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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點,祝寧剛在射擊訓練營訓練回家,突然天降暴雨,
還好出門的時候劉年年給祝寧塞了把傘。
傘面上畫著粉色小貓咪,祝寧撐著傘急匆匆在雨中趕路。
她們家住的是以前那種老家屬大院,回家有一條小路要走,祝寧轉彎的時候看見身后有一道黑色的影子。
她穿著黑色雨衣,寬大的兜帽把她半張臉罩住,祝寧本來沒當一回事兒,下雨天這個裝扮的人很多,但她垂下的右手握著一把紅色的斧頭,雨水順著斧頭尖滴滴答答往下墜,好像流淌的不是雨水,而是鮮紅的血液。
祝寧后脊背發冷,下雨天,晚上八點,小路上空無一人,連路燈都顯得暗淡。
祝寧突然想到祝遙的囑咐,不要跟陌生人說話,看到可疑人物要躲著走。
電線桿上貼著一張傳單,最近有個殺人犯正在附近逃逸,傳單被雨水打濕,祝寧看不清傳單上殺人犯的臉。
這該不會是殺人犯吧 祝寧不自覺加快腳步,但她一加快身后的人也加快,祝寧左轉她也左轉。
完了,她被殺人犯盯上了。
祝寧最初疾走,后來開始快跑,連雨傘都顧不得撐,果斷扔了雨傘,發揮體育生的優勢一路快跑回家。
老家屬院只有門口一個門衛大爺,根本沒有安保一說,大爺每天會跟祝寧打招呼,他看見祝寧進來剛一抬手,祝寧滿臉驚恐,都沒看清他,一溜煙鉆進單元樓。
祝寧扶著信箱大喘氣,應該是甩掉了,而且祝寧跑得那么快,就算跟著她進了同一個小區,應該也很難馬上分辨出具體住第幾幢。
祝寧氣喘勻了,但后怕的感覺還在,差一點就見不到她媽了。
祝寧剛想爬樓梯,突然后頸處汗毛乍起,一股危機感從腳指頭猛沖天靈蓋。
祝寧渾身濕透了,她所站著的位置打濕了一片地板,但身后還有一塊兒在流水。
祝寧沒有回頭,感覺到背后滲透而來絲絲冷意,拎著紅色大斧頭的女人就站在她身后,貼著祝寧而站,雨水順著黑色雨衣流淌,好像要流到祝寧身上。
她追上來了。
祝寧僵著脖子回頭,正好看見她摘雨衣兜帽,露出一張慘白慘白的臉,像是陰雨天的女鬼,她看到祝寧之后,嘴角勾起一個僵硬的弧度,露出整齊的一排白牙。
而那把紅色斧頭距離祝寧只有不到十厘米。
“媽!”祝寧扭頭就跑,一邊跑一邊大喊:“媽!救命啊媽!
她家住四樓,平時祝寧跟劉年年磨磨蹭蹭上樓梯要玩個半小時,此時祝寧腎上腺素分泌,恨不得立即竄到家門口。
她瘋狂拍門,祝遙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根本不在家,沒有人應門。
噠噠噠一一 樓下傳來沉重的腳步聲,不緊不慢,仿佛一個頂級獵人在逐漸逼近自己的獵物。
祝寧趕緊從書包里找鑰匙,她書包里全是小破爛,鑰匙淹沒在一堆雞零狗碎里,祝寧把手伸進去就像大海撈針。
恐怖片果然沒錯,人在害怕的時候會突然降智,幸運女神也不幫她。
祝寧腦子飛快轉動,想著要不趕緊跑到劉年年家,但萬一她家也沒人怎么辦 祝寧手心一涼,終于摸到了熟悉的鑰匙輪廓,她還沒來得及喜極而泣。
背后突然傳來咿呀一聲,對門鄰居家大門開了。
對門春節的春聯還沒撕,春聯有點褪色,大門斑駁,門后陰森森的,露出兩張慘白的臉。
那是一對雙胞胎,穿著一身純白連衣裙,倆人長得一模一樣,平心而論她們長得精致又漂亮,但跟劉年年的漂亮不同,劉年年熱烈得像是一把火,像是一只鳳凰。
她們的臉上沒有絲毫血氣,也沒有活人的氣息,像是憑空出現的兩個精致人偶。
重點是,她們長得跟樓下的女鬼一模一樣。
對門早就搬走了,祝寧親眼看著對門鄰居搬家的,大半年都沒人住。
空屋為什么有人 完了,比殺人狂魔更恐怖的事發生了,她遇到了鬼!祝寧滿腦子都是看過的鬼故事,雙胞胎鬼娃娃來索命。
而在這時,樓道里的腳步聲已經停下,黑雨衣女鬼已經到達 同一層,陰森森往那兒一站堵住了樓梯口,一只大鬼兩只小鬼,
祝寧所有出路都被無情斬斷。
祝寧害怕到極致開始腦袋放空,她小小小年紀,才十二歲就要英年早逝了。
祝寧靠著門靈魂出竅,背后的大門終于被打開,祝遙一開門,祝寧就跟個木頭一樣往里栽,她眼疾手快趕緊撈住,不然祝寧后腦勺著地,要摔出來個好歹。
祝遙身上披著毛毯,今天做了手術太累,她想著去公交車站 接祝寧回家,結果不小心在沙發上睡著了,她被門口的動靜吵醒的。
祝遙看到門口的白澄,跟她打招呼,“你搬來啦”
“嗯,”白澄言簡意賅說:“今天下午剛到。“
白澄是醫學院的老師,教解剖學的,半輩子都在跟尸體打交 道,有點不善言辭。
祝遙跟白澄是同班同學,她們一起讀的醫學院,后來祝遙去醫院了,白澄留校任教當老師。
白澄跟劉瑜她們也認識,相比較而言聚得少,因為住得遠,
白澄又天天泡在解剖室里,平時不約飯。不過她們有時候會相約徒步,白澄是個徒步高手,去過的地方多,是她們隊伍里的向導。
現在白澄房子到期了,聽劉瑜說她們這個小區很好玩,今天剛搬進來,成了祝遙的鄰居。
祝遙現在樓上住著閨蜜,對門住著同窗,要是再來個富婆把 她家樓下買了,她家附近全是親友圈。
祝遙:“謝謝啊。“
祝寧八成是被白澄給嚇到了,祝遙拍了拍祝寧的臉,還好祝寧天生膽子大,聽祝遙跟白澄聊天也聽明白了,那不是鬼,是她們家奇怪的新鄰居。
就是腦子和身體沒同步,腦子明白了,身體還在后怕,祝寧伸出一只手,虛虛地打招呼:“白阿姨好。“
“你好。”白澄說話硬邦邦的,“你的雨傘。"
白澄手里拿著劉年年的小貓雨傘,祝寧剛才害怕扔了就跑,
白澄撿到雨傘追了一路,沒想到她越追祝寧跑得越快。
祝寧剛才是害怕,現在就是尷尬,這也太沒面子了,摸了下鼻尖,“謝謝白阿姨。”
白澄在原地頓了一會兒,估計是想起了人類社交禮儀這回事了,說:“這個是白晨,這個是白橙。“
白澄介紹自己身后的雙胞胎,祝寧就沒見過這么奇怪的家庭組合。
第一,她們三個長得一模一樣,媽媽和孩子相似太正常了,
祝寧跟祝遙也很像,但她們三個像是一個流水線上生產出來的塑料玩具,用的同一個模具,簡直一比一復刻。
第二,一般家里有雙胞胎,本來就分不清了起碼不會起這么容易混淆的名字,她家竟然一家三口發音都一樣。
祝寧看著雙胞胎,再看看白澄,眼睛有點暈,好多白澄啊。
祝寧多了兩個童年玩伴,這對雙胞胎跟其他人格格不入,好像從小也沒有其他小朋友跟她們一起玩,所以她們互相取暖。
天氣好的時候,雙胞胎會在樓下花壇邊互相梳頭發,被梳頭發的那個乖乖坐著,真像個人偶。
而她們因為常年不跟人說話,所以說話語調機械又干巴巴的,很少說長句子,總是很簡潔。
祝寧和劉年年最開始都有點發怵,就算想一起玩也不知道怎么玩,總覺得尷尬,但能帶上還是帶上雙胞胎。
那天祝寧和劉年年在樓下搭房子,現在秋天了,大人說秋天很多生物都要開始死亡或者沉睡,所以祝寧和劉年年準備給小區里的流浪貓搭個窩。
小區后頭有一塊兒荒地,堆滿了垃圾,那年代也沒有物業幫忙清理,小孩兒就在一堆垃圾里玩。
祝寧和劉年年帶著雙胞胎,雙胞胎特別安靜,祝寧負責搭房子,劉年年負責找破爛。
雙胞胎在旁邊給祝寧打下手,就是她們有點狂野,總是遞刀子過來。
祝寧看到鋒利的小刀,婉拒:“不用了吧,我用手就行。”
祝寧覺得她們倆又好玩又恐怖,不過她還跟黎欣玩呢,她的朋友有奇怪的癖好很正常,祝寧從小包容心就特別高。
雙胞胎估計是看著實在是沒有插手的地方,在旁邊挑挑揀揀,祝寧本來在顯擺自己搭房子,顯擺到一半兒觀眾沒了,抬眼望去發現雙胞胎在撿塑料袋。
祝寧分不清她們到底誰是誰,一個人撿起來,另一個人負責收納。
她們在清理這片的垃圾。
祝寧問:“你們在撿塑料袋嗎“
“嗯。”
祝寧看了看快搭建好的貓窩,心中深受觸動,這也太厲害 了,她們在保護環境誒。
祝寧到了想干好人好事兒的年齡了,特別熱心說:“我幫你吧!”
祝寧快速把最后的貓窩搭完,招呼上劉年年跟白澄一起撿垃圾。
她們花了三個小時,把小區里垃圾撿得七七八八,祝寧還是 第一次干這種事兒,特別有成就感,望著干凈的小區像是自己打下來的江山。
小區內部有個小賣部,有人把自家一樓改造了,開了個窗口,附近鄰居想買什么對著窗戶吼一聲,就會有個老太太鉆出 來,祝寧總是去他家買干脆面,老太太早就認識她們了。
劉年年零花錢最多,她來請客,一人買了根雪糕,她們四個坐在臺階上,腳邊放著垃圾袋,像四只小貓一樣舔冰激凌吃。
“你有再來一根嗎”劉年年問。
祝寧把最后一口雪糕咬掉,“沒有,是謝謝惠顧,你呢”
“我也沒有,”劉年年又問:“白白們呢”
劉年年也分不清雙胞胎,所以就叫她們白白,兩個人總有一個人會回應她。
雙胞胎一起亮出雪糕棍,上面還是四個大字:謝謝惠顧。
祝寧嘆了口氣,四個人沒一個人中獎,“真倒霉啊。”
雙胞胎并不失望,甚至有點高興,此時咧著大牙,笑起來特別僵硬:“嘿嘿。”
她們蹲成一排休息,一陣風吹來,一個紅色垃圾袋在地上打著旋,不知道是不是心有靈犀,她們沒有一個人去撿,反而都在原地,眼神追隨著塑料袋的方向而動。
塑料袋一會兒向前沖,一會兒向上飛舞一會兒,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在跳舞。
她們默默地看,直到垃圾袋被一陣狂風揚起,背景是雨后湛藍的天空,沒有一朵云,褪色的塑料袋在空中扶搖而上,直到飛出了高墻完全消失不見。
那對祝寧來說是很不一樣的一天,多年以后,當她長大了成為無聊的大人,可能會完全忘記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但她會記得那天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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