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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一根雞毛都不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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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見周廠長還有氣兒,我也終于有了幾分喜色,把他扶起來,用力拍打他的后背!

  伴隨著劇烈的咳嗽,周廠長身體一哆嗦。

  忽然一把緊緊抓住我的胳膊,大口大口地喘息起來,他眼珠子瞪得奇大無比,都快凸出來了…

  我吃痛地悶哼了一聲,劉文三用力一巴掌拍在周廠長的額頭上。

  “上岸了!醒醒!”劉文三呵斥了一聲,周廠長的力氣才小了下來,他神色也不再那么猙獰,茫然地左右看了一圈。然后他眼中就只剩下恐懼了。

  “劉…劉先生…羅陰婆…”他聲音沙啞而又虛弱,神色還有幾分慘然,呢喃道:“我還活著?”

  “你當然還活著,要從我的船上掉下去把命送了,我這陽江撈尸人的招牌就別要了!”

  劉文三眉頭緊皺地說道,他又看向我:“十六,剛才都發生什么了?打了我個措手不及。按道理你拿著鎮陰鈴,應該沒東西敢上來才對啊。”

  我白著臉,指了指船板另一側上的運動鞋。

  “剛這東西漂過來,我沒攔住,周廠長給打撈上來了…”

  這關口也不存在什么推卸責任,我必須實話實說。

  果然,劉文三的臉色難看無比,他說道:“這鞋子是這個豎尸的?江上漂著的東西,怎么能隨便亂撈呢?都是下面的鬼東西想找替死鬼的。”

  劉文三的眼力很好,一眼就看見萌萌光著一只腳。

  周廠長呆呆地看著萌萌的尸體,他爬到了尸體旁邊,一抽一抽地掉眼淚。

  ”文三叔,現在咋整?我給她貼了張鎮煞符,也不知道有沒有用,我們先回去,還是繼續撈母子尸?”

  劉文三眉頭緊皺,片刻后他才說道:“回去也比較麻煩,剛才情急之下,我直接就把這豎尸撈起來了,貼不貼鎮煞符,其實都沒啥作用。”我茫然不解,問他這又是什么意思?

  劉文三才告訴我,豎尸死而不化,既不會浮在水面,也不會沉于水底,它們就在水面下方一掌寬的距離一直站著,隨著江水流動,在溺死的岸邊終日來回行走。

  支撐它們站立的并不是尸骨本身,而是一種煞!因為冤屈不平怨氣太深,而遲遲不肯落入水底,也不愿意被打撈!

  除非害他們的人得到應該的報應或者死亡,他們才會倒下…所以豎尸又叫做死倒!

  當初我爸也是因為死得冤枉,成了豎尸。

  一般情況下,撈尸人是絕對不會打撈豎尸的,往往看見了倒頭就會走!因為他們只是幫人撈尸,不幫鬼鳴冤。

  我爸去世的時候就變成了豎尸,也是因為我奶奶答應了,會自己去幫我爸鳴冤,再加上想請她去梁灣子接陰,他才來幫我爸撈尸。

  他說完之后,我怔住了許久。

  果然…我爸死得冤枉,奶奶竟然會幫我爸鳴冤,難道她有線索,知道兇手是誰?所以才會獨自回到村里?

  豎尸倒下叫做死倒,是要害他們的人死了…那意思是害死我爸的不是鬼祟,是人?!

  想到這里,我陡然一個激靈。可明顯,這會兒也不是多問劉文三的時候…

  周廠長還是一抽一抽地在哭,他明顯也聽完了劉文三說的那番話,哽咽道:“萌萌,是爸無能啊,害死你的人只是判了無期,爸真想殺了他給你報仇。”

  劉文三卻忽然看向了周廠長,說道:“周廠長,你確定丟萌萌下去的兇手,是判了無期的那個么?”周廠長轉過頭,他眼眶都哭紅了,用力點點頭:“對,就是他。”

  劉文三卻搖了搖頭道:“要么是你弄錯了,要么就是那個人被放出來了,不然萌萌早就應該倒在陽江底下,不會再成豎尸。”

  “況且豎尸也未必說一定要兇手去死,陽間有陽法,陰間有陰法,只要兇手受到應得的懲罰,那就足夠。我是沒時間去給萌萌伸冤,這件事情只能你來做。”

  “不然的話,你就算帶她回去了,她還是會回到陽江里。”

  劉文三剛說完,周廠長的神色都變得猙獰起來,他死死地咬著牙,牙齦都滲出血來!

  “我懂了劉先生!回去之后,我就用所有關系去查!看是我弄錯了人,還是說有人徇私枉法,放走了兇手,他們都逃不掉!”

  說完,他又怔怔地去看著江面,艱難地說了句:“我老婆,還能被撈上來嗎?”

  劉文三沉默了一下,道:“江底下我撈過她一次,到半途的時候她掉下去了,然后就沉得像是鎮河的鐵牛,剛才我們用繩子拉了一次,你突然松了手要跳江,這也代表她不想上岸,這怨氣之深甚至令她不想化解。”

  “我還能再撈一次,如果第三次撈不上來,那么我們就必須離開。”

  “為什么?”周廠長茫然不解:“難道不能再想辦法嗎?真要撈不上來,綁上繩索甚至是鐵鏈,只要能拽上來給她接陰,她肯定就能化解怨氣的,萌萌都上來了…”

  劉文三又搖了搖頭:“這是祖師爺的規矩,三次撈不上來的尸體,如果強行撈,我得把命留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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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劉文三就又咬上了匕首,重新又拿了一條繩索,準備下江。

  他走到船邊緣的時候,忽然說了句:“十六,那啥…蠱玉借文三叔使一使,這撈第三次尸,危險也不小了,你文三叔還真有點發憷。”

  我心里頭咯噔一下。

  劉文三都這樣說了,恐怕危險的確不小。

  我趕緊掏出來了蠱玉,遞給文三叔。

  他掛在了脖子上,局促的表情又變得鎮定起來,就要往下跳。

  周廠長卻忽然喊了句:“劉先生…你先別跳!”

  劉文三疑惑地看向他,我也面色不解。

  周廠長卻笑得比哭得還難看:“要不,今天咱歇歇?先不撈了…我老婆活著的時候性子就倔,十頭牛都拉不回來,萬一她這第三次也犯渾,以后就麻煩了。”

  “我剛掉下去的時候,她沒把我帶走,我其實懂,她不想我死在這兒,可她也一定很埋怨我。”

  “就讓我先回去讓萌萌安息下來,再來請你和羅陰婆吧?這酬勞我照給不誤。”

  聽周廠長這樣一說,反倒是讓我松了一大口氣。

  錢不錢的,倒不是那么重要…主要是安全第一!

  周廠長能這樣想,就簡直太好了!

  劉文三也明顯有幾分詫異,他點點頭:“你能想通那就太好了,一般情況下落了兩次尸,第三次八成上不來,倒是可以試試先讓你女兒安息,再來撈一次。”

  “你剛才也撞了東西,陽氣不足,真撈上來她,羅陰婆也未必能接陰。”

  周廠長連連點頭,神色上也都是歉意和感激:“劉先生,道理我都懂,太麻煩你們了!”

  劉文三把蠱玉還給我,明顯也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然后就去發動船上的發動機。

  轟隆隆的聲響中,我們的船朝著岸邊碼頭行駛而去。

  能夠上岸,我神經稍微松懈了一點兒,開出去兩三分鐘后,我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

  寂靜幽冷的江面上,不知道什么時候多了一具尸體…

  她身上穿著的是黑色連衣裙,露出來的大腿,胳膊,皮膚都光潔無比。

  頭對著我們,頭發披散在江水表面,顯得格外詭異。

  尤其是她的肚子挺起,凸出在江面上!分明就是周廠長的老婆啊!

  我低頭去拍了拍周廠長的肩膀,喊道:“周廠長,你快看看那邊!”

  周廠長扭頭看去,茫然地說:“羅陰婆,你讓我看什么啊?”

  我愣了一下,再看那邊的江面,已經空無一物,什么東西都沒有了…

  劉文三忽然喊了我一句:“十六,好好坐著,你不是撈尸人,現在這夜里頭,陽江的水路你走不通,難免看到什么稀奇古怪的東西,少看少說話。”

  我坐了下來,不再多說話。

  周廠長也沒多問什么,還是呆呆地看著萌萌的尸體。

  約莫十來分鐘后,我們的船停在了碼頭邊緣。

  陳瞎子還靠在三輪車旁邊抽卷葉子煙,火星斑斑點點的。

  靠好了船之后,周廠長和我先往下走。

  劉文三則是抓著萌萌的腳脖子,倒背著尸體,她身體依舊挺得筆直!還真的一直豎著不倒!至于那只落單的鞋子,周廠長已經幫她穿上了…

  陳瞎子晃晃悠悠地從三輪車旁邊站起來,我們也到了近前,我打了個招呼。

  劉文三沖著陳瞎子點了點頭,又對周廠長說道:“這是開路的陳瞎子,陳爺,你帶萌萌回家,這晚上的夜路,他才走得通。”

  周廠長立刻恭維地笑了笑,還給陳瞎子遞了根煙:“陳爺,我給您點一根,辛苦您幫忙了。”

  陳瞎子卻沒理會周廠長,在劉文三將尸體放在白布上之后,他從車底下抽出來一個布袋子。

  竟然倒在地上一只腳脖子都被綁起來的公雞!

  公雞尾巴上的毛都被扒光了,還帶著血!

  我瞅了一眼車輪棍子,原來那些毛是這雞身上的。

  “劉文三,去,殺雞送神。”陳瞎子沒什么語氣地說道。

  我愣了一下,有幾分不解之色。

  劉文三卻瞪了陳瞎子一眼:“這你都給我準備好了?我不給這勞什子殺雞!老子這幾年,撈了不知道多少具尸體,就沒給這陽江下頭的東西半根雞毛。”

  “我陽江撈尸人,可不是白給的,這陽江的河神,我可不敬!”

  “我不管你在陽江上發生過什么,有什么過節,撈尸送神,這也是你們水路上面的規矩,你不給,我的路也不好走,這事兒,就辦不成。”陳瞎子吧嗒了一下嘴,明顯一副沒商量的態度。

  劉文三皺眉思索了一下,他忽然抬起手,指著陳瞎子的鼻子。

  “好你個陳瞎子啊!你打這算盤?先讓我殺雞送神,去討好下頭那勞什子鬼?呵呵,我告訴你!”

  “你閨女,老子撈得起來!就算是三落尸!老子搭上命都會去撈!”

  “老子說了半根雞毛都不給,那就是不給!”

  劉文三一把將雞塞回去袋子里,又遞給了我:“十六你拿好了,回家文三叔給你整燒雞吃!”

  “趕緊的陳瞎子!上路!”

  “周廠長,你去開車,咱們上車!跟著他走就行。”劉文三指了指車,開始安排周廠長。

  陳瞎子眉頭緊縮,他也不多說別的了,只是忽然看向了我道:“你不殺雞送神,那就讓十六坐我的車吧,我和他走前面。你們在后頭跟著。”

飛翔鳥中文    民間詭聞實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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