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0章 番外：前塵（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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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
橫眉豎目的閻羅王正與兩名女鬼把酒言歡，就在興致正濃時，牛頭馬面著急忙慌地跑了進來。
“閻君，不好了，閻君！”
閻王怒從心生，不悅地放下酒杯，威嚴的聲音響起：“何事驚慌。”
牛頭馬面對視一眼，又看了看被閻王左擁右抱的女鬼。
“這......”
“有話直說！”
牛頭嚇得身形一抖，差點沒跪倒在地：“閻君，底下的小鬼要造反了......”
“什么！”
閻王拍案而起，懷中的美艷女鬼猝不及防被摔了出去。
“哎喲，大人，可疼死奴家了。”
閻王沒有理會兩名女鬼的撒嬌，而是對牛頭馬面說：“走，帶本君去看看，到底是哪只短命的鬼敢造反！”
“是......”
牛頭馬面應了一聲，戰戰兢兢地在前面引路。
到了閻羅殿前，還未進門就聽到嘈雜的呼喊聲：“閻羅王，你給我滾出來！”
“閻羅王，你給我滾出來！”
閻王聞言更加怒不可遏，臉也黑了兩分。
他渾身爆發出陰氣震開一眾小鬼，然后慢條斯理，坐到大堂之上，冷眼掃向在底下叫囂的小鬼。
“找本君何事。”
一眾小鬼被閻羅王的氣勢嚇退了兩步，他們面面相覷，又重新鼓足了勇氣，質問道：“你收了我父母這么多銀錢，為何遲遲不給我安排轉世輪回！”
有了一個鬼打頭陣，其他鬼也紛紛站了出來。
“就是！我父母給我燒的銀兩和宅田，我都給了你，說好會優先給我安排投胎，為什么一推再推！”
“沒錯！憑什么比我晚到的就可以投成富貴人家的公子哥兒，而我還要在這陰暗的地獄里排隊！”
“我們已經等了這么多年，輪也該輪到我們了！”
“就是，今天你必須給我們一個說法！”
閻王拿起驚堂木猛地拍到桌上，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
“說法？你們生前作惡多端，原本要在地獄里受盡層層酷刑，本君網開一面，削去了對你們的懲罰，你們還敢同我要說法？”
一個看似風流的男鬼小聲嘟囔：“拿錢辦事，天經地義。”
“你說什么？”閻羅寒聲問道。
男鬼咽了咽口水，破罐子破摔地說：“怎么，我說錯了嗎？你收了我們的錢，就該給我們安排一個好的去處！”
“就是！”
“拿錢辦事，天經地義！”
另外一個紈绔子弟趾高氣揚地說：“你再不解決這件事，我就告你收受賄賂。”
閻羅微微瞇起了眼睛：“你敢威脅本君？”
紈绔鬼哼了一聲：“威脅談不上，就是不知道東岳大帝知道你利用權勢，胡作非為，會作何感想。”
“你！”
閻羅王正要發怒，卻被牛頭馬面攔了下來：“閻君，別生氣，別生氣。”
馬面眼底閃過精光，然后安撫眾鬼：“你們稍安勿躁，我們閻君向來說話算話，答應給你們安排個好人家，肯定會做到。”
“只是現在地府積留的鬼魂太多，所以需要時間，你們安心回去等著吧。”
吊死鬼不服氣地說：“每次都拿這套說辭敷衍我們。”
“就是。”
馬面想了想，接著胸有成竹地說道：“半月，半月以內，肯定給你們安排好。”
聽到這話，眾鬼面面相覷，似乎有些存疑，閻羅和牛頭也不禁將懷疑的目光轉向了馬面。
馬面則向閻羅王使了個眼色。
閻王心領神會，立即附和道：“是，半月之內，本君自當給你安排好去處。”
“真的？”
眾鬼還是不放心。
“這么多鬼，安排得完嗎？”
閻王橫眉道：“你哪來這么多廢話！”
看到閻王發怒，眾鬼小聲低語一陣，這才妥協。
“行，那我們就再等你半個月。”
“如果食言，我定會向上面告你的狀。”
“我們走！”
眾鬼拂袖而去，原本吵吵嚷嚷的閻羅殿這才安靜下來。
牛頭迫不及待地問馬面：“你打的什么主意，怎么能下這樣的保證，半個月，哪有那么多投胎的機會？”
閻王同樣不解：“沒錯，你讓本君如何一下子解決這么多鬼魂。”
而且他們生前劣跡斑斑，本就沒有好下場，即便是要開后門，也要偷偷摸摸才行。
如此大的規模，難免會暴露......
馬面笑容奸惡：“閻君，誰說解決他們一定要送入輪回呢？”
“你的意思是？”
“也可以......”
馬面一邊說著，一邊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你要本君殺了他們？”閻王皺起了眉，“地府收來的鬼都有檔案，殺了他們，我該怎么跟東岳府君交代。”
馬面俯下了身子：“何需閻君您親自動手。”
“哦？”
馬面諂媚地說：“我聽說無常大人上個月收來一個小鬼。”
“那小鬼鬼力強大，而且性格陰晴不定，何不讓他當替罪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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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王一聽眉眼頓時舒展開來，他笑瞇瞇地說：“還是你小子機靈。”
“閻君過獎。”
入夜。
惡鬼們正聚在一起商議著：“你們說，那老東西說話算話嗎，不會又在敷衍我們吧？”
“誰知道呢，百十年都等了，也不差這半個月。”
“要我說，與其坐以待斃，等著命運被別人安排，不如我們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里。”
眾鬼聞言頓時來了興趣：“你這是什么意思？”
吊死鬼挑了挑眉毛，故作神秘地說：“在陽間，退位讓賢，改朝換代都是常有的事，陰間又有何不可？”
“如果我們自己做了閻王殿的主人，下輩子是生在富貴人家，還是封侯拜相，豈不是全由我們自己說了算。”
眾鬼聽到這話皆是一驚。
“你瘋了？”
“想造反？那可是閻王爺！你有幾個腦袋夠他砍的。”
吊死鬼不以為然：“什么閻王爺，徒有虛名，我都打聽過了，不過是地府缺人，由他暫時頂替而已。”
“他平時就喜歡裝腔作勢，作威作福，還喜歡欺負漂亮女鬼，難道你們就甘心聽他安排？”
“李少爺，如果我沒記錯，他已經收了你們家好幾年的香火，卻一直不讓你去轉世投胎。”
“說得好聽，是沒有好人家，我看他就是想一直吃你們家供奉的香火。”
“還有你，你們。”吊死鬼指向鬼群，“你們哪家不是給他燒了金山銀山。”
這時，一個白胡子鬼站了出來：“我同意吊死鬼的觀點，世間法則，向來是能者上，平者讓，庸者下，劣者汰，那個狗閻王一無是處，拿著雞毛當零件，老夫早就看他不順眼了。”
“我活著的時候也有幾分道行，只要我們協力，一定可以把他拉下馬。”
“如果我當了閻王爺，下輩子讓你們投進皇室，個個都是王孫貴胄。”
眾鬼一聽不禁有些動搖。
“憑咱們幾個真的可以做到嗎？”
“就是啊，更何況還有那么多鬼吏。”
吊死鬼眼泛精光：“憑咱們當然不行，可你們別忘了，十八層地獄之下，還單獨關著一只怨鬼，如果把她放出來，何愁大事不成。”
“你知道她關在什么地方？”
“我上次稍稍跟著鬼差去過一次。”
“真的？”
“當然。”
吊死鬼得意地說：“我去把她放出來，讓她攪渾地府這潭水，我們坐收漁翁之利。”
其他鬼一聽也都有了信心。
“好，我參加！”
“我也參加！”
計劃好后，惡鬼們分頭行事，一部分鬧上了閻羅殿，吊死鬼則趁亂摸到了不為人知的十九層地獄。
在白胡子鬼的帶領下，他們成功擊殺了幾名鬼差，放出了在各層地獄受刑的鬼魂。
這些鬼魂受了百年刑罰，本就充滿了怨氣，一聽要造反，紛紛加入其中。
就這樣，一群惡鬼聲勢浩大地討伐起閻羅王，只是到達閻羅殿后，他們并沒有看到牛頭馬面和閻王。
看著空蕩蕩的閻羅殿，幾只膽小鬼不禁開始發怵。
“怎么回事，狗閻王呢？”
“不知道啊，我剛才還看到他們進了大殿。”
“分頭找！”
“是！”
眾鬼應聲而散，氣勢洶洶地尋找閻王的蹤跡。
不過他們沒找到人，倒是在殿里的柱子上看到了層層盤旋的骨鞭。
“這是什么？”
一只惡鬼仰頭看去，頓覺一陣陰風撲面而來。
緊接著，耳邊就傳來一聲慘叫。
“啊——！”
惡鬼渾身一個激靈，下意識轉過頭。
“怎么了？”
“發生了什么事？”
但回應他的是更為凄厲的慘叫。
其他惡鬼聽到這聲音也陷入慌亂。
“什么情況？！”
“不知道啊，難道他們要有準備…”
“不可能！”
就在眾鬼議論紛紛之際，一個身材矮小，相貌卻極為精致的小男孩走了出來。
他臉上掛著稚嫩又燦爛的微笑，但莫名讓人覺得詭異和驚悚。
白胡子鬼一臉警惕：“你是何人？”
“我？我好像…是叫司玄。”
小男孩歪頭咧嘴笑著，語氣充滿了純真。
白胡子鬼和身旁的同伴對視一眼。
“司玄？怎么沒聽說過…”
司玄眨了眨無辜的眼睛，沒有說話。
白胡子鬼問：“閻羅王呢？”
司玄搖頭：“不知道。”
“那你在這干什么？”
司玄眼神依舊懵懂：“不知道。”
白胡子鬼皺起了眉：“既然如此，你就閃到一邊去，別礙事。”
司玄問：“你們想殺了閻王爺？”
“是又如何。”白胡子鬼坦言道。
司玄：“我可以幫你們殺了他哦。”
眾鬼眼睛一亮，但緊接著又聽他說：“不過在此之前，我想先殺了你們。”
食發鬼面目陰狠地說：“小鬼頭，口氣不小。”
說完他轉頭對白胡子鬼說：“牛鼻子老道，跟他廢什么話，非友即敵，順手解決了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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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胡子鬼沉默片刻，認同了食發鬼的提議。
“好，那這個小娃娃就交給你了。”
“沒問題！”
食發鬼接到命令往前走了兩步，緊接著，他漆黑如瀑的頭發陡然變長，徑直向司玄的脖頸纏去。
司玄微微一笑，隨后伸出小手抓住頭發，一個用力便將食發鬼甩到了屋頂。
食發鬼受到重擊，又跌落在地，身上的骨頭幾近散架。
眾鬼看到司玄出手不凡，都變得警惕起來。
白胡子鬼打量一陣，然后吩咐道：“一起上！我就不信，咱們這么多人還對付不了一個小鬼！”
“是！”
眾鬼一擁而上，氣勢洶洶地將司玄圍了起來。
司玄環顧四周，嘴角勾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下一秒，他身后的骨鞭已經如毒蛇一般在空氣中飛舞。
不出多時，空蕩的閻羅殿就傳出雜亂的撞擊聲，以及惡鬼的慘叫聲…
吊死鬼費勁千辛萬苦逃到閻羅殿時，只見里面只剩一堆殘骸，空氣中也彌漫著腐朽的氣味。
“這是怎么回事…”
為什么會這樣…
是閻羅王干的嗎？不可能啊！
就在吊死鬼驚愕之際，身后猛然襲來一股寒意。
吊死鬼心下大驚，急忙躲到了柱子后面。
而沒過多久，一個長發及腰，面容清冷的小女孩赤腳走進了閻羅殿。
她臉上沒什么表情，殷紅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有些駭人。
小女孩站在大殿中心嗅了嗅空氣中彌漫的鬼氣。
就在這時，一根骨鞭悄然繞到了女孩身后，出其不意地刺向了她的脊背。
鋒利的骨刃刺穿身體，從胸膛冒出。
小女孩只是低頭看了一眼，臉上的表情依舊沒有任何變化。
仿佛完全感受不到疼痛一般。
司玄從高空落下，來到女孩面前，仔細打量著她。
“哎？你和他們不一樣。”
小女孩抬起頭，和司玄平視。
看清她的面容后，司玄立馬轉換成友好的態度。
“哎呀，小鬼頭，你長得真好看。”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幾歲了？要不要交個朋友？”
小女孩沒有說話。
司玄又湊近了些：“你是啞巴嗎？”
小女孩還是沒有說話，只是瞳孔更紅了一些。
在司玄來不及反應之時，小女孩周身突然迸發出炙熱的火焰，順著骨鞭快速向司玄蔓延而去。
司玄躲閃不過，隨即感受到一陣強烈的灼燒感。
小女孩騰空而起，一腳將司玄踹出了大殿。
司玄穩住身形，似乎有些意外。
“小鬼頭，你好兇哇。”
明明比她還瘦小，卻有這么大的力氣。
小女孩全程不發一言，只是不斷向司玄發動攻擊，像是沒有自己的意識。
司玄奮力反擊，兩人便從閻羅殿打到了十八層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