是來攻取番和的,拿到東西干嘛還不走?”

  “張校尉說的是…”尚鐸羅也附和著點頭:

  “這兩日我們覆滅了十幾支牧隊和六個小部落,得到的牧群多到有些難以管理,不如見好就收。”

  見二人這么說,馬成和李驥、斛斯光三人便不再反駁,紛紛作揖應下。

  很快,八百山丹精騎便在劉繼隆的軍令下開始返回山丹。

  行軍路上,即便太陽即將落下,可隊伍卻在這短短半個時辰的時間里向山丹走了五六里后才開始扎營。

  廝殺與急行軍讓兵卒們十分疲憊,不用他們吩咐,被解放的牧奴們便主動開始搭建柵欄和營地。

  劉繼隆他們一行人在帳篷搭好后便進入帳內休息,等待劉繼隆下一步的軍令。

  劉繼隆帶著他們巡視了一圈營盤,隨后便下令讓白天駐營的精騎換防值守,他們則是被安排休息去了。

  翌日清晨,劉繼隆下令向西開拔,而他則是帶著斛斯光及幾名精騎來到南邊數百步外觀摩隊伍。

  這次東略,由于裝備精良,加上對付的都是些沒有重甲的牧戶和輕兵,山丹并未遭遇什么傷亡,唯二受傷的兵卒還是因為墜馬。

  相比較傷亡,他們的收獲就顯得有些壯觀了。

  數以千計的馬匹和牛群被近兩千名牧奴驅趕向西,在它們的身后則是規模更為龐大的羊群。

  數萬只羊所組成的牧群隊伍十分壯觀,而負責放牧的牧奴們則是騎在沒有馬鞍的馬背上。

  他們的騎術精湛,可以說是天生的騎兵。

  在他們身后,由百余名精騎監督的隊伍是三四百名被俘女人所組成的隊伍。

  看向她們,劉繼隆對身旁斛斯光提醒道:

  “她們的家人畢竟被我們所殺,帶回山丹后你與尚鐸羅一起押送她們前往鄯州軍營,想來尚節度使他們會十分開心。”

  亂世中,女人也是一項物資。

  “果毅,要不要留下幾個容貌不錯的?”

  “不必!”

  斛斯光小心翼翼詢問,劉繼隆卻果斷搖頭。

  這輩子他還沒嘗過“肉味”,但他可不會讓這些女人爬上自己的床,更何況前世見慣了“網絡美女”的他,論起要求來還是有些高的。

  在數百人中,能入他眼的女人,可以說是一個沒有。

  正因如此,他也教育起了斛斯光:“這些女人有什么好的,等日后拿下了涼州,我替你選個吐蕃貴族之女!”

  “我這等身份…這…那…”

  說起貴族之女,斛斯光有些畏畏縮縮,雙眼中似乎渴望,卻又自卑。

  “你是我的兄弟,自然配得上…駕!”

  留下一句話,劉繼隆便策馬趕往了隊伍中。

  斛斯光后知后覺的策馬跟上,不多時便返回了隊伍內。

  “你都不知道,那群番兵見到我們的旌旗,比見到鬼還嚇人。”

  “哈哈哈…”

  “他們肯定想不到是我們干的這些事。”

  “豬犬的番賊,竟然養了這么多牧群,不知害死了我漢家多少百姓!”

  “等下次來,定要讓他們知曉我漢人的厲害!”

  隊伍內,張昶他們依舊在分享著這幾日的經歷。

  他們笑聲爽朗,毫無警惕之心。

  “不要掉以輕心,別忘了這草原上可不止涼州吐蕃一個敵人!”

  見他們如此做派,劉繼隆厲聲呵斥,使得他們紛紛收起笑臉。

  隊伍中,以尚鐸羅為首的鄯州軍并未顯露出不滿,畢竟他們和涼州的吐蕃沒有什么關系。

  他們唯一不滿的,就是劉繼隆對涼州吐蕃男人趕盡殺絕的手段。

  “這些女人,到時候你帶回軍營中,怎么分配就看尚節度使的了。”

  “謝劉果毅賞賜!!”

  只是簡單一句話,劉繼隆便安撫了鄯州精騎那浮躁的心。

  尚鐸羅見狀除了感慨劉繼隆手段,便也沒有什么好說的了。

  劉繼隆倒是沒有忘記他,盡管他知道尚鐸羅十分尊敬他,但他也不能以昔日的恩惠來委屈尚鐸羅。

  因此在交代了這三四百女人的事情后,他便主動對尚鐸羅安撫道:

  “我本來想俘虜所有番人的,但一想到男人多了容易有漏網之魚逃出,況且他們也并不真心歸順你們,故此才讓張昶他們將男人殺了個干凈。”

  “不過你也不必擔心,我們身后這兩千多牧奴,我大概看了看,其中有四成都是被貶作奴隸的番人。”

  “這些番人對我們心懷感激,我愿意把他們都交給你帶回營地,給尚節度使一個交代。”

  “果毅哪里的話…”尚鐸羅謙虛回應,心里的怨氣也消除了不少。

  見劉繼隆與尚鐸羅說這些,憋了半天的馬成忍不住開口道:“果毅,我們為什么不抓些番人回去采礦、伐木啊?”

  “嗯?”劉繼隆回頭看向馬成,淡淡道:“糧食不夠。”

  “倒是忘記這事了。”馬成恍然大悟,這也是諸將的通病,只管作戰不管治。

  其實劉繼隆也想帶幾千番人回去挖礦,但山丹的糧食本就有限,加上承諾借糧給尚婢婢,之后還要接收鄯城的五六千口漢人。

  這一前一后,山丹的糧倉就算還有余糧,但隨著他們不斷東略涼州,被解救的牧奴也會將這最后一點余糧給消耗殆盡。

  甚至劉繼隆已經開始打起了張掖的主意,準備在山丹人口充實后向張掖要糧。

  至于要不要得到,這點他是一點都不擔心…

  在他這般想著的同時,他們的所作所為也被涼州的吐蕃人察覺到了。

  由于劉繼隆讓人丟棄回鶻旌旗,因此涼州的吐蕃人在第一時間便以為是回鶻人南下劫掠了嘉麟與番和。

  雖說涼州五城各自為政,但基本的同盟卻還是存在的。

  隨著嘉麟、番和派人前往姑臧敘述此事,名義上統治整個涼州的尚摩陵也在第一時間召集了姑臧城內的各大豪帥。

  姑臧作為涼州治所,歷史從匈奴“蓋臧”開始算起,至今已有上千年。

  鼎盛時,僅姑臧一城便有人口二十余萬,而今由于氣溫下降,吐蕃霍亂等因素,雖說人口降至五六萬,可城池卻依舊是曾經能容納二十余萬口的規模。

  不過也正因如此,五六萬人放在城內,顯得城內有些人丁稀少,一條街道所能見到的不過數百人。

  自吐蕃內亂以來,尚摩陵霸占涼州,關起門來統治百姓,因此涼州并未加入河隴的亂戰,百姓也沒有經歷太多戰火。

  平日里對付對付北邊的嗢末和回鶻人,便是尚摩陵最主要的事情。

  如今聽說北邊的這群胡雜大批南下,掠走了數萬牧群,尚摩陵自然惱火。

  姑臧衙門內,五十多歲的尚摩陵坐在主位,眼神陰冷掃視位置上的幾位豪帥。

  這些豪帥都是姑臧城的豪強出身,尚摩陵要統治涼州,自然得依靠他們,不然僅憑他自己,根本沒有辦法站穩腳跟。

  “這群胡雜殺了上千人,掠走了數千奴隸和數萬牧群。”

  “摩離和莽羅將想要報仇,你們覺得有沒有必要?”

  尚摩陵所說的摩離、莽羅將分別是番和與嘉麟的節兒。

  他們雖然名義是尚摩陵的部將,但實際上雙方不過是一種松散的統治罷了。

  往常尚摩陵派兵驅逐嗢末人,這些人也不一定響應,如今自己受了災,反倒是想起自己了。

  “這兩人往年對我們若即若離,現在來求援,我們也不必理會!”

  “對,幫他們出兵能獲得什么?”

  “況且這都過去兩三天了,不管是回鶻還是嗢末的胡雜,現在肯定已經跑遠了,派軍追擊也不一定能追上。”

  “沒錯…”

  正廳內,眾人都不支持出兵,畢竟打仗是要死人的,死人就得撫恤,撫恤就得花錢。

  反正這些胡雜又不是劫掠的他們,他們何必要花自己的錢,幫別人做事情?

  “折逋羅,你怎么看?”

  尚摩陵側目看向一名矮壯的將領,而這名將領也在被念出名字的同時搖頭道:

  “現在我們有別的事情要做,幫摩離和莽羅將完全就是浪費兵力。”

  “南邊的論恐熱不得人心,加上去年河隴旱災沒有收成,我估計他們的糧食很快要吃光了。”

  “聽說論恐熱準備去長安向大唐皇帝求兵五十萬來收復隴西、河西等地,萬一大唐皇帝真的同意借兵,那我們這里就危險了。”

  折逋羅將他所知的消息說出,諸將聞言紛紛露出輕蔑:“五十萬?”

  “大唐皇帝要是有五十萬軍隊,恐怕早就出兵隴西了。”

  “倒也不能這么說。”折逋羅搖頭道:

  “去年秦、原三州七關就投降了大唐,如果又有論恐熱帶路,那說不定大唐還真的會收復隴西。”

  “不過具體的,還是得等南面的消息送來才能知道。”

  “在此之前,我們還是做好守城備糧的準備,以免被論恐熱偷襲。”

  折逋羅說罷,諸將倒是沒有反駁,畢竟他們的想法就是不出兵,舒舒服服在姑臧做自己的富家翁。

  至于番和與嘉麟的事情,就讓他們自己解決吧。

  見諸將都不想出兵,尚摩陵也站起身來,背負雙手道:“既然都不愿意出兵,那他們的事情我們就不管了。”

  “不過這次胡雜竟然敢深入到番和地界,我們還是得小心防備才行。”

  “你們回去后告訴下面人,讓他們放牧的時候小心些,不要太過深入馬成河。”

  “當然,我會加大哨騎的巡哨范圍,有什么事情也會及時點燃烽火臺,但總歸還是小心點比較好。”

  “是!!”諸將紛紛行禮,轉身便離開了衙門。

  瞧著他們離去,尚摩陵也返回了衙門的內堂,繼續過上了他的奢靡日子。

  翌日,姑臧的哨騎便將尚摩陵的態度告訴了嘉麟的莽羅將、番和的摩離。

  對此,二人自然大為惱怒,可卻沒有什么辦法。

  尚摩陵不出兵,僅憑他們手中的兵馬,根本無法深入草原,奪回牧群。

  無奈,二人只能增加北方哨騎的數量,同時提醒牧隊與各個部落小心回鶻人。

  至于被奪走的奴隸和牧群,他們便只能自認倒霉了。

  居延澤的稱勒就這樣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扣上了一口黑鍋,不過即便他知道,此時的他也不敢再對甘州用兵了…:sjw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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