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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五章、危機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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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巡撫衙門。

  “北虜劫掠地方?”

看著來人,賈蕭塵還以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自北虜入寇以來,哪天沒有劫掠地方,這根本算不上消息。

  “是的,巡撫大人。

  城外的北虜,分兵進入青州府劫掠。

  提督大人,希望你們能夠及時采取措施,盡可能減少損失。”

  武大個一臉憨厚的說道。

  “我們手中沒兵,能有什么辦法,讓你家大人趕緊出兵救援!”

  賈蕭塵沒好氣的說道。

  內心深處,他是崩潰的。

  前面丟城失地,有替罪羊背鍋,他靠朝中的關系爭取到了“戴罪立功”的機會,這才病好恢復辦公的。

  萬萬沒有想到,北虜都開始撤軍了,還給他搞這么一出。

  山東的地方軍,早就已經糜爛,根本不是北虜的對手。

  敵人還是騎兵,就算立即通知青州府,也來不及做出反應。

  單純從現實角度出發,青州府遭到北虜劫掠,怪不到他頭上。

  可惜官場上,很多時候不看過程,大家只關注結果。

  作為山東巡撫,治下的州府發生問題,那就難辭其咎。

  尤其是在朝廷強令堅壁清野,地方上沒有按規定執行造成的損失,更是他的政治污點。

  “巡撫大人,這話你還是去和欽差大臣說吧!

  沒有欽差的軍令,誰敢私自調動大軍啊?

  我就是一個帶話的,做不了這個主。

  勞煩您在回執上簽收,末將還有軍務在身,沒法在這里耽擱。”

  說完,武大個把公文回執遞了過去。

  程序走的這么嚴密,主要是把事情過明路。

  接下來的戰斗,如果順利的話,北虜現在搶的都是勤王大軍的戰利品。

  涉及到了利益,不提前把風險隔離掉,未來御史彈劾他們為謀取私利,故意放縱北虜劫掠,那就說不清楚了。

  現在公文程序一走,他們的責任就盡到了。

  無論地方衙門自己想辦法抵御北虜入侵,還是找舞陽侯協商出兵救援,那都需要時間。

  按官場規矩走完流程,北虜也該搶完啦。

  多了戰利品拖累,敵軍的高機動性就沒了。

  后續的大戰,勤王大軍勝算將大幅度提高,順帶還能小發一筆。

  不爽的在回執上簽上大名,賈蕭塵心情越發糟糕。

  剛剛才砸錢在朝中運作,保住了自己的官帽子,現在又需要花錢打點。

  他為官二十余年,積累下來的財富,這下子全賠了進去。

  如果不能撈回來,那可就虧大發了。

  偏偏山東地界上,多了舞陽侯這尊真神。

  前面查抄亂黨的收獲,全部在勤王大軍手中,他連分一杯羹的機會都沒有。

  現在連青州府都遭到禍害,那么大半個山東都被戰火洗禮了一遍。

  戰后重建工作他沒興趣,可金主的大量減少,嚴重影響到了他發財。

  仕途遭受挫折,發財的路子,也被堵死了大半。

  勤王大軍帥營,李牧正和舞陽侯悠閑的喝著下午茶。

  從北虜主力撤離之后,營中的緊張氣氛,就不復存在。

  收拾敵軍的斷后部隊,無非是戰績大小的問題,不會對勤王大軍帶來致命威脅。

  這次北上勤王,他們可是賺的盆滿缽滿。

  前面的濟南大捷,已經撈取到了足夠的軍功。

  只等戰爭結束,朝廷論功行賞。

  從得到的消息來看,封爵是板上釘釘的。

  大虞這座房子,已經腐朽到隨時可能坍塌的地步。

  李牧對爵位,沒有多少執念。

  可舞陽侯就不一樣了。

  放著京中的好日子不過,跑到地方上任職,就是被世襲爵位釣著過去的。

  現在到了臨近收獲的時候,內心不是一般的激動。

  相比之下,李牧的好心情,更多還是源于豐厚的收益。

  前面抄家的時候,他跟著大發了一筆橫財,把這次出征的軍費都給賺了回來。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后續處理查抄的不動產,還能夠再發一筆。

  運氣好的話,城外的北虜,也會給他貢獻一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朝廷承諾的錢糧,再一次失言了。

  不光兩廣勤王大軍的軍餉,無法及時到位,其他各路援軍的情況也差不多。

  因為身份的緣故,李牧不好發表意見,但朝廷信譽淪喪正在成為現實。

  按照這種折騰法,往后皇帝想要調兵,靠空頭支票怕是很難忽悠住下面的官兵。

  “城外的北虜,還真夠貪婪的,也不怕我們給他們一個狠的。”

  舞陽侯笑著說道。

  或許是因為心情好,現在他看北虜都順眼了很多。

  尤其是城外的北虜,在他眼中已經不是仇敵,而是送上門的軍功。

  “侯爺,他們有囂張的資本。

  南京的偽王,前不久誓師北伐,此刻正在進攻揚州城。

  揚州知府的能力湊合,但那位南直隸總督,卻是一個十足的草包。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要不了多久,就能夠全據南直隸。

  無論叛軍隨后揮師山東,還是挺進中原,朝廷的注意力都會被吸引過去。

  知道朝廷不可能全力攔截他們北歸,他們自然敢囂張了。”

  李牧略帶嘲諷的說道。

  倘若城外的是韃靼精銳,這么囂張他也就認了。

  人家戰斗力強悍,四萬精銳擺在那里,勤王大軍根本啃不動。

  問題是外面的敵軍,僅僅只有三萬鬼方軍隊,以及不足一萬的仆從軍。

  戰斗力比大虞普通軍隊,要略微強上幾分,可距離精銳還有很長的距離。

  全軍聚集在一起,或許能夠讓勤王大軍崩掉大牙,分兵純粹就是自取滅亡。

  不過眼下雖然是戰機,李牧卻不準備出手。

  城外的敵軍沒有任何拖累,機動性遠超勤王大軍,打不過人家也跑的過。

  雖然在黃河上有部署,可黃河流域的范圍太廣,水師只能在附近區域布防。

  倘若敵人一路向西,從上游的河南地區渡河,那就不好攔截了。

  “李提督,這次你可看走眼了。

  江南總督裴云軒,可不是等閑之輩。

  此人體恤下屬,在地方上很得人心,軍事上也有不俗的造詣。

  此前主政陜西的時候,表現就非常亮眼。”

  舞陽侯搖了搖頭說道。

  相比一般的官員,裴云軒的官聲一直不錯。

  尤其是朝中同僚,對他的評價非常高,許多人都認為他是平定亂世的王佐之才。

  如果不是大家都看好,永寧帝也不會把江南總督,那么重要的位置交給他。

  “侯爺,末將這次可沒看走眼。

  裴大人做官厲害,但不等于做事也厲害。

  看他在江南總督任上這些日子,前后策劃了多次針對叛軍的圍剿,就沒有一次建功的。

  盡管每次失敗之后,他都有充足的理由開脫,可以歸結為時運不濟。

  可接連不斷的失敗,那就不是運氣問題了。

  至于他在陜西的政績,那些都是吹出來的牛逼。

  下官祖籍就在陜西,對那邊的情況還是非常了解的,就差一根火星就會爆炸。

  如果裴云軒在任期間,真取得了亮眼的功績,他也不用急著從陜西跳出來。”

  聽了李牧的解釋,舞陽侯瞬間臉色大變。

  倘若李牧預測準確,裴云軒是廢物,那么戰火燒到中原大地,只是時間問題。

  如果陜西再發生意外,日子可就真沒法過了。

  到時候天下遍地烽煙,誰能夠挽救局勢啊?

  “李提督,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如果局勢按照這樣發展下去,豈不是要…天下大亂?”

  舞陽侯慌亂的問道。

  作為外戚之首,他可是和大虞完全綁定的。

  一旦局勢失控,大虞朝走向滅亡,他也免不了要為這個古老帝國殉葬。

  涉及到一家老小的性命,突然間世襲的爵位,也沒有那么香了。

  “侯爺,大亂之后才有大治。

  國朝傳承至今兩百七十余載,比歷史上很多王朝的壽命都長。

  在這一過程中,積累了太多的社會矛盾,需要進行解決。

  先帝時期推動改革失敗,就注定了今天的結局。

  好在陛下勤政愛民,,朝堂上有無數忠貞之士,能夠在亂世之中力挽狂瀾。

  天下大亂只是暫時的,等平定了白蓮教叛軍,消耗了多余的人口,社會矛盾就會區域緩和。

  到時候勵精圖治,就會開啟一輪中興之治!”

  李牧當即忽悠道。

  自己挖的坑,只能自己來填。

  本來只是吐槽了一句江南總督廢材,萬萬沒有想到引出這么多麻煩。

  內心深處,他已經打定主意,往后這真心話是不能說了。

  “你說的不錯,我大虞有無數忠貞之士在,定能渡過這次危機!”

  舞陽侯語氣堅定的說道。

  甭管局勢如何發展,他這位國舅爺都沒得選擇。

  想要在亂世中逆勢而起,那是不可能的。

  他的權勢完全來自于皇帝,大虞一旦崩潰,他就啥也不是。

  沒有懷疑李牧的用心,那是兩人的情況很像。

  勛貴與國同休,榮華富貴均來源于皇權。

  一旦改革換代,文官士紳可以換個主子,但是他們這些“前朝余孽”不行。

  即便是愿意投降,也很難有好下場。

  哪怕有人出手收買,出價也不可能比大虞更高。

  等到大戰過后,不光他能獲得軍功爵,李牧同樣可以獲得一個爵位。

  這些都是勛貴子弟身份,帶來的政治加持。

  換成草根將領,想要獲得爵位,絕對沒有這么容易。

  按部就班的發展,就能夠位極人臣,完全找不到背叛的理由。

  “侯爺,這些只是最糟糕的局面,現實情況未必會那么糟。

  陜西局勢緊張,主要源于連年干旱,影響到了糧食產量。

  災情是偶然現象,只要能夠風調雨順,那么一切都不是問題。

  東南戰場也是如此,結束了勤王之戰后,朝廷就有能力組織平叛大戰。

  到時候我們只要及時收復南京,給叛軍予以重創,就能消除前面的惡劣政治影響。”

  李牧開口安慰道。

  坦率的說,他不想這么快發起收復南京之戰。

  戰爭進行到現在,麾下的官兵也出現了厭戰情緒,急需進行休整。

  可是沒有辦法,話都說到了這份兒上,作為大虞朝的忠臣,肯定要努力重拾河山。

  積極參與勤王,這是在向皇帝表忠心。

  出兵收復南京,同樣是在向皇帝的表忠心。

  勛貴子弟的出身,決定了李牧必須經營“忠臣”人設。

  眼下的大虞雖然有分崩離析的風險,但依舊擁有足夠的向心力。

  官場腐敗成風,卻沒有爛透。

  到了王朝末期,還能夠擁有現在的班底,那就偷著樂吧!

  只要皇帝不瞎折騰,挽回局勢是大概率事件。

  “你說的不錯,是本侯想岔了。

  局勢艱難,方顯英雄本色。

  那幫文官不成器,還有我們這些勛貴。

  為了挽救局勢,陛下已經給地方衙門進一步放權。

  迫于局勢的需要,或許不久的將來,你也能主政一方。”

  聽了的舞陽侯的話,李牧暗自叫苦。

  好不容易在兩廣經營出了成果,他可不想這么快挪窩。

  主政一方看似風光無限,實則卻是一個靶子。

  看舞陽侯就知道了,擔任總督以來,各種彈劾就沒斷過。

  相比之下,他這個武將提督,小日子就要舒心的多。

  因為雙方賽道不一樣,文官們根本沒把他當成敵人。

  即便是出壓,也是以文御武的國策需要。

  “侯爺此事萬萬不可,文官們受到的刺激夠大了,再進一步會把他們逼瘋的。

  現在需要同舟共濟,不適合掀起文武之爭。”

  李牧當即拒絕道。

  甭管這是不是試探,他都不準備接招。

  與其去爭取主政一方,不如多培養點兒親信,在軍中占幾個位置。

  亂世之中,最重要的是軍權,其他都是旁枝末節。

  “你想多了,不是我要強推你上位,而是有些位置根本不用爭。

  比如說:江南總督,看似是天下第一督,實際上現在卻是燙手山芋。

  倘若裴云軒完蛋,你覺得有人敢接手么?

  總督是如此,下面的巡撫,同樣也是如此。

  治下的土地全在叛軍手中,純粹就是一虛職,這種位置誰上誰背鍋。”

  舞陽侯沒好氣的說道。

  在這方面他最有發言權,兼任的閩浙總督,就是因為找不到合適人選,才落到了他的頭上。

  “侯爺,現在討論這些,沒有任何意義。

  我們還是先收拾城外的北虜吧!

  他們的人頭,可比叛軍值錢多了。

  你我的功名前程,全部都靠他們。

  那幫邊軍,對我們的戰績,一直都不怎么服氣。

  正好借助這個機會,向外界展示一下實力。”

  李牧當即轉移話題道。

  濟南大捷,在外界眼中,運氣的成分太多。

  如果北虜沒有那么傲氣,偷營也不會那么順利。

  正面進行廝殺,就算能夠獲勝,也很難建全功。

  同樣的戰術,只能運用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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