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可敢第247章可敢:阿蠻出了營帳,不過行出十來步遠,便停下了腳步,定定的朝著醫巫閭山看去。
蕭譽此時,定是已經到了觀星臺,與諸國使臣同觀那九尾狐圖騰。
她又朝著那遠山看了片刻,便很快收回視線,徑直行至蕭譽營帳外,朝著值守的駐軍吩咐道:“且派車馬,送我回營地。”
竹香還在營地等著。
駐軍微有遲疑,試探開口道:“王妃不等王爺同歸?”
阿蠻視線發冷,掃了過去。
她本就是吳越王族,身上自有雍容之氣,如今又是河東王妃,可掌生殺大權。
駐軍被這眼神一看,一時脊背發寒,有些后怕,很快躬身應諾。
醫巫閭山,安靜如斯。
車馬備好,阿蠻深深呼吸,面無表情的上了馬車。
駐軍營地內,竹香果然等的有些著急了,瞧見自家小郡主回來,險些喜極而泣,只沖上前去,上上下下的打量小郡主,生怕她受了委屈。
阿蠻由著她打量,見她委屈的緊,生生的就要哭出來,不由得湊上前,壓低聲音小聲道:“且莫聲張,隨我先回幽州城。”
竹香剛剛鼻子一酸,眼淚都在眼眶里打轉了,冷不丁聽到小郡主這般說,臉上神色頓時一怔,而后急急的點了點頭。
車馬慢行,阿蠻與竹香分坐兩側。阿蠻身子放松,往后靠著,沉默不語,閉目養神。
竹香被這氣氛感染,竟也有些緊張起來,正襟危坐,規規矩矩。將將要到幽州城的時候,她才有些忍不住,身子前傾,跪坐到阿蠻身前,遲疑道:“郡主為何這么著急回幽州城?”
阿蠻睜開雙眸,注視她片刻,才湊上前,一字一頓的開口道:“梁地與吳地開戰,阿兄竟派人參與其中,趁亂與梁地為敵。此舉徹底惹怒蕭譽,梁地已連斬吳越兩員大將,我欲回吳越。”
她說這些話,自始至終都面容冷靜。
竹香卻是聽的面色大變,只覺心中突突跳動,一時難安,較之剛剛,更為心慌。
前次,小郡主在封丘邑,意欲私自回吳越,卻被那河東王追了上去。
她慌了片刻,見小郡主神情冷靜,不由得聲音發澀的開口道:“回吳越,路途艱險。”
如今她們身邊,就連鐘彥都不在,如何能跋涉萬里南歸。
阿蠻望著她,眼眸澄澈,語速緩緩:“不必憂心,且等著就是。”
她神情篤定。ww.ω8.ΝΕt
竹香聽小郡主這樣說,也不再多問,只又往前靠了靠,小聲的嘟囔道:“反正不管去哪里,婢子都要跟著郡主。”
她神態頗為幽怨。
阿蠻見她這般,忍不住眼眸都彎了彎,只伸出手,沒好氣的捏了把她肉乎乎的臉。
馬車行至郡守府,阿蠻與竹香徑直入內,郡守夫人知道王妃回府,急急就要來拜見,但路程行至一半,便被府中仆婦告知,王妃身子疲乏,已然進了浴房,讓郡守夫人不必前去。
郡守夫人生性豪爽,接人待物方面更是不拘小節,聽到仆婦這般來稟,腳步一頓,往阿蠻住所方向看了一眼,想起王妃那嬌滴滴的身子,不由得拍了拍腦門,嘀咕道:“倒也是,去了趟醫巫閭山,恐是舟車勞頓。”
這般說著,她一抬手,沖著仆婦吩咐道:“且服侍好王妃,若有閃失,定重罰爾等。”
話音落,她帶著身后一眾仆婦侍女,又高高興興回了暖閣,繼續籌備詩會事宜了。
阿蠻確實入了浴房,她被蕭譽那般折騰,又是身處營地,不太方便,雖則簡單清洗了一番,但到底身上有些不爽利,這才回府就讓人備了熱水。
竹香在浴房侍候,起先還憂心小郡主如何能受得住這萬里跋涉,但隨后,便再也沒有心思想其他的了。
阿蠻身上有蕭譽情動時候,留下的痕跡,更有兩處,被狼爪抓傷的傷口。
竹香如何能受得住,手都有些顫抖了,眼瞧著小郡主進了浴桶,她視線在小郡主身上又急急打量了一圈,心疼的小聲喚道:“郡主。”
阿蠻身上傷口沾水,有些許的疼痛,但她只不過眉頭微蹙,很快就神色如常了,只偏過頭,隔著霧氣蒙蒙看向竹香,哄著她道:“不過是看著可怖,并不是很疼。”
竹香見小郡主如今還得安撫自己,不由得鼻子發酸,但很快將自己這點酸澀之意給壓了下去,半跪在浴桶邊,身子往前湊了湊,開了純銀藻豆奩,取了藻豆出來,小聲咕噥道:“婢子瞧著郡主這身子,自到了梁地倒是受了不少罪。”
藻豆涂抹于皮膚,便有淡淡花香溢散。
阿蠻身上著實疲乏,趴在浴桶邊緣,閉目養神,好半晌,忽而開口道:“先前聽聞,郭守敬被安置在了郡守府,你去打聽宿在何處。”
竹香正小心翼翼避過小郡主身上的傷口,給她擦身,冷不丁聽到這吩咐,不由得微怔,而后才小聲問道:“郡主,我們不回吳越?”
她心中本就慌慌,這般耽擱,越發難安。
阿蠻睜開眼看她,見她臉色發白,斟酌片刻,應她道:“回。”
郭守敬是被周寅一封手信,喚來了幽州城。當是時,他剛剛游說成功,令周國與齊國和好如初,在天下諸國間,嶄露頭角,意氣風發。
聽聞河東王有召,不敢遲疑,一路北上,趕至幽州城,躊躇滿志,準備趁著幽州會盟之際,大展拳腳。
然則,他到了幽州城,卻并未得到重用,周寅大人也不過是將他安置在了這郡守府,此后便不聞不問起來。
他滿腹的雄心壯志,如同被澆了一盆冷水,立時三刻便被澆滅了。
郡守府倒是未曾虧待他,吃喝用度一應俱全,更有良屋美婢,但越如此,越覺虛度光陰,正是郁郁不得志之時。
晌午時分,阿蠻沐浴完畢,稍事休息,便領竹香尋了過去。
郭守敬被安置在郡守府西南角,最是僻靜之處。
阿蠻去時,他正裹著一床棉被,坐于屋檐下,手捧一壺酒,對書自酌。
聽見響動,他眼皮都未曾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