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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6章 馮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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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月樓的橫梁上都是灰塵。

  這里再不見從前靡麗景象,亦再聽不見水榭樓臺咿咿呀呀的南調曲音。

  整片建筑大半封禁,尤其臨水花閣,門窗都嚴嚴實實以木板封禁。

  院中花木無人打理,叢生的雜草蔓延至每個角落,枯藤纏繞在朽爛籬笆,破敗又荒涼。

  除卻蛇蟲鼠蟻,趙鯉當是這處唯一的活物。

  為了躲避滿街尋人的靖寧衛和喇唬,趙鯉翻進這處,配刀枕在腦后閉目養神。

  天空漸染上深邃的藍色,夜幕降臨。

  聽得遠處隱約傳來絲竹之聲,趙鯉起身捻去粘在臉上的蛛絲。

  無床無枕的,她睡得腰背疼,后腦也被刀鞘硌得生疼。

  揉了揉后腦,趙鯉準備趁夜色繼續活動去西苑。

  大景體面的內官太監可住在宮外,多愛在西苑置辦私邸。

  趙鯉想去那,抓一個倒霉太監打聽打聽宮中情況。

  鎮撫司大殿中究竟是什么玩意,趙鯉至今沒個頭緒,只知不是尋常意義上的善神。

  若是皇城鎮物不變,未供奉鎮撫司中那玩意,那趙鯉從沈晏處奪取碎片的行動,或許在宮中成功率會更高。

  打定了主意,她順梁上欲從地牖鉆出。

  不意,院中草木中窸窣作響。

  趙鯉忙停下動作,一斂呼吸藏身在窗格之后。

  只聽一陣嬉嬉笑笑,卻是一對野鴛鴦在這薄暮時分來荒廢的花園尋歡。

  一人高荒草后,廝混的野鴛鴦十分猴急,說著卿卿情話,野蔓荒藤晃動不已。

  眨眼間一條湖綠褻褲甩到了草上。

  趙鯉心情不佳,看見成雙成對的蝴蝶都恨不得揚手趕開,叫它們蝶侶分離。

  若非現在有事要做,定讓下邊兩人留個美好記憶。

  一臉討嫌心中罵罵咧咧,趙鯉打算走人。

  不料下邊公鴛鴦喘著粗氣,酒醉加上意亂情迷開始胡言亂語。

  “馮鈺那個狗東西,仗勢欺人,也不瞧瞧自己是個什么玩意!”

  乍然聽見熟人名字,趙鯉離開的腳步頓住。

  馮鈺,曾受辱絕望懷刀,欲自裁為自己討個公道的翰林庶吉士。

  荒草叢中的男人還要怒罵,卻被捂住了嘴。

  一個女聲急道:“這位客人,馮大人還在前邊呢,你便心中有怒也收著些。”

  鬢發散亂的女人,哪還有先前偽裝的迷情模樣。

  這亂七八糟的世界,成日里做戲已經夠苦了,她可不想被狗男人拉下火海。

  被女人這樣一說,口無遮攔的男人悻悻閉嘴。

  覺得掃了臉面,借口天要黑,匆匆起身了事。

  卻不知兩人的對話,都被趙鯉聽了去。

  馮鈺。

  趙鯉默念著這個名字,腳步一轉換了一個方向去。

  暖黃色燭光,透過紅色燈籠紙灑在地面。

  燈下穗子隨風搖晃,懸掛輕紗的廳中香氣靡靡。

  青衫女郎懷抱琵琶,纖指在琴弦上跳躍。

  一曲畢,往常叫好連連的廳中卻是一片寂靜。

  規矩分席而坐的眾人,俱神情微妙望著上首的男人。

  此人俊美一身白衣,雙眼微闔。

  許久,他以箸敲杯,贊道:“彩!”

  他這一開口,廳中凝滯的空氣方才開始流動。

  左右之人也紛紛夸贊曲子妙。

  彈琵琶的女子淺淺舒了口氣,懷抱琵琶微微一躬身便要退下。

  卻有那白衣男人的小廝在門口堵住她,壓低了聲音道:“萋萋姑娘,馮大人慕您才情,今夜想繼續聆聽雅音,姑娘回屋準備準備。”

  話雖說得客氣,但壓根沒有半點拒絕的余地。

  萋萋姑娘知這位馮大人如今權勢,卻又聽過些傳聞。

  蒼白著臉應下,被侍女攙扶回了她的屋子。

  兩個姑娘相互攙扶著,進屋關門長出一口氣。

  互望一眼,小丫鬟眼中立時淚漣漣:“姑娘,聽聞馮大人有些癖好,您…”

  她哽咽說不下去。

  坊間傳聞馮鈺有疾,屋中從不點燈,每每將姑娘抓咬得遍體鱗傷。

  萋萋姑娘本也心中惶惶,她強笑道:“沒關系,你去給我叫水沐浴,熏香屋子。”

  丫鬟抹著眼淚去了,萋萋姑娘才坐在妝臺邊,對鏡卸去釵環。

  正心中惶惶時,打磨得明亮的鏡中有東西一晃。

  她一驚,扭頭去看梁上:“誰?”

  再細看梁上空無一物。

  “老鼠嗎?”

  她自言自語了一句,以為自己眼花或是老鼠,復又將注意力轉到自己將要面對的糟糕情況。

  一個多時辰后,換上一身新衣的她像是玩偶,坐在屋中。

  桌上紅燭忽明忽暗,那白衣的馮大人果然來了。

  他身上有些酒氣,眼神卻清明。

  萋萋溫軟笑著,想和他搭話。

  瞧著衣冠楚楚的馮鈺,卻直接了當道:“滅了蠟燭,歇了吧。”

  縱心中畏懼,萋萋還是照做,站起身,對著蠟燭一吹。

  呼哧——

  屋中頓時暗下,萋萋還要說話,便被人拉住手腕帶進了懷里。

  “乖一點,沒事的。”

  男人帶著酒氣的吐息呵在耳邊,萋萋有些臉紅,忍不住側頭避開時,卻疼得啊的一聲。

  剛溫聲軟語說話的人,埋首萋萋脖頸狠狠咬在她肩頭,濃烈過頭的熏香傳入萋萋鼻中。

  鈍鈍的牙齒,隔著衣衫陷入肉中。

  萋萋疼得臉色發白,卻不敢掙扎。

  直到后肩頭被男人咬出深深帶血牙痕。

  頸側沉重吐息,讓她覺得自己像是落入狼口的兔子。

  她抖得不像樣,男人咬完卻松開了她,嘴上道:“對不起,咬疼你了嗎?”

  “我忍不住。”

  萋萋不敢答話,被男人拉著往床上倒。

  外頭下起了雨,電閃雷鳴只一瞬間。

  萋萋斜枕在床,聽立在床前的男人窸窣解衣。

  忽而天邊一聲轟雷,震得人心神俱怖。

  閃電撕裂黑暗,透窗照亮屋中,卻又剎那消失。

  這一明一暗間,萋萋姑娘瞧見解衣的男人,肩頭一個紅腫流膿的傷。

  那傷口有巴掌大小,邊緣黑紫,每每要愈合便被人惡狠狠摳開肉痂,多年都未愈合。

  窗外嘩啦啦雨聲,電光又一閃。

  萋萋看見男人的臉,不知是在笑還是在哭。

  “你看見了?”

  聽男人問,萋萋本能便要否定。

  但那男人已傾身而來,朝她探出手:“你看見了。”

  萋萋脖子被扼住,吐著舌頭掙扎。

  一滴一滴,淚水滴落在她的眼皮、鼻梁上。

  馮鈺抽泣著低聲呢喃:“我完了,我完了。”

  “我不想殺你的。”

  話是這樣說,他手上力量越來越強。

  “可,誰叫你瞧見了呢。”

  他呵呵兩聲,萋萋腦中一片混沌,昏過去之前,突然聽見一個陌生姑娘的聲音。

  “你是說,看見你肩上牙痕了?”:sjwx←→

飛翔鳥中文    大景巡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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