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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二十七章、聯軍主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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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昌府。

  接到前線傳來的求援信,巡撫岳啟峰的臉上寫滿了“愁”。

  叛軍不光在進攻九江,敵人同樣沿著贛江流域,一路殺到了臨江府。

  看那架勢,分明是想一鼓作氣,直接打到南昌。

  省府的威脅尚未解除,哪里有余力支援九江。

  偏偏九江的戰略地位十分重要,一旦九江淪陷,戰火就會燒到江南腹地。

  “立即給浙江、南直隸方面行文,告訴他們如果再不派出援兵,九江淪陷全是他們的責任。

  另外起草奏折,本撫要彈劾他們見死不救!”

  岳啟峰一臉憤怒的說道。

  大虞的局勢糜爛,本質上就是被官僚們的不作為,給折騰出來的。

  本該同舟共濟,共同對抗叛軍,結果同僚們卻因為畏懼敵軍勢大,不敢出兵增援。

  當然,說不增援也是冤枉人。

  前期浙江、南直隸兩省,也是派出大軍參與圍剿行動的。

  怎奈派兵的目的,不是為了鎮壓叛亂,而是想要借機平賬。

  一群存在于紙面上的部隊,根本沒有多少戰斗力。

  到了戰場上,剛同叛軍交手,就慘遭潰敗。

  前任總督朱景逸戰死,很大程度上就是被他們坑死的。

  如果不是兩省官員信誓旦旦的保證,派出了二十萬大軍,朱景逸也不敢冒險和叛軍決戰。

  一場大戰過后,兩省官員成功洗白了吃空餉、府庫虧空的罪責,把戰敗黑鍋全扣在了死去的朱景逸身上。

  不過這種操作,他沒法抨擊。

  類似的平賬行動,前面他也干過一次。

  捅破了窗戶紙,大家一起完蛋。

  只不過因為地理位置的緣故,率先和叛軍接壤的江西,被動提前進入戰備狀態。

  為了抵御叛軍進攻,不得不迅速補足缺額。

  浙江和南直隸的官僚們,行動速度就要緩慢的多。

  一直到現在,都沒有補足缺額。

  在自身兵力有限的情況下,讓他們派出精銳增援九江,這些人在執行的時候,選擇了打折扣。

  援軍一直在龜速前進,每次派人過去催促,得到的回復永遠都是:快了,你們先頂住。

  現在頂不住了,九江丟失的責任他又擔不起,那就只能想辦法拉人下水。

  原本應該捎帶上主帥的,不過此時徐閣老,正被叛軍圍困在襄陽城中。

  能不能活著出來,都是一個未知數。

  “巡撫大人,京營大軍才剛出發,抵達前線尚需一些時日。

  南直隸和浙江的官軍都被叛軍嚇破了膽,即便是抵達前線,多半也擋不住叛軍。

  一旦九江淪陷,敵軍的下一個目標,很有可能是安慶。

  有小道消息傳出,南直隸和浙江的官員正在秘密商議,構建安慶防線阻擋叛軍南下。

  如果九江守軍能堅持到京營抵達,估摸著他們還會盡起精銳,趕過來增援。

  不然的話,怕是…”

  總兵劉英杰的話,讓室內的氣氛,變得越發凝重。

  倘若九江失守,那么構建安慶防線,沒有任何問題。

  可現在九江的守軍,依舊在和叛軍浴血奮戰。

  此時不出兵增援,反而在后方構建第二條防線,擺明就是放棄九江。

  確切的說不光是放棄九江,而是放棄整個江西。

  南直隸和浙江的官員,擺明是為了保障自己的安全,利用江西拖延叛軍的速度。

  如果消息確定,那么無論他們現在怎么做,都不會有援兵。

  “京營多是北人,不適合南方氣候。

  就算抵達了前線,也要適應一些日子,才能夠向叛軍發起進攻。

  先設法穩住守軍,然后火速派人向舞陽侯求救,讓他們立即出兵馳援南昌!”

  布政使金運良當即提議道。

  具體效果怎么樣,誰也不清楚。

  在南直隸、浙江援軍靠不住的情況下,他們唯有寄希望于隔壁的三省聯軍。

  即便是守不住九江,他們也必須守住南昌。

  不然事后朝廷追責下來,在場的一眾官員,一個也跑不掉。

  “罷了,就這么辦吧!

  另外給徐閣老也發一封求援信,雖然他那邊多半幫不上忙,可程序還是要有的。”

  岳啟峰一臉疲憊的說道。

  現在他的身體不累,可架不住心累。

  光靠江西的軍事實力,現在已經無力擊敗叛軍,只能寄希望于同僚幫忙。

  清晨,太陽剛剛露頭,廣州大營中就熱鬧了起來。

  一眾士兵在將領的帶領下,正圍繞著校場進行跑步。

  這是李牧積累下來的經驗,戰場上可以打不過敵人,但一定要能跑過敵人。

  只要速度足夠快,就算吃了敗仗,也可以全身而退。

  精銳和普通的差別,不光在戰斗力上,同樣也體現在戰敗跑路上。

  精銳部隊只要不被敵人圍殲,戰敗后通常都能有序撤退,在短時間內擺脫敵軍追捕。

  略加休整之后,又可以重整旗鼓。

  不過這種高強度的訓練,僅限于給養充足的部隊。

  那些連填飽肚子都難的軍隊,需要的不是加強訓練,而是原地躺著盡可能降低消耗。

  盲目上強度,軍隊沒訓練出來,士兵先給練廢了。

  “李指揮使,你練的兵就是不同凡響啊!”

  舞陽侯笑著說道。

  戰斗力看不出來,可上萬軍士整齊如一的跑步,氣勢卻是直接拉滿。

  尤其是這些部隊,還上過戰場殺過人,遠遠就能夠感受到一股殺氣。

  任誰見了這一幕,第一印象都是“精銳”。

  “侯爺過譽了,這些部隊才剛剛入門,距離精銳還遠著呢!

  尤其是甲胄缺乏的厲害,只有少數將領,才能配備鎧甲。”

  李牧笑著回應道。

  這可不是自謙,眼前這些軍隊,在他眼中確實算不上精銳。

  眼前的這些士兵,都是他在廣西招募的,入伍時間都不足兩年。

  雖然上過幾次戰場,可比起最早打造的揚州營,戰斗力還差的遠。

  終歸是衛所兵,朝廷壓根兒就不重視。

  武器裝備一部分來源于繳獲,一部分還是他利用自己的人脈關系,從兵部那邊討要過來的。

  “武器裝備的問題,可以慢慢解決,決定軍隊戰斗力的主要還是人。

  你們都看到了,回去之后好好學學。

  下次巡視營地的時候,我不希望再看到亂成一團的軍營!”

  舞陽侯回頭沖眾人訓斥道。

  看得出來,他今天帶著眾人過來,就是為了敲打這些將領。

  三省聯軍匯聚一堂,內部充斥著大量的烏合之眾。

  很多部隊作戰能力不行,禍害百姓的能力,卻是直接拉滿。

  違反軍紀是常態,攪的地方不得安寧。

  地方衙門拿這些客軍沒辦法,只能層層上報,最后匯聚到舞陽侯手中。

  本來這也沒什么,大虞的軍紀本來就不好,只要不惹出大亂子大家都能接受。

  可是在調查過程中,舞陽侯驚訝的發現,李牧麾下的士卒居然沒有出來禍害百姓,甚至平常都很少出營地。

  有了鮮明的對比,再看其他部隊,一下子就不爽了。

  一怒之下,舞陽侯直接下令,把違反軍紀的士卒抓起來治罪。

  眼前這些人都是替麾下士卒求情的,可惜情沒有求到,反而迎來了今天的敲打。

  “謹遵侯爺教誨,我等回去定當…”

  眾將齊聲回答道。

  不乖巧不行,對比各自麾下的軍隊就知道,接下來大戰的主力是李牧率領的廣西兵。

  他們這些福建、廣東的地方部隊,在后續平叛戰爭中扮演的角色,并沒有那么重要。

  這就意味著,一旦鬧出亂子來,舞陽侯真敢砍了他們的腦袋。

  “行了,本侯沒功夫聽你們啰嗦。

  要反省的話,你們回去之后,自己慢慢反省。

  接下來本侯要收復廣東全境,別說我不給你們機會。

  這次戰斗,誰想打前鋒,自己過來報名。”

  舞陽侯故作豪氣的說道。

  廣東地區的叛軍余孽,并未剿滅干凈,但這不影響后續的戰斗。

  流竄入民間的雜魚,可以慢慢進行收拾。

  現在的廣東省,就差最后一個韶州府,就能夠完成最后的拼圖。

  選擇在此時發起進攻,政治意義大于軍事意義。

  不光向朝廷表明圍剿叛軍的決心,同時也是為了策應江西的官軍。

  雖然舞陽侯這位三省總督的轄區,并不包括江西,可人家江西巡撫既然求援了,他就要有所表示。

  甭管救援能否成功,旗號都必須先打出來。

  “侯爺,末將愿當先鋒!”

  景逸風搶先說道。

  必須要加入到戰爭中,不然就現在的那點兒補給,根本就不夠士卒們吃。

  為了讓士卒們勉強吃飽,他之前發的戰爭財,現在已經全部填了進去。

  巡撫衙門窮困潦倒,那就跟著總督大人混飯吃。

  中間少了一道環節,也能減少一些漂沒。

  “嗯!

  先鋒之位,就交給景總兵了。

  主將的位置,李指揮使擔任。

  本侯親自坐鎮后方,負責統籌全局。”

  舞陽侯的話音落地,把身后的一眾將領嚇了一跳。

  正常的情況下,這種規模的大戰,都是總督親自指揮的。

  像舞陽侯這種直接把軍事指揮權下放,自己當甩手掌柜的,他們還是第一次遇上。

  “怎么,你們有不同的意見?”

  見眾人的表情不自然,舞陽侯用警告的語氣詢問道。

  本來他在京師享福,小日子過的正舒服著,被皇帝打發過來擔任總督,他就萬分的不情愿。

  再讓他親率大軍,跑到在前線和叛軍作戰,那不是故意折磨人嘛!

  萬一被手下人忽悠,做出錯誤決定吃了敗仗,豈不是冤枉。

  為了避免發生意外,干脆把打仗的活兒,交給自己的親信下屬干。

  反正李牧打叛軍是專業的,自出征以來,每次都能大敗叛軍。

  作為欽差大臣,舞陽侯只需要勝利。

  具體怎么取得勝利,過程并不重要。

  “侯爺英明!”

  “侯爺英明!”

  一名白發蒼蒼的老將率先回應后,眾將領急忙跟進。

  意見是不可能有的,誰也不想在此時觸主帥的眉頭。

  萬一惹惱了舞陽侯,直接給扣上一個治軍不嚴的帽子,他們都沒法喊冤。

  把指揮權交給李牧,總好過交到某位不知兵的巡撫手中。

  “一將無能,累死三軍”的教訓,實在是太多了。

  沒人喜歡給自己加難度。

  “既然大家都支持,那么事情就這么定了。

  下月初一,兵發韶州府收復廣東全境。

  李指揮使,前線的指揮就交給你了。

  具體怎么打本侯不管,反正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拿下韶州,把叛軍趕出廣東!”

  舞陽侯隨即下令道。

  突然間他發現主帥也沒那么難當,只要把事情交到擅長的人手中,在后方等著捷報就行了。

  反正皇帝和朝中大臣,只想看到勝利,根本不在意戰場上的細節。

  “請侯爺放心,末將定當竭盡全力,為朝廷分憂…”

  一陣沒有營養的表態后,關于收復失地作戰的問題,就這么解決了。

  詳細的作戰計劃,一概沒有不說,做出這項決議,甚至還繞過了大軍的直管衙門。

  舞陽侯明顯是在以實際行動告訴眾人,在兩廣福建三省之中,他才是當家人。

  看似平平無奇的舉動,實則又是新一輪的逼宮。

  總督不是常設官職,關于總督衙門的職權,自然也沒有明確劃分。

  沒有具體的規定,那就意味著總督的權力,可以無限延伸。

  倘若各地巡撫衙門,無法按時完成籌款任務,總督衙門就可以強行介入。

  一旦到了那一步,三省巡撫衙門的官員被架空不說,還有可能把自己給搭進去。

  畢竟,大虞朝的官員,真心沒幾個經得起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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