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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一章、謀劃進行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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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諸位愛卿,魯王、衍圣公、舞陽侯,以及的山東一眾官員的奏折,你們怎么看啊?”

  永寧帝的問話,直接讓群臣垂下了頭顱。

  站在皇帝的角度,發生在山東的變故,無疑是在挑戰皇權。

  理論上來說,百官應該和皇帝站在一起,共同維護皇權的。

  怎奈山東的情況特殊,“黎民百姓”只是一個明面上的借口,真正令人棘手的是藩王和衍圣公。

  事實上,藩王也不算太棘手。

  自白蓮教叛亂爆發以來,死掉的藩王已經超過兩位數字,大家也不在乎增加一位。

  甚至在很多官員看來,宗室這幫蛀米蟲,通通死干凈了才好。

  涉及到衍圣公就麻煩了。

  圣人后裔不光是一個名頭,還代表著儒家的道統。

  倘若落入北虜之手,在政治上,對大虞將是一個重大打擊。

  人可以暫避鋒芒,但孔圣人的墓葬、廟宇,卻沒法搬家。

  一旦讓草原聯軍,驚擾了孔圣人的安寧,天下讀書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他們送走。

  兩難之下,眾人索性就裝聾作啞。

  反正不發表意見,就不會犯錯。

  “怎么一個個都不說話了?”

  “朝廷養你們何用?”

  “首輔,你來回答!”

  見皇帝點了名,萬俊輝額頭上的汗都冒了出來。

  一邊是皇權,一邊儒家精神象征,哪一個都不是能夠舍棄的。

  “陛下,臣無能!”

  萬俊輝忐忑的回答道。

  不是他缺乏擔當,實在是這個問題,就沒有正確答案。

  保衛京師是政治正確,守護儒家圣地,同樣是政治正確。

  即便是真要選擇,那也是悄悄的干,豈能拿到朝堂上討論。

  “廢物!”

  永寧帝毫不客氣的怒罵道。

  首輔是一個慫貨,這讓他非常失望。

  山東大地固然重要,可是同京師相比,那就不值一提。

  內心深處,他再次閃過撤換首輔的念頭,隨即又給打消了。

  自他登基以來,這已經是第四任首輔,平均任期連一年都不到。

  萬俊輝是他親自提拔的,倘若連半年時間都沒坐滿,那就成了笑話。

  首輔都選擇裝聾作啞,一眾文武百官,自然不可能在此時出頭。

  大家都保持沉默,皇帝再怎么不高興,也不可能把他們全部給換掉。

  事情陷入僵局,百官再次開啟傳統技能模式——擱置!

  只要大家不給予回復,那么無論發生了什么,都是下面的人自作主張。

  即便捅出簍子,也是下面人的鍋。

  倘若給出明確答案,下面的人按朝廷的命令執行,那么責任就到了他們這些決策者身上。

  京師之外,北虜的旗幟迎風飄揚。

  “虞朝京師戒備森嚴,想要破城絕非一朝一夕,就能夠完成。

  根據內線傳來的消息,敵人的援軍正在從各地趕來。

  除了我們的老對手,遼鎮需要密切關注外,最值得重視的就是來自兩廣的援軍。

  負責指揮這支軍隊的主帥,乃是永寧帝那孫子的娘舅。此時已經在山東登陸,總兵力據說有十萬人。

  光靠那幫鬼方人,多半不是此人的對手。

  你們誰愿意率領本部兵馬,代本單于過去主持山東戰事啊?”

  呼格吉勒一臉嚴肅的問道。

  大虞軍隊的戰斗力,一直都是一個謎。

  厲害的是真厲害,弱雞的是真弱雞。

  里面強大的部隊,能夠同他們的精銳騎兵打個旗鼓相當。

  幸好虞朝內部有一幫拖后腿的,嚴重制約了軍隊的發揮,否則根本沒有他們什么事。

  “大單于,這一仗就交給末將吧!

  自從末將升任萬戶以來,還沒有一份能拿出手的功績,正好斬下舞陽侯的腦袋開門紅。”

  額爾敦大大咧咧的說道。

  有利益的地方,就有紛爭。

  韃靼內部,同樣存在著多個勢力團體。

  只不過靠呼格吉勒的威望,強行壓下了內部矛盾。

  為了更好的管理族人,也為了避免一家獨大,呼格吉勒把部族分為十個萬戶管理。

  除了自領的三個萬戶足額外,剩下的七個萬戶,真正管理的族人都只有六七千戶。

  按照呼格吉勒制定的規矩,一戶對應著一名軍士。

  父死子繼,兄終弟及。

  必須要有人在軍中服役,才能夠單獨立戶。

  倘若家中沒有成年男丁在軍中服役,那么就面臨著被拆分的命運。

  野蠻的背后,實際上是為了更好的延續種族。

  在生產力落后的韃靼一族,沒有青壯的家庭,很難在草原上生活下來。

  按照這種模式,全民皆兵的韃靼一族,總兵力大約在七八萬上下。

  在實際上操作中,又略微發生了變化。

  草原上青壯就是生產力,每一個韃靼家庭,都會盡可能多的生育孩子。

  一個家庭擁有多個男丁,這是司空見慣的事情。

  在這種背景下,一眾萬戶增加劫掠收獲,都默契的把兵力補充滿額。

  這種窮兵黷武的玩法,在不斷打勝仗的時候,沒有任何問題。

  一旦大軍損失慘重,想要恢復過來,都找不到足夠的青壯補充。

  作為大單于,呼格吉勒對這些弊端,直接視而不見。

  成年人需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削弱小弟的力量,本質上也是在維護他的統治。

  韃靼一族統一的時間太短,里面還充斥著大量的其他種族,內部向心力并不強。

  “好,山東的戰事就給你了。

  本單于就兩個要求,給老子狠狠的打,狠狠的搶。

  面對大虞這個龐然大物,我們很難一棍子把他們打死。

  最好的辦法,就是不斷給這頭巨人放血,讓他們永遠無法恢復過來!”

  呼格吉勒大笑道。

  事實上,這次入關劫掠,他也是冒了風險的。

  在大軍出征之前,族中大部分人都反對孤軍深入,擔心遼鎮和他們玩兒換家。

  大虞家大業大,人家損失的起,韃靼一族可不行。

  真要是有幾萬虞朝騎兵,殺入他們兵力空虛的后方,搞不好是要亡族滅種的。

  慶幸的是他謀劃成功了,大肆砸錢公關,影響到了大虞朝廷的決策。

  在這場你死我活的爭斗中,敵人做出了一系列的錯誤決策。

  登州府。

  大隊的兵馬從碼頭出發,邁著整齊的步伐,有序趕赴前線。

  作為大軍主帥,舞陽侯的臉一黑到底。

  朝廷遲遲沒有給出答案,在官場上混過的都知道,這就是變相的甩鍋。

  倘若京師淪陷,他肯定是歷史的罪人。

  那幫掌握筆桿子的文人,會毫不客氣的把責任,甩給他這個倒霉蛋。

  如果是山東發生意外,魯王或者是衍圣公一家出事,黑鍋還是會丟給他。

  在這個問題上,外戚的身份,發揮不了任何作用。

  那皇帝外甥,估摸著還在心里埋怨,他干嘛要跑去山東登陸。

  倘若勤王大軍一路趕赴天津府,沿途不進行停靠,就不會有這檔子事。

  里外不是人,這是舞陽侯此刻的真實處境。

  “侯爺,這么趕路太過耗費時間了,要不然直接從水路趕往濟南府。”

  李牧試探性的提議道。

  知道自家老大心情不好,對接下來的戰事,已經不再積極。

  可大局終歸是需要考慮的。

  千里迢迢的趕過來,總得找機會表現一下。

  勤王大軍,既然留在了山東,那就要做出成績來。

  正面擊敗高機動性的敵軍,李牧沒有任何把握。

  現在最容易拿到手的戰功,就是濟南保衛戰。

  “人家正主都不急,我們慌什么。

  真要是濟南岌岌可危,估摸著他們早就催促著我們上路了,豈會要求我們分兵增援多地。

  山東的官軍眾多,守土有責的人多得去了,沒必要我們一肩扛著!”

  舞陽侯果斷拒絕道。

  山東官府聯合魯王、衍圣公算計他的事,還是讓這位手握大權的總督耿耿于懷。

  涉及到江山社稷的安危,他沒法在大事上報復,但找機會發泄一下怨氣還是可行的。

  救援必須進行,但什么時候去救,那就看他的心情了。

  倘若救援行動失敗,大不了直接擺爛,繼續回去過外戚蛀米蟲的生活。

  守土有責,那是地方官員的義務。

  在朝廷沒有明發命令的情況下,作為客軍統帥,他擁有足夠的自主性。

  對比姍姍來遲的遼鎮兵馬,他這位管轄四省之地的總督,已經算是非常給朝廷面子了。

  問責是不存在的。

  就算不顧及他外戚的身份,也有考慮十萬勤王大軍的想法。

  遼鎮可以和朝廷談條件,舞陽侯現在同樣有和朝廷談條件的資本。

  現在的南方各省中,可是充斥著他的舊部。

  大虞朝想要平定白蓮教叛亂,正需要這些人出力。

  在這種背景下,朝廷首先要做的是維穩。

  “侯爺,我們全軍趕往濟南,某些人就該急了。

  到時候無論他們怎么說,我們只要一口咬定大軍水土不服,營中正在鬧痢疾。

  等到山東方面急眼了,再順勢把山東本地的兵馬推出去,讓他們負責保衛圣廟。

  用他們做誘餌,釣北虜騎兵上鉤,伺機打一場伏擊。”

  李牧面不改色的忽悠道。

  北虜想消滅大虞的軍事力量,放出誘餌之后,魚肯定會過來。

  問題是他們手中沒有網,面對敵人來去自如的騎兵,步兵想打他們的伏擊幾乎不可能。

  大規模伏擊不可能,局部戰場上的小勝,還是能夠有的。

  唯一的弊端就是,誘餌一路在前面引,魚群也會跟著上。

  原本保衛圣廟的大軍,很有可能淪為帶路黨,把敵人一路引到孔家老巢。

  衍圣公的名頭響徹天下,哪怕在草原上,也有赫赫威名。

  倘若北虜志在天下,肯定不會對他們動手,甚至還會加以保護。

  不過有這樣想法的胡人,數量絕對不會多。

  北虜看似聲勢浩大,可想要奪取天下,還差的遠。

  面對富可敵國的衍圣公,就算北虜高層可以忍住誘惑,下面的部族也會忍不住動手。

  草原聯軍,雖然以北虜為主,可本質上還是聯盟。

  在聯盟內部,擁有無數的小團體。

  哪怕是北虜單于的命令,到了下面執行的時候,也會跟著發生變化。

  “放出這么大的誘餌,風險會不會太大?”

  舞陽侯關心的問道。

  在敲打山東方面的同時,順便設置陷阱,坑北虜他沒有任何意見。

  問題是誘餌下的太猛,萬一被敵人一口吞下,那就麻煩大了。

  沒有及時派出援軍,導致圣人不得安息,讀書人的唾沫星子可是會無差別攻擊的。

  山東巡撫固然要倒霉,他這個總督,大概率也會被罵的狗血淋頭。

  至于下面的人,頂多被捎帶幾句,大概率會被遺忘掉。

  這是當老大,必須承擔的代價。

  “侯爺,風險肯定是存在的。

  不過這種活兒,肯定要有人去干。

  如果不讓他們去,那就要我們的人去,稍有不慎大軍就會損失慘重。

  縱使后續計劃成功,也會因為前面的損失,讓原本顯赫的戰功黯然失色。”

  李牧繼續忽悠道。

  勤王大軍,想要獲得戰功,無非是兩條路。

  要么死守城池,等待敵人過來進攻。

  不過這只是苦勞。

  草原聯軍不是傻子,不會拿自家騎兵攻城,要打也是抓炮灰。

  砍了一堆的首級,兵部那邊還要懷疑殺良冒功。

  畢竟,草原人和關內人的長相,還是存在著明顯差別的。

  主動出擊,誘使敵人來攻,這是收益和風險雙高的打法。

  “罷了!

  兵法有云:為將者,最忌心慈手軟。

  為了江山社稷,老夫就心狠手辣一回。

  派人告訴山東巡撫衙門,我們走水路進入濟南府。

  讓他們在黃河下游準備好船舶,我們的船多是海船,無法深入內河。”

  舞陽侯果斷下令道。

  死道友不死貧道。

  能夠轉移風險,就沒必要自己來背。

  倘若謀劃失敗,那就當什么都沒有發生。

  反正他只是客軍,能幫忙守住濟南,那就算完成了任務。

  本土作戰中,在前去增援路上發生意外,那是山東將領自己不夠小心。

  理論上來說,步兵只要結成了軍陣,騎兵也很難攻進去。

  如果是帶甲步兵,在特殊的地形下,甚至可以和騎兵正面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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