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穿甲彈
如果老爹想玩那一套道德綁架，搞煽情那一套，那他就大錯特錯了。
什么穿著渾身窟窿補丁的父母出現在學校，兒女非但不羞恥，反而還要流下感恩的淚水然后在心里暗自發誓一定要好好學習，好好工作之類。
之前老爹不是沒這樣搞過。
小學時候學校讓送一個什么東西蘇澄忘了，但他記憶深刻的是別的同學家長都來到學校送了，唯獨蘇澄沒有左等右等沒有等到老爹。
最后半小時，老爹滿頭大汗，渾身白色油漆出現在蘇澄的學校，說自己正在干活兒才送晚了，待會還要回去繼續干活。
那會蘇澄還小，沒多久就哭了。
但他不是因為老爹工作辛苦，百忙之中還來學校給他送東西，自己要好好學習被老爹的行為感動哭了。
而是同學戲謔的問那人是不是蘇澄老爸，用各種調侃的意味逗蘇澄。
不僅是同學，就連他當時的老師也是如此。
雖然老師什么都沒說，但眼神里卻是藏不住的貶低。
蘇澄心中無比的羞愧，他認為自己的父親比不上別人的父親，各種各樣的感覺涌上心頭被委屈哭了。
蘇澄當時真的有暗暗發誓，自己一定要好好學習，一定要成功，一定要站在最頂峰！
不是為了讓父親不再辛苦工作，過上好生活。
而是不讓自己再陷入這種被動、羞愧、難當，不敢承認老爸的境地！
蘇澄當時很恨老爹，但他又不敢恨。
后來蘇澄想明白了。
憑什么不能恨？
恨了就是十惡不赦，人人唾罵的不孝子？
蘇澄不這么認為。
這尼瑪跟他這個當兒子有雞毛關系。
要么你干脆就別來。
要么你tm換身衣服，給自己整的體面一點再來。
你又說自己沒時間，又刻意把自己很“狼狽”，很“辛苦”的一面展現出來。
干啥玩意兒？
自我感動啊？
小孩子也是有自尊心的好嗎？！
今天亦是如此。
情況簡直一模一樣！
只不過身邊的同事不會再像小學班上同學那樣口無遮攔，表面上人家都不會說什么，但此時此刻可能已經在背后蛐蛐爆了！
蘇澄的心境和當時的心境完全不同，可依舊會感覺到有一點點丟人。
但也僅僅是一點點。
蘇澄此時更多的像是在看兩只猴子一樣，觀看他們兩個的表演。
這要不是親子關系，剛剛的話在心理學當中已經可以算得上一次服從性測試了。
“沒有沒有，我怎么會嫌我爸爸丟人呢？”
“爸，你下次過來還是先提前給我打個電話，我去接你。”
蘇天言點點頭：“行，下次先給你打個電話。”
“對了，這是我給你從家里帶的菜，待會下了班你可以帶回去。”
“你大爺很早就考學出去了，他那包是家里自己種的核桃還有枸杞，他們那邊陽光好，氣候土壤好，就種這玩意兒。”
“澄，估計你已經不記得了，你滿月的時候你大爺就把你抱懷里了。”
蘇澄：…
這他媽不是廢話嗎？
誰記得滿月的事兒啊？
“噢噢~好，謝謝爸，謝謝大爺！”
“嗯，我們閑話少說，這次我和你大爺過來是有事情來找你。”
“嗯嗯，爸您說，能辦的我一定辦。”
蘇天言向“大爺”示意了一下，大爺從背包里拿出了一份檔案袋，緩緩地推到了蘇澄的面前。
蘇澄示意了一下拆開開始看，里面是檢查單、化驗單、CT診斷單和病歷，以及一些醫院的發票。
姓名：張士元年齡：35歲 “張士元？”蘇澄皺了皺眉。
老爹還在一邊講解：“嗯，這是你大爺的大兒子，前段時間給人送貨出車禍了。”
蘇澄心里不屑，都懶得分析這照片是真是假，跟他有雞毛關系？
這哪門子大爺啊？
連姓蘇都不姓蘇。
早出五福了吧？
不對，出沒出五福還不是老爹說了算？
總不能是真大爺吧。
蘇澄裝作一副很焦灼的模樣：“啊？那現在情況怎么樣？好點了嗎？”
張大爺解釋：“還在ICU里面躺著，后面還需要做手術。”
蘇天言此時闡述了真正目的：“我和你大爺來找你就是想問問你這里手里緊張不，能不能先從你這兒借一部分，湊一下手術費。”
“原來是這樣，肇事司機呢，他沒錢賠嗎？保險也沒有么？”
老爹在一旁解釋：“呃，你堂哥就是肇事司機。”
蘇澄：…
“好吧，那你們還差多少？”
張大爺此時追問：“你最多能拿出來多少？”
蘇澄再次被整無語了。
如果老爹不是世界首富，那么蘇澄會理性的進行分析和判斷。
因為在這個前提條件下，大爺很有可能是找老爹哭訴想借救命錢，老爹不好意思拒絕，就帶著他過來親自見蘇澄借錢，然后蘇澄配合老爹演一出沒錢的戲碼，把大爺打發走。
但這是劇本。
蘇澄不禁感嘆，這他媽劇本寫的也太好了。
從一開場到現在，不斷的套近乎，還給他帶菜和特產。
你嗎給點意思一下還不行，上來就問最多能拿多少。
想拿這點不值錢的核桃和枸杞就給他掏干凈啊？
所有人的反應，包括表情、言語都完美符合蘇澄對親戚的想象。
還有這兩人的演技，簡直是影帝級別的，家輝哥都要退讓三分。
蘇澄不禁開始思考這個劇本會不會同時也是一道考題？？
這次的答案就是讓蘇澄填一串數字，拿出多少錢？
那蘇澄現在要思考的就是，拿的多分數高，還是拿的少分數高？
結合前幾道考題。
蘇澄輕松地得出了答案：拿的越少，分數越高。
他算了算，自己身上應該有四萬三千塊左右，這個數字老爹肯定也是知道的。
“大爺，是這樣的…”
蘇澄話到嘴邊又收了回來。
他原本想解釋一下，自己手上也沒有多少錢，我們這個月還沒有開工資，而且剛做完一個案件，獎金和分紅也還沒核發之類的巴拉巴拉。
最后一想…解釋個雞毛！
“我最多給你拿三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