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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溫棠瞳仁驟然緊縮,不僅僅修好的圖消失了,甚至原相片都被刪了個干干凈凈!

  就在這時,手機震動提醒收到私信消息。

  Hello請問照片修好了嗎?

  匆匆掃了一眼官方賬號發的消息,溫棠雙手顫抖地退出賬號,大腦瘋狂地思考。

  有人動了自己的筆記本電腦。

  這一點毋庸置疑。

  而知道密碼的人除了自己,只有褚嚴城!

  溫棠深吸一口氣,勉強冷靜下來,首先回復了官方賬號。

  抱歉出現了意外,修好的圖三天之內我肯定發給您。

  忐忑不安的情緒占據心房,溫棠屏住呼吸盯著手機屏幕,過了沒一會兒看見對方的回復。

  沒關系,我們應該道歉才對,如果給您造成了修圖的麻煩,我們可以中止這次合作。

  官方的回答很體面,溫棠卻委屈得眼眶濕潤。

  明明她特別想和官方賬號合作!

  明明不是她的錯!

  溫棠撥打褚嚴城的號碼,她要問個清楚!

  第一通,對方沒接。

  第二通,對方還是沒接。

  眼淚一滴滴砸在手機屏幕上。

  溫棠清楚地記得她被褚家供著上了一所昂貴的私立學校,班上分割出許多小團體,她面對這種狀況茫然無措,因此漸漸演變成她被所有小團體孤立。

  有些人將她反鎖在女廁所,澆上一桶冷水,嬉笑地離去。

  溫棠惶恐地縮在衛生間的角落,顫巍巍地撥通褚嚴城的號碼,僅響鈴一聲就聽見男人焦慮關切地問她在哪?

  溫棠說話時帶著顫音,報出自己的位置,十幾分鐘后隔間的門被一腳踹開。

  褚嚴城周身煞氣縈繞,一把抱住渾身濕漉漉的溫棠。

  “別怕,小叔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

  可如今十九通電話都聯系不上褚嚴城。

  溫棠決定去喀納斯找他們,導航顯示從禾木村出發需要兩個半小時的路程。

  她剛打開訂車軟件,碰巧遇到昨天的那對情侶。

  “喀納斯?我們正準備過去呢!”

  穿白色羽絨服的女人提議道:“要不你跟我們坐一輛車吧?我們不收你錢。”

  糟糕透頂的心情因為陌生人的善意而有所起伏,溫棠發自真心地道了聲謝謝。

  下午四點左右——

  白色轎車緩緩停在喀納斯三灣的停車場。

  溫棠記得韓覓雪說他們參觀完了臥龍灣,所以她徑直朝神仙灣和月亮灣走去。

  積雪的高度已經淹沒小腿,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艱難。

  水灣漂浮著冰層,寒風吹在人的臉上宛如刀割,放眼望去銀裝素裹,縹緲的霧氣和霧凇呈現出一幅山水墨畫,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細致到了留白處理。

  剛開始溫棠能看見許多經過的游客,隨著日光黯淡,整個世界仿佛就剩下她踩雪的腳步聲。

  倏然間,她腳步一滑,重重地摔倒在雪里。

  冰涼的雪撲在臉上,扯出針扎似的痛。

  費了好半天力氣溫棠才從雪地坐起來,恍恍惚惚聽見不遠處傳來清脆的馬鈴聲。

  抬頭,一輛馬拉犁耙不疾不徐地走到自己面前。

  韓覓雪和褚嚴城穿得既暖和又嚴實,正坐著犁耙欣賞雪景,兩人看見溫棠不由得一愣。

  褚嚴城居高臨下地睨著失神的女人,眼底的關懷一閃而逝。

  他的聲音凝結出冰霜:“跑這兒來干什么?還不快起來!”

  溫棠哆嗦著嘴唇問:“我電腦里的照片是你刪的嗎?”

  韓覓雪解釋道:“其實是我刪掉的,我看見你拍了幾張嚴城的照片,所以…”

  褚嚴城打斷了韓覓雪的話,英俊的眉宇縈繞上一抹不耐煩:“是我用密碼解開了你的電腦,那些照片根本不應該存在!”

  溫棠眼睛紅到能滴血,到達新疆第一天確實拍了幾張褚嚴城的照片,不過已經決定刪掉了。

  他們有什么權利踐踏自己的作品!

  溫棠一字一頓地說:“被你們刪掉的風景照是我原本要給新疆文旅官方賬號用作宣傳的。”

  褚嚴城絲毫沒有悔意,徑直說道:“宣傳而已,你難道真想憑借攝影這種愛好出名?大不了以后不拍了,反正你每一年的生活費都是我出。”

  溫棠咬緊嘴唇,或許因為零下的氣溫或許因為急火攻心,身體抖得越來越厲害。

  當初第一個支持她攝影的人就是褚嚴城。

  買設備、報攝影班、開通媒體賬號…

  這些都是褚嚴城出的建議。

  他們住的別墅走廊掛滿了溫棠的攝影作品。

  十八歲那一年,褚嚴城以她的名義舉辦了一場攝影展,獲得的收益全部捐給福利院。

  溫棠曾以為世間沒有人比褚嚴城更愛她,更懂她…

  她眼底映著褚嚴城黑沉沉的影子,再也沒有留戀和深情,取而代之的是憤怒和哀傷。

  驀地,溫棠抓起一把雪扔過去!

  雪砸在身上不會疼,然而拉犁耙的馬受了驚,發出震耳的嘶鳴,猛然間抬起前蹄!

  掛在霧凇上的冰凌四濺。

  溫棠條件反射的站起來閃躲,腳下不知踩到了什么,再一次摔倒。

  藏在積雪下的碎石穿透羽絨服,溫棠胳膊割出巨大的口子,鮮血染紅白雪。

  馬夫迅速安撫好馬的情緒。

  褚嚴城看著渾身是血的溫棠,以及縮在自己懷里哭泣的韓覓雪,眸光閃動。

  韓覓雪大哭大喊:“嚴城,我好害怕,我好疼,說不定哪里受傷了,趕快送我去醫院…”

  仿佛電影里的慢鏡頭,流逝的時間被無限拉長。

  現實僅僅過去了幾秒鐘,褚嚴城便做出了決定。

  被拋棄的溫棠躺在無邊無垠的雪地里,任由血浸透羽絨服。

  寒意滲透進心臟內,就像開了一個堵不住的缺口,冷風呼呼地灌進去。

  過了許久,熬過這一次生不如死的痛苦,剩下的唯有前所未有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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