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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內憂外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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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說了沒有?”

  “什么?”

  “牙帳那邊已經開始論功行賞了,張司馬和索果毅估計都要調往張掖了。”

  “那劉別將呢?”

  “劉別將…唉…”

  牙帳議事結束不久后,不知道為何,城內外便都知道了牙帳議事內容。

  這消息似乎有人刻意傳播,很快就傳到了劉繼隆的牙帳四周。

  這些聲音雖然很小,可坐在自己帳內的劉繼隆卻聽得很清楚。

  他緊握磨刀石,冷著臉為自己的鐵槍打磨。

  議事已經進行半個時辰,自己這邊還什么消息都沒獲得,反倒是營盤中的兵卒都知道了這件事。

  劉繼隆不知道是不是李渭那廝在針對自己,只能耐著性子等待張淮深消息。

  “窸窸窣窣…”

  “別將,張刺史請您入城前往牙帳。”

  窸窸窣窣的甲片聲響起,隨后便是酒居延的聲音傳來。

  劉繼隆平緩了情緒,放下磨刀石和鐵槍后起身向外走去。

  隨著他掀開帳簾,低頭作揖的酒居延沉默不語,劉繼隆則是站在他面前沒有前進。

  幾個呼吸后,最終還是酒居延扛不住,主動開口道:“別將,您要準備好,這次的功賞…可能…恐怕…”

  酒居延不知道怎么說,可劉繼隆卻抬手搭在了他的肩上:“你能說出來就行了,具體的我已經知道了。”

  “這群混賬!”

  酒居延緊咬牙關,可他并不是在罵傳出消息的兵卒。

  “早些休息吧。”

  拍拍酒居延的肩膀,劉繼隆便轉身沿著營盤道路向城門走去。

  一路走去,劉繼隆感受到了許多目光,大多帶著惋惜和憐憫。

  盡管面上依舊平靜,可劉繼隆心底卻早就開罵了。

  這件事情十有八九和那個李渭有關,盡管早就知道沙州內部都是一群蟲豸,但劉繼隆沒想到這群蟲豸居然針對起自己來了。

  忍下心中怒氣,他盡量無視這些目光,同時在半盞茶后來到了城內的牙帳前躬身作揖。

  “山丹別將劉繼隆,請見張刺史!”

  “進來吧!”

  張淮深的聲音響起,劉繼隆聞言直起身子向前走去,掀開帳簾后走入帳內。

  帳內,幾盞油燈散發微弱的光亮,而張淮深則是脫下了甲胄,穿著長袍磨刀。

  他在打量自己的刀,但劉繼隆能感覺到他的余光在盯著自己。

  “這次你功勞最大,不過你拔擢太快,擠占了他們的位置。”

  他一邊說,一邊低頭磨刀,帳內傳來陣陣磨刀聲。

  “這次拔擢一級,你將以正七品下的上府別將身份,暫代山丹城右果毅都尉。”

  “大兄和索勛拔擢二級,不可能留在甘州了。”

  “叔父準備在開春后西征伊州,大概會調大兄、索勛去幫他。”

  “他們走后,李渭的長子李儀中會從肅州調往山丹城任左果毅都尉。”

  “山丹城會被提為上府,駐兵六團一千二百人,你整編山丹五個團為四個團并補滿,那李儀中會從肅州帶兩個團前往山丹。”

  “此外,李渭將會以甘州別駕的身份遙領山丹縣令之職。”

  張淮深以平淡的語氣,不斷透露著讓劉繼隆心里憋屈的消息。

  山丹城的秋收、退敵、分田等艱苦事宜都被他做的差不多了,眼看即將步入正軌,結果竟然被李渭摘桃子了。

  他現在算是知道李渭白天的時候為什么那么針對自己了,合著是自己擋了他們一家人的路。

  張淮溶立功后,按理來說是肯定會調回沙州的,而索勛如果只是拔擢一級,那應該會接替張淮溶,擔任甘州司馬,繼續在山丹備邊。

  以索勛在此戰的功勞,頂多拔擢一級,而不可能拔擢兩級。

  雖然劉繼隆不知道索勛為什么也拔擢兩級,但拔擢兩級之后的他,也逃不脫返回沙州任職的結果。

  二人一走,以自己此役立下的軍功,按照軍中規矩,最差也是拔擢兩級,擔任山丹左果毅都尉一職,而今卻只是上府別將,暫代右果毅。

  大唐以左為尊,自己如果是左果毅都尉,加上兼領四團兵馬,那無疑在軍務上壓李儀中這個右果毅都尉一頭。

  自己在山丹的根基本就比李儀中深厚,如果官職上還壓李儀中一頭,那李儀中也就不用干了。

  正因如此,自己才只能拔擢一級,以上府別將的身份,代領右果毅都尉。

  想到這里,劉繼隆心里也有些火氣,可他還是將火氣壓了下來,冷靜詢問道:

  “李別駕遙領縣令,那若是遇到事情,不知是以李果毅為主,還是…”

  他沒把話說完,目光盯著張淮深。

  張淮深能感覺到他的目光,因此手上動作不免變慢下來。

  “你依舊兼領主薄,軍務上你與李儀中商量著來,但政務上還是以你為主。”

  “是…”劉繼隆緩了一口氣,只要政務在自己手上,那山丹的民心就能被自己牢牢把握。

  這么一想,張淮深和索勛被調走,反倒是方便了他。

  至少就名氣來說,李儀中在歷史上似乎根本沒留下什么名字,而他的事跡就連劉繼隆都不曉得,可見能力并不出眾。

  對付這樣的一個人,總比要照顧張淮溶和索勛情緒要好太多了。

  “昨日的事情,我也已經了解過了,那尚婢婢想在張掖草原駐牧,你是怎么想的?”

  張淮深放下磨刀石與長刀,目光深邃的看向劉繼隆。

  面對他的注視,劉繼隆并未顯露緊張,只是坦然道:

  “若是能將尚婢婢留在甘州也好,論恐熱雖然聚兵數萬強攻鄯州,可他未必能拿下鄯州。”

  “尚婢婢麾下的騎兵,算上受傷的還有一千五百人,倘若論恐熱退去,那尚婢婢說不定能重回鄯州。”

  “即便無法返回鄯州,可他手中這一千五百騎兵若是能為我們所用,也將是我們東歸的助力。”

  “嗯…”張淮深頷首,可他緊接著又搖頭道:

  “如今河隴諸州爆發大旱,論恐熱若是無法解決大旱,那河隴便會亂作一團。”

  “河隴諸州的漢人尚可東歸大唐,可河隴諸州的吐蕃人呢?”

  “他們要么南下,要么北上,而南邊有大唐的駐兵,不容易進入,也站不住根腳。”

  “唯有北邊的涼州局勢紛亂,最適合他們休養生息,放牧為生。”

  張淮深已經從尚婢婢那里得知了河隴的局勢,而他也預判了未來河隴各族的走向。

  在不知道歷史的情況下,他竟然能預判的如此精準,就連劉繼隆也不免在心底贊嘆。

  “刺史所言,也是我所想的。”

  劉繼隆沉吟片刻后繼續道:“正因如此,我想要組建足夠的馬軍,趕在河隴各族崩潰前削弱涼州吐蕃力量,為大軍攻入涼州早做準備!”

  “你的想法,淮溶此前與我說過。”

  張淮深目光深邃:“這也是我傳你前來的原因。”

  “此戰過后,我會從張掖調四百軍馬給你,尚婢婢那邊也會調兩千石米,一千只羊給他駐牧。”

  “至于剩下的,能不能行就靠你自己爭取了…”

  “謝刺史!”

  劉繼隆心里一緊,他很明白張淮深所說的爭取是向尚婢婢爭取。

  “出去吧。”

  “末將告退…”

  張淮深沒有挽留,劉繼隆也作揖后轉身離去。

  是夜,劉繼隆在牙帳內保養了一整夜的兵器,并未怎么休息。

  翌日清晨,他便早早起床洗漱,來到了鄯州軍的營地。

  “劉別將…”

  營地內,許多鄯州兵卒都向劉繼隆打著招呼,劉繼隆也笑著頷首回應。

  比起昨日作戰時,此刻的鄯州軍營地內兵馬無疑多了許多。

  由于尚延心撤退,城內許多傷勢不重的兵卒都被轉移了出來。

  劉繼隆昨日回營前看過,鄯州軍還有一千五百余人,但其中還有重傷垂危的四十二人住在城內。

  這四十二個人不一定都能熬過去,所以鄯州軍的實力大概就在一千五百人左右了。

  這一千五百人的隊伍里,還有不到四百名穿戴扎甲的甲兵,而剩下的都是穿著簡易皮甲或皮襖的輕兵。

  劉繼隆打量著他們,心里則是在想如何將他們拉攏到自己身邊。

  “劉別將!”

  尚婢婢的聲音突然響起,劉繼隆側目看去,只見尚婢婢已經洗漱好了,此刻正坐在馬背上,笑瞇瞇的看著自己。

  老實說,劉繼隆對他的印象并不好,因為尚婢婢是吐蕃貴族出身,還想著利用自己。

  不過現在有求于人,劉繼隆倒也沒有像昨天一樣拒人千里之外。

  “尚節度使倒是起得早。”

  劉繼隆催馬上前,隨后調轉馬頭,與尚婢婢并排前進。

  尚婢婢有心向外走去,劉繼隆也緊跟著他。

  “劉別將的遭遇,倒是讓我感到唏噓…”

  尚婢婢刻意營造出惋惜的氣氛,不過劉繼隆并不吃這套。

  “昨夜張刺史與我說了,張掖愿意撥二千石米,一千只羊給貴部,不知尚節度使怎么看。”

  劉繼隆將張淮深準備調給尚婢婢的物資說了出來,這讓尚婢婢的笑容停滯了片刻。

  二千石米雖然很多,但頂多夠他們這一千五百人吃兩個月,而一千只羊也最多支撐兩個月。

  算下來,這些物資頂多夠他們支撐到來年二月初。

  可問題在于,屆時的河西才剛剛化凍不久,就算全部化凍,他們也把羊吃的差不多了,根本沒有活路。

  “劉別將倒不如開門見山。”

  尚婢婢沒能繼續沉著下去,因為他肩頭承擔著一千五百多人的性命。

  “僅靠物資,尚節度使麾下兵馬是無法活到入夏的,想來尚節度使也知道。”

  “不過我有一想法,不知尚節度使是否愿意了解。”

  劉繼隆臉上洋溢自信,尚婢婢只能頷首表示:“愿聞其詳”

  在他的注視下,劉繼隆也將自己所想的一切給說了出來。

  簡單來說就是尚婢婢麾下鄯州兵馬接受劉繼隆的指揮,而劉繼隆將會帶他們出擊涼州,劫掠涼州五城外的部落。

  這其中人口歸尚婢婢,牛馬歸山丹,羊群均分。

  對此,尚婢婢倒是并不抗拒,畢竟吐蕃王朝已經崩潰,各地各自為政,涼州吐蕃與他更是毫不相干。

  若是能劫掠涼州吐蕃恢復實力,尚婢婢倒也樂見于此。

  “出兵可以,不過我需要劉別將答應我一件事。”

  尚婢婢勒馬駐足,眼神與劉繼隆對視。

  劉繼隆微皺眉頭:“但說無妨。”

  “若是論恐熱來襲,劉別將…”尚婢婢話說三分,不過劉繼隆聽后卻眉頭舒展。

  “若是論恐熱來襲,我自然會率軍抵御。”

  “此外,若是尚節度使能助我拿下涼州番和城,我愿意率軍護送您返回鄯州!”

  劉繼隆夸下海口,這讓尚婢婢眼前一亮。

  他知道劉繼隆不甘屈居人下,但他沒想到劉繼隆的想法居然那么大膽。

  涼州五城中,番和城位置最西,人口數約在一萬五左右。

  如果劉繼隆能拿下這里,那除了他恐怕也不會有誰愿意駐扎此地,畢竟這里和甘州隔著一座焉支山,對于吐蕃人來說易攻難守。

  雖然不知道劉繼隆為什么敢許下承諾,但自己不虧就行。

  “好!”

  尚婢婢果斷答應,同時目光瞥了一眼不遠處的鄯州營地。

  “雖說如此,可我的人要是戰死太多,那又該如何算?”

  “死一人,我償還十人!”劉繼隆沉聲回應,尚婢婢得意頷首。

眼看合作達成,劉繼隆便調轉馬頭,示意尚婢婢一起返回營地  “咚咚咚——”

  忽的,城內擂鼓聲作響,劉繼隆與尚婢婢對視一眼,心中一悚,紛紛向祁連山看去,擔心尚延心卷土重來。

  然而鼓聲一直作響,祁連山方向卻沒有出現什么塵埃。

  二人這才反應過來,出事的恐怕不是此地,而是其它地方。

  一時間,劉繼隆催馬向城門趕去,心中不免對山丹城升起擔心。

  尚婢婢沒有與劉繼隆一同進入山丹城,劉繼隆在城門下馬步行,不過半盞茶便來到了張議潮的牙帳。

  此刻牙帳帳簾大開,內里已經站著不少人了。

  劉繼隆見狀走了進去,找到了屬于自己的位置后站立于此。

  過了半盞茶,其它校尉、旅帥陸陸續續到達,張淮深這才黑著臉開口道:“回鶻南下,昨日辰時便越過了龍首山的烽火臺!”

  “回鶻?!”

  眾人面面相覷,反應過來后的一些人不禁罵道:

  “前些日子才談好互市,如今卻來入寇!”

  “哼!不過是看到我甘州與論恐熱交戰,見我甘州空虛才敢南下罷了!”

  “刺史,我們理應立即拔營,回師張掖!”

  “對…”

  李渭、張淮溶、索勛等人先后開口,劉繼隆則是默不作聲,他知道張淮深有自己的主見。

  這種場面,沒有張淮深主動開口詢問,他是不會自己站出來的。

  如張淮深所說一般,他的晉升有些快了,礙了太多人的眼。

  在他劫掠涼州,奪取番和的計劃成功前,他是不想再冒頭吸引火力了。

  “我召你們來,便是商議此事。”

  主位上,張議潮沉聲道:“昨日我派塘騎往大斗拔谷道、三斜道搜尋,六十里不見番賊蹤跡,想來尚延心已然退回鄯州。”

  “此次回鶻南下,主要是向張掖進軍,但山丹也不可不防。”

  “大兄你率步卒二百護送傷兵及民夫返回山丹,嚴防死守。”

  “李渭你率步軍輕裝簡行,三日后必須抵達張掖。”

  “索勛、劉繼隆你二人率山丹、張掖軍中八百精騎隨我前往張掖。”

  “這祁連城,便暫時由酒居延你暫代校尉,率山丹二百兵卒駐守。”

  “大軍即刻拔營,不得有誤,另外劉繼隆你先留下,索勛去調兵。”

  “是——”

  眾人皆唱聲應下,唯有劉繼隆瞥了一眼隊伍最末的酒居延。

  不多時,眾人皆走出牙帳,只有劉繼隆和張淮深留在帳內。

  見沒了外人,劉繼隆主動作揖道:“刺史,尚婢婢那邊…”

  他將他剛才與尚婢婢達成的交易內容告訴了張淮深,不過并未透露自己想要拿下番和城的事情。

  張淮深聽后舒緩一口氣:“你動作這么快,倒是我沒有想到的。”

  “這事情能這么快就成功,想來尚婢婢前幾日便主動拉攏你了吧?”

  劉繼隆沒有否認,干脆點了點頭。

  見狀,張淮深頷首道:“既然如此,那事情也好辦多了。”

  “你現在去告訴尚婢婢,請他率兵掩護大兄撤回山丹,待我們擊退胡雜后,便會從張掖調糧食與牧群由你押運給他。”

  “是,末將告退。”

  劉繼隆作揖回禮,隨后轉身離開了牙帳。

  他按照張淮深的指示,將張淮深的安排告訴了尚婢婢,尚婢婢沒有拒絕,而是干脆利落的點齊兵馬,準備護送張淮溶等人返回山丹。

  大約一個時辰后,有張掖軍、山丹軍組成的八百精騎便出現在了祁連城西門外。

  軍馬背上馱著甲胄,所有人穿著戰襖,手握韁繩。

  不到半盞茶的時間,張淮深出現在了城外,但他全副武裝,甲胄都穿在了身上。

  他掃視眾人,眉頭一皺:“把甲胄都穿上!”

  “穿甲!”索勛回頭吩咐,劉繼隆也下馬跟著穿上了甲胄。

  張淮深一言不發,直到他們全部穿上甲胄,他召劉繼隆、索勛上前。

  二人策馬上前,但見張淮深臉色平淡。

  “回鶻遠道而來,肯定以為我軍還在祁連城與尚延心作戰。”

  “我召集八百精騎不為別的,就為了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傳我軍令…開拔!”:sjw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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