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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血海邪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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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臥房中血腥彌漫,令人作嘔,汪芷年端坐在浴盆內,四肢被捆,渾身慘白,口中烏黑,梳著與年紀極不相稱的丱發,四肢皮肉都被劃裂,深可見骨,腳下的積血沒過腳腕,浴盆內壁用鮮血畫滿了詭異的靈符,活像一尊供在血海中的漢白玉邪佛。

  擠在房門口看熱鬧的家仆們見了這情景嚇得大呼小叫起來!

  “這,這是冤魂索命!是冤魂索命!”

  鐘苑東被一語驚醒,連忙應和,“對對對!小孫女死的時候就是這副凄慘的模樣!這是小孫女的鬼魂心懷怨懟,把怨氣全撒到了內子身上啊!來人,快去請高僧道士回來作法驅邪!”

  但蔣沉向來只相信因果報應,卻不相信什么冤魂索命。

  “倘若冤魂都能自己索命,還要我們不良人做什么!”

  仵作也對上次給鐘府小孫女驗尸的慘狀記憶猶新,深表贊同,“蔣帥,不用多想,這個案件最大的嫌疑人就是他們家的兒媳婦鐘盧氏了,一定是她痛失愛女,報復婆婆!”

  蔣沉趕緊穩住老淚縱橫的鐘苑東,又命府上的婢女去請盧言真前來問話,不想婢女匆匆忙忙去而復返,“少夫人不在房間里,奴婢找遍了府上,也沒找到少夫人的下落。”

  蔣沉正暗叫不好,白鏡卻匆忙趕來報告了一個令人意外的消息。

  “老大,鐘盧氏到縣廨自首了!”

  嫌犯失而復得,蔣沉心中又是一喜,留下仵作在現場驗尸,自己急忙準備打道回縣廨!

  在兇案現場結束了初次檢驗,仵作將汪芷年的遺體和現場的物證小心地搬了出來,運回殮房再做二次檢驗,為保證現場保持案發時的原狀,他們又特意命人抬了一只同樣大小的浴盆放在原地。

  “我能去夫人的房間看看嗎?”孟得鹿輕聲詢問,既是在問蔣沉,又是在問鐘苑東。

  蔣沉與鐘苑東相視一眼,鐘苑東不知道女兒與蔣沉的交情,更不知道蔣沉已經知道了女兒與自己的關系,忙掩飾道:“娘子是我鐘府的恩人,當然可以,請…”

  蔣沉也不多話,陪著孟得鹿進了汪芷年的房間。

  孟得鹿按照慣例打開了汪芷年的衣柜,映入眼簾的便是按照顏色深淺、衣裙長短和衣料厚薄有序收納的衣物。

  蔣沉看得搖頭咧嘴,“這衣柜,簡直比縣廨存放案宗的書柜還要整齊!”

  角落里不經意露出一段紫紗,在這過于整潔的衣柜里格外顯眼,孟得鹿隨手一扯,一件罩著紫色輕紗的帷帽滾落出來。

  “紫紗帷帽…”孟得鹿從沒見嫡母戴過這頂帷帽,但把它拿在手上翻看時又覺得有種說不出來的熟悉。

  “對了!小瞳娘說過,當初正是一位戴著紫紗帷帽的仙子幫助她殺死了丈夫,救走了小瞳!這樣東西可能跟‘熾鳳樞’有關!”

  想到這一點,她趕緊又同時問蔣沉和鐘苑東,“這個,能留給我嗎…”

  二人都沒有反對,她趕緊把紫紗帷帽緊緊攬在懷中,仿佛握住了一把能打開“熾鳳樞”大門的鑰匙!

  房間里再沒發現別的異樣,仵作也已經收拾妥當,在房外催促離開。

  三人跨出房門時,蔣沉卻突然在孟得鹿耳邊輕聲提醒了一句,“你千萬不要做冒險的事情…”

  孟得鹿一怔,蔣沉已經目不斜視,大步流星地離開了…

  蔣沉趕回縣廨,盧言真已經被押上了公堂,正在坦白罪行。

  “民婦常年受到婆母欺壓,懷恨已久,又因為婆母強勢,迷信偏方,治死了民婦的女兒,民婦就用迷藥迷昏了婆母,按照小女死時的慘狀喂婆母吃香灰,放血,為小女償命!殺了婆母之后,民婦又去了小女的墳上最后拜祭了一次,天一亮,就趕來自首了。”

  盧言真的供認無懈可擊,新任縣令李正冠正欲扔下令簽結案,卻被一聲聲如洪鐘的喊聲打斷。

  “小民鐘皓,弒殺親母,前來投案!”

  眾人一驚,循聲望去,只見地官侍郎之子鐘望鵬已經沖上了公堂。

  一樁案件二人自首,蔣沉愣住了——做了三年不良帥,他從沒破過這么富裕的案子!

  鐘望鵬的供詞和妻子盧言真大同小異。

  “小民是為夭折的幼女報仇,弒殺母親后,小民還特意蘸著母親的血跡在浴盆邊寫下了靈符的字樣,用來鎮住母親的冤魂!然后,小民想在自首前最后看一眼長安城,就在城里漫無目的地瞎逛蕩了一夜…”

  盧言真聞言大驚,呆了半晌才回過神來,竟與丈夫當堂爭執起來,二人你一言我一語,面紅耳赤地論證著自己才是殺死汪芷年的真兇。

  鐘望鵬說到情急之處,竟當堂緊握左拳在妻子面前不斷揮舞,要不是衙役眼疾手快地將他拉開,只怕盧言真難逃一頓好打!

  李正冠新官上任,沒想到就碰到了這么個“千載難逢”的局面,手腕不由僵在半空!

  蔣沉及時上前,叉手行禮。

  “小人斗膽,請明府隔開嫌犯夫婦,讓他們各自還原命案現場的細節,誰是真兇,一測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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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正冠正中下懷,忙命眾衙役隔開鐘望鵬夫婦,讓他們重新描繪血字靈符,又調來兩名女獄卒,讓二人為她們梳理丱發。

  一盞茶的工夫過后,圍成兩圈的衙役散開,結果一目了然,正與蔣沉心中猜測的結果一樣。

  剛才,鐘望鵬說到自己用毛筆蘸著母親的鮮血在浴盆內壁中畫下靈符時,盧言真臉上露出了明顯的意外,顯然是對靈符一事渾然不知,于是他獻計讓縣令測試一下,果然測試出盧言真只會梳丱發,卻描不出靈符,鐘望鵬既梳出了丱發,又描繪出了與命案現場一模一樣的靈符!

  他上前一步,做出推演結論,“稟明府,案件的真相已經一目了然,殺害鐘汪氏的真兇是鐘望鵬,他的妻子盧言真發現命案之后,想替夫君頂罪,但因為死者的死狀太過凄慘,她沒敢靠近細看,所以沒看到浴盆內壁上的血靈符,這才露出了馬腳。”

  李正冠茅塞頓開,手中握了半天的令簽終于甩了出去。

  “兇犯鐘皓弒殺親母,其妻鐘盧氏意圖替夫頂罪,兇犯鐘皓入獄待審,鐘盧氏按罪理該責打二十大板,但念你產后虛弱,又痛失愛女,護夫心切,暫且免了你的責罰,當堂釋放!”

  大堂外的圍觀人群為新任縣令斷案的神速所折服,更被他的寬仁所感動,連聲高呼“青天大老爺斷案如神”,“青天大老爺愛民如子”,唯有混在人群中的孟得鹿面露狐疑,柳眉緊鎖…

  “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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