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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奶奶對韓煦的印象不錯。
小伙子雖然模樣一般,但氣度出眾,吃飯的樣子斯斯文文,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水米能養出來的。
關鍵這人還沉穩,跟在三合的身后,半句話都不多說。
三合跟了這樣的人,后半輩子有指望,晏老爺也能真正閉眼了。
晏三合再聰明,到底是個大姑娘,她哪里知道肖老太婆嘴里的“認認人”,是帶女婿上門的意思。
她點頭道:“一來認認人;二來是想聽你們說說祖父從前的事。”
肖老太婆活一把年紀,都把自個活成個千年老妖精了。
“你干嘛打聽他從前的事?”
“韓家大門大戶,我怕她進了門受欺負,就打算搬出晏祖父從前的事情,給她撐撐門面,我知道晏祖父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進門?
晏三合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韓煦。
韓煦丟給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朝所有人抱了抱拳。
“最好還要說一些三合小時候的事情,我問她,她總不肯說,可我知道小時候她過得不容易。”
瞧瞧我老太婆的眼神,多靈光啊,果然是要做成兩口子。
肖老太婆生怕被別人搶先,把小孫子往邊上一推,“我來說,我來說…”
“你個死老太婆懂什么。”
老武叔咳嗽一聲,“晏老爺和我稱兄道弟,他有什么事情,我最清楚,我來說。”
“我呸!”
肖老太婆一口唾沫噴出去:“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
“你…”
“都別吵,一個個來。”
韓煦從懷里掏出十兩銀子,走過去遞到石嬸手上。
“嬸子幫忙去燒些熱水,買些好的茶葉、瓜果來,多余的銀子我請大家伙晚上吃飯,喝酒。”
十兩?
石嬸笑得眼睛都瞧不見了,看樣子還真是大戶人家,“你們先說著,我這就去準備。”
肖老太婆:“多買點肉,我要吃肉。”
老武叔:“酒要烈的,越烈越好。”
小孫子:“我要吃糖…”
到這里,晏三合才明白過來韓煦這一招,妙在什么地方。
晏行一走,就剩下她孤零零一個。
一個女子無父無母無兄無弟無依靠,有什么樣的好人家會要她?
現在好人家出現了,還是個挺有實力的人家,石嬸他們為著她將來能在夫家立住腳,一定不會遮著掩著。
晏三合感激地看了韓煦一眼,凝神去聽肖奶奶說話。
月上樹梢的時候,肖奶奶背著睡著的小孫子走了。
小孫子吃多了糖,嘴里一股甜味,夢里都在砸吧嘴;
老武叔喝高了,架著小兒子的肩,沖著滿天的星辰,喊了幾聲山歌;
石嬸往灶堂里添了一把柴火,在石叔的催促聲中離開宅子。
她一邊走,一邊叮囑男人,明早兒去山上打幾只野兔子回來,給三合燉兔肉吃。
晏三合站在窗前,腦子里想著每個人說的話,然后把這些話拼接起來,拼成一個她剛來到這里的情況。
鄭家的血案是七月十五發生的;
她來村莊上的 時間,是八月底。
一個半月的時間,換句話說,那人救下她以后,馬不停蹄地把她送來這里。
送來的那天是晚上,老武叔說他半夜聽到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第二天晏老爺家里就多了一個安徽府來的小孫女。
其二。
她最開始來到村里的時候,姓什么,叫什么,哪里人都不知道,后面的一切,是晏行一點一滴灌輸給她的。
老武叔說她半路受了驚嚇,失了魂。
其實并不是,她只是沒有了記憶。
為什么會沒有?
這是個謎!
其三。
她剛來村里的頭一年,身子很弱,晏行弄了百家宴,并且每天帶她去爬山,鍛煉身體。
為什么身子很弱?
是在那場殺戮中受到了驚嚇,還是原本身子就弱?
這也是個謎!
其四。
祖父活著的那些年,村里沒有人陌生人來找他,由此可見那人把她送到這里后,就消失不見了。
這人去了哪里?
現在身在何處?
是死了,還是活著?
這又是一個謎!
以上四點,晏三合推斷出結論:
那人和晏行是熟悉的,他知道晏行被貶到了福貢縣。
晏行收養自己,要么是那人有恩于他;要么是鄭家有恩于他;
晏行在安徽府做官;鄭家祖籍揚州,后來舉家遷入京城;那人既然能救下她,也應該在京里住著。
他們之間若有聯系,必定是靠書信。
那么,她接下來要做的事,就是重新再收拾一遍晏行留下來的東西,看看能不能找出一點蛛絲 馬跡。
結論過后,有兩個晏三合覺得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
頭一個:為什么是她?
鄭家這么多人,那人誰也不救,為什么只單單救了她一個?
海棠院一對雙胞胎,她是女兒,哥哥是兒子。
按道理,救下哥哥才更合理?
畢竟兒子才能傳宗接代。
第二個:為什么要千里迢迢的送到這里?
云南府是邊陲之地,也叫不毛之地。
福貢縣是邊陲之地的邊陲之地,完全可以稱得上是與世隔絕。
鄭家一百八十具尸體里,有她的“尸體”,那么也就是說,隨便把她扔到哪個犄角旮旯,都不會有人懷疑她的身份。
反正見過她的人又不多。
不對!
晏三合神色一變。
她想起來鄭家的案卷上,有關仵作驗尸的幾句話,其中有一句就是關于她“尸體”的描述——
燒得面目全非,據衣著身形判斷,是鄭喚堂之女,年僅八歲。
因為那具尸體是女的,所以那人不能救哥哥,怕露餡?
還是…
晏三合的腦子里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假設:
那人早就備著和一個她身形相當的替身,好在最危急的時候,把她救出來?
這個假設一出來,她嚇得渾身打了一個激靈,冷汗直往外冒。
不可能,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一個連海棠院都不出去的人,為什么還要備個替身,我在想什么呢?
“三合。”
“啊?”
晏三合猛的轉身,臉上的驚色還沒有褪干凈。
“怎么臉白成這樣?”
韓煦走過去,“出了什么事?”
晏三合不想多說,“沒什么,就是想到了從前的一些事情。”
“和自己的身世有關嗎?”
晏三詫異地看著他。
明天請假斷更一天,去醫院復查眼睛,要做造影,一天不能用眼,勞姑娘們耐心等一等!:mayiwsk←→新書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