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記錄關燈字號:小第168章南枝扇了陸蕭然一耳光 榕城的臘月初雪剛落,寒風裹挾著飄雪敲打舷窗,細微的聲響驚醒了靠在窗邊小憩的向榆晚。
她睜開眼,在逐漸清晰的視野里看見了闊別許久的榕城全貌。
原來下雪了。
向榆晚記得,三年前她離開時,也是在一場大雪天。
她聽程雨桐說,從她離開以后,榕城的冬天再也沒有下過雪。
飛機很快落地,在空姐的溫柔提醒下,向榆晚拎起了包,慢步離開商務艙。
走出艙門站在舷梯邊時,向榆晚仰臉看向灰暗的天。
她莫名想起曾經那個總是眼神溫柔繾綣看著自己的人。
離開時,他漂亮的眼睛就像現在的天色一樣,沉郁灰暗。
驕傲的少年紅著眼眶,從來沒有對她用過狠勁的人,卻在那時用力到幾乎要將她的腕骨捏碎。
向榆晚清楚記得他卑微的哀求:“晚晚,不要離開我,可以嗎?”
她還是走了,連一聲告別和安慰的話也沒有。
“小姐,請您盡快下飛機。”
身后空姐的提醒聲讓向榆晚飄遠的思緒拉回。
她輕呼出一口氣,壓下心中悄然漫起的沉悶與苦澀,朝空姐點頭:“好。”
看著出口處互相擁抱熱情寒暄的路人,向榆晚拿出了手機,打開許久沒有登陸的微信號。
頂部的刷新標志旋轉著,向榆晚竟開始期待起未讀消息來。
刷新完成,底部冒出了小紅點,但只有1。
向榆晚才想起,出國前把所有人的聯系方式都刪了。
她循著那條1的消息看去,是微信團隊的登陸提醒。
向榆晚想取關,卻發現沒有取關選項。
她正準備退出微信,打算卸載。
余光在通訊錄處的紅點停住,是一條好友申請。
向榆晚心跳停滯了一瞬,連呼吸都微微急促起來。
她已經很久沒有緊張的感覺了,在這樣一條未知的好友申請下,久違地找回了“生人”的鮮活感。
大學室友Lucy說她明明才二十出頭,卻沒有一點年輕人該有的朝氣,像垂垂老矣的老人,只有一只腳踏進黃土里的死氣沉沉。
向榆晚點開好友申請,看見我是梁怡的備注時,剛涌動的期待頃刻被澆滅。
她指尖在通過的選項上停留了半晌,還是按了下去。
梁怡幾乎是秒回:你回榕城了?
向榆晚沒有第一時間回復她,而是點開頭像打開朋友圈。
她只打開了一個月可見。
向榆晚在那些分享生活的照片里尋找其他人的痕跡,但除了梁怡自己,只有她的家人。
他們…沒在一起么?
別看我朋友圈了,我沒有和周星延在一起 再看見這個名字時,向榆晚的目光陡然一頓,眼前仿佛只剩下這三個字。
透過這個名字,被封鎖的無數回憶傾涌而出。
“周星延,如果有一天我離開了怎么辦?”
“那我會一直找你,直到我離開這世界的前一刻。”
“切,就會畫大餅。”
“小姑娘,要紙嗎?”
向榆晚恍然回神,一抬眼,面前站著的大叔正關切地看著她。
“怎么哭了?”
她摸上眼尾,掌心果真潮濕一片。
向榆晚朝他笑笑,“太久沒回家了,有些觸景生情罷了。”
“那就好,我還以為你失戀了,對著屏幕發了好久的呆呢。”大叔如釋重負,笑著離開。
向榆晚垂眸看向屏幕,梁怡的第三條消息是:周星延想見你 沒等她回應,梁怡就發了一個定位。
S大。就在榕城,離機場很近。
向榆晚沒有回消息,將手機揣進了口袋。
從機場出來,她招手攔了一輛出租車。
一輛空車在她面前停下,司機搖下車窗,朝她抬了抬下巴:“去哪?”
向榆晚怔愣了片刻,才生澀地用A國語言報出程雨桐家的地址。
“多少錢?”
司機一聽她口音別扭,認定她是外地人,獅子大開口:“五十。”
向榆晚知道他在訛她,用榕城話說了一句:“你明明可以直接搶錢,卻還好心載我。”
司機頓時眉開眼笑,語氣諂媚:“早說你是本地人嘛,二十!”
向榆晚面無表情地睨了他一眼,已經搭在車把上的手收了回去。
“不坐了。”
司機笑容一收,皺眉關上車窗。在車窗徹底關閉前,向榆晚聽見罵聲:“神經病,真是晦氣。”
她給程雨桐發了條晚點回去的消息,對方也沒多問原因,只回了個OK。
向榆晚拖著行李箱,沿著機場外圍繞了一圈,最后在西側的階梯前停了下來。
這個角度,恰好能一眼就看見S大建筑群。
她定定地站在原地許久,才慢吞吞拉著行李箱從階梯一節一節的往下走。
A國的地質風貌還是和三年前一樣,高低錯落的建筑偏多。不像B國,清一色的圓頂矮層建筑。
向榆晚張望著周圍的環境,卻聽見“咔嗒”一聲響。
她回頭看去,行李箱的輪子掉了一個。
多半是剛剛拖下階梯時磨壞的。
向榆晚蹲下身,心疼地看著新買的行李箱,這可要了她兩萬塊呢。
正研究著該怎么裝回去,面前卻驀地出現一雙白色的板鞋。
她盯著那雙鞋良久,想起周星延就尤為愛穿板鞋。
向榆晚想,這么冷的天,穿這么單薄,還真像他。
視線再往上,是一件過膝的黑色風衣。微敞開的外衣下,白色襯衫的邊沿若隱若現。
向榆晚又想,連穿衣風格都這樣像。
在看見長相之前,她聽見一道清冽的聲音響起:“向榆晚,好久不見。”
同時,她的視線終于完全地落在了他的臉上。
周星延低垂著眼,沉靜如水的目光看著她。
他依舊是記憶里驕傲的模樣,只是比起初見時的溫柔,增添了幾分歲月沉淀后的鋒利。
他膚色冷白,眉眼清雋,在飄雪映襯下顯得微紅的薄唇輕挑地勾起。
向榆晚以前說過,最喜歡的就是周星延如星辰璀璨般的眼睛。但現在褪去了光,成了深沉窺探不出情緒的眼。
她從未想過,和周星延時隔三年的見面會以她狼狽修理行李箱的方式開場。
向榆晚按著行李箱的扶手站起身,久蹲讓她眼前黑了一會兒才恢復清明。
她縮在袖子里的左手收緊,連指尖都嵌進肉里。
向榆晚卻不覺得疼,看著熟悉的臉,才有些無措地開口:“…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