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悍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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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玄回到東宮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承恩殿召集了所有嬪妾，當眾宣讀了太后懿旨。
眾人對此也不意外，從陳月如進冷院那一日起她們就盼著這個消息很久了，現在終于等來了她正式被廢黜，東宮的太子妃之位空了出來，有許多人的心思又活絡起來。
倒是站在最前方的徐側妃一直低著頭，從頭到尾都沒有任何表示。
等裴玄念完懿旨讓眾人散去后，徐側妃第一個告退，沉默不語地帶著宮人走得很快。
趙孺人心念一動追了出去：“側妃娘娘，您慢點走！”
徐側妃就跟沒聽見似的，腳步邁得更大了。
要不是趙孺人習過武，都追不上她。
趙孺人氣喘吁吁地跑到她身前，擋著她道：“側妃娘娘這是家里發大水了，還是火燒眉毛了，走這么快是有惡鬼在后面追你嗎？”
聽到她這番不客氣的言語，跟在徐側妃身后的宮女瞬間皺起眉來。
這位趙娘娘怎么說話呢，怪不得她們娘娘走那么快也要甩開她，確實是有惡鬼在后面追，這惡鬼不就是姓趙的本人嗎！
徐側妃卻神色淡淡，抬起頭來看著她：“沒什么，就是身子不適，要早些回去靜養。”
聽她這般心平氣和，話語里居然一點擠兌回擊的意思都沒有，趙孺人都有些意外。
這徐氏前幾天還生龍活虎的，尤其是被封了側妃后，她恨不得滿天下亂跑彰顯她的存在。
結果廢了個太子妃，她這個本該是受益方的側妃卻沉寂了下來。
看來太子殿下收拾她的手段，真是夠狠的啊！
趙孺人毫不掩飾自己的幸災樂禍，捂嘴笑道：“姐姐被封了側妃后就是不一樣了，這性子是真變得溫柔大度不爭不搶了啊，殿下一定會更加看重你的。”
徐側妃的眸光一冷，趙氏這是在她的痛處上撒鹽！
可想到裴玄那日讓暗衛對她做的事，她的身子就忍不住的發冷，竟是連反擊趙氏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陰沉沉看了趙孺人一眼，就要繞過對方走開。
趙孺人卻在無意間瞥見了徐側妃的右手。
徐側妃的身形纖瘦，連帶著她的雙手也生得修長白皙，令她十分得意。
據趙孺人所知，她花費了不少心思呵護這雙纖纖玉手，也不像其他的嬪妾一樣往指甲上涂蔻丹，而是用特制的凝油每日涂抹指甲，讓指甲在自然的顏色上現出更好看的光澤，就像是上好的羊脂玉一般通透溫雅。
可今日她卻在左手的食指和小拇指上都戴了護甲。
這護甲是掐絲琺瑯制成的，瞧著十分名貴，趙孺人盯著正要細看，徐側妃察覺到她的目光，卻躲避般把手縮回到了袖子里。
正是這個細微的動作讓趙孺人感到不對勁。
就憑她對徐氏性情的了解，徐氏表面上裝得只醉心于風雅不在乎世俗之物，其實卻比誰都喜歡彰顯自己的高貴。
有了這么好的護甲，她卻忍住了沒有向其他嬪妾顯擺，而是在別人看過來時都要把手藏起來，這也太古怪了！
“側妃娘娘，您的護甲套真好看啊，賞妹妹看看吧！”
趙孺人當即就伸出手，笑嘻嘻地就要去拉徐側妃的手。
徐側妃一臉的驚怒之色，竟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用力推開了趙孺人。
趙孺人也沒想到她的反應會如此激烈，被這么一推重心不穩往后趔趄了一下。
她本可以站住的，卻在回過神后故意借勢假裝摔在了地上。
“哎喲，我被側妃娘娘摔倒了，我的腰閃了，我的腿好疼啊！”她趴在地上哭喊，嚷嚷的所有人都能聽見。
裴玄的車輦還沒走遠，他也聽見了趙孺人的嚷嚷，微蹙起了俊眉，吩咐青鶴道：“去看看，趙氏又在作什么妖。”
陳螢就坐在他身側，聞言也有幾分好奇，掀起車簾朝外面看了眼。
但她只看見了眾人圍著那邊，連徐側妃和趙孺人的身影都看不見，有些乏味地撇了下嘴。
忽然，一只修長的大手伸過來放下了車簾。
陳螢抬眸，就看見裴玄的臉貼了過來，一雙鳳眼微微挑起，正在瞥著她。
“趙孺人就是個悍婦，你別理她。”
他的螢兒是嬌媚溫柔的大美人，可不興和那悍婦學。
現在就是讓陳螢和趙氏多說幾句話，他都怕陳螢被趙氏帶壞了。
陳螢心里卻覺得，趙孺人的人品不怎么樣，但這能鬧能打的潑辣勁兒倒是挺好的。
一個女人若是能有了這兩樣本事和剛烈的性子，就不會天天受氣了。
她心里這么想著，臉上卻做出委屈的表情：“殿下，嬪妾又怎么和趙孺人學？她有著寵愛她的將軍父兄，他們就是她最大的底氣，嬪妾卻…連個真心在乎我的親人都沒有。”
裴玄把她摟進懷里，想要安慰她幾句，但想到陳國公此人骨子里的自私冷漠，再想到陳螢的娘親生前的境遇，他的眸光也漸漸冷了下來。
他也沒有真心在乎他的親人，皇家的親情之間都充滿冰冷的算計，從小到大，他走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但凡有個不慎就會如墜深淵萬劫不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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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還是一步步走到了今日，可以成為心愛女人的依靠。
裴玄摟著陳螢的腰，沉著眸子輕聲道：“我就是你這輩子的底氣。”
陳螢的眸光輕輕顫動了一下，這話是多么動聽，可她卻不敢當真。
就怕有一天，這個說要當她一輩子底氣的男人會忽然收回他給的一切。
那她豈不是就等于被釜底抽薪，到時候她和孩子該怎么辦？
陳螢依偎在他肩頭，忽而道：“今日早些時候，嬪妾的父親來東宮找嬪妾了。”
裴玄其實早就聽侍衛稟報了這件事，他猜得到陳國公這時候來見陳螢是為了什么，但陳螢能主動和他說起，卻還是讓他的嘴角微微上揚：“他和你說了什么嗎？”
陳螢輕嘆了口氣，沒有立刻作答。
裴玄垂眸，看到她臉上淡淡的落寞，心里忽然變得柔軟：“他也沒問問你這個女兒過得好不好？”
陳螢眸光暗淡地搖頭：
“殿下您是知道的，父親心里就只有他自己。他就算和嬪妾說了那些假意關心的話，也是為了他真正的用意做鋪墊。嬪妾本來不該有這種不孝的想法，可他…十分讓嬪妾心寒。”
她說著做出些許猶豫的樣子，似是掙扎了片刻才接著道：
“他還對嬪妾說，只要嬪妾在殿下面前為陳家說好話，不要讓嫡姐所做之事牽連到他們，他就會集家族之力支持嬪妾，為嬪妾謀取側妃之位。”
聞言，裴玄輕撫著她腰肢的動作頓住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