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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趕鴨子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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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什么事,都可以進行事后補救。

  哪怕永寧帝給予了龐閣老死后哀榮,謠言還是傳的滿天飛。

  為了辟謠,幾位閣老一起出面向百官證明龐亨升是自然死亡,清流黨人依舊不買賬。

  以往龐亨升活著的時候,許多清流黨人看他百般不順眼。

  覺得他從當上首輔后忘了本,就光顧著平衡朝中局勢,沒有把好位置留給自己人。

  現在人一死,情況立即發生了變化。

  有大佬在上面撐著,清流集團才是朝中的第一大派系。

  尹左二人謀逆被誅殺,徐文岳要回家守孝,龐亨升在此時一命嗚呼,清流集團一下子就脫離了權力中心。

  當初在背地里罵龐亨升的,都是利益分配中沒拿到好處,或者是覺得收益不及預期的。

  人心欲壑難平,無論是誰上去,都不可能讓所有人滿意。

  不管怎么說,在龐亨升擔任首輔期間,清流集團的勢力進一步得到擴張,許多清流出身的官員在仕途上更進一步。

  現在人一下子沒了,清流集團脫離了權力中心。后續再遇到類似的事,連幫忙爭取的人沒有。

  涉及到了切身利益,清流一系的官員,自然要趁機鬧騰。

  會哭的孩子有奶吃,他們現在鬧的越厲害,皇帝才越有可能對他們進行安撫。

  大家的要求不高,只要皇帝對徐文岳奪情,讓他替補首輔的位置,再把內閣空出來的名額給清流出身的官員即可。

  當然,皇帝愿意多給,他們也不介意全部收下,最好把滿朝文武都變成自己人。

  毫無疑問,清流集團想要的東西,不光永寧帝不想給,其他派系也不樂意給。

  政治斗爭容不得柔情,好不容易等來了清流集團衰落,大家落井下石都來不及,又豈會雪中送炭。

  徐文岳的丁憂奏書,剛從下面遞交上來,永寧帝在第一時間就予以批準。

  對一名親政的皇帝來說,輔政這種生物,就是不該存在。

  有機會合情合理的把人趕出朝堂,干嘛要進行奪情。

  這樣的舉動,對百官來說,就是最明顯的政治信號。

  那些被清流集團長期壓制的派系,此刻紛紛活躍起來,向清流陣營發起進攻。

  偏偏清流黨人只是口號喊的響亮,本質上同其他派系的官員一樣,都有一堆的黑歷史。

  舊賬往前面一翻,黑料就滾滾而來。

  偏偏永寧帝又是眼中容不得沙子的皇帝,一時間大量的清流黨人被罷官去職,情節嚴重的甚至直接進了詔獄。

  一時間,出現了墻倒眾人推的場面。

  朝中的政治斗爭,同樣影響到了前線。

  自從徐閣老被批準丁憂的消息傳來,李牧明顯感受到了監軍賈博心不在焉,面對巡撫的時候,也沒了往日里的傲氣。

  別的大臣丁憂守孝,等到孝期結束后,上個折子就有可能被皇帝詔回。

  身為輔政大臣的徐文岳,卻沒有這種機會。

  先帝擔心自家弟弟鎮不住場子,授予了一眾輔臣大量的權力。

  哪怕皇帝親政后,輔臣們手中的權力,還是遠超普通內閣大臣。

  更糟糕的閣臣皇帝可以找借口罷免,輔臣只要不犯重大錯誤,那就只能供著。

  對永寧帝來說,輔政大臣的存在,就是在限制他的權力。

  涉及到權力斗爭,雙方根本不存在緩和的可能。

  前面誅殺聲名狼藉的左光恩,就留下了大量的隱患。非到萬不得已,永寧帝也不想再次舉起屠刀。

  能夠借守孝丁憂的機會,順勢把徐文岳送出朝堂,無疑是最佳選擇。

  不過這么一來,賈博就苦逼了。

  后臺一下子沒了,他就是一名普通的官員。

  幸好此前爭取到了布政使的職務,跨入了正三品行列,不然他的仕途就危險了。

  “李指揮使,賊寇正在撤離桂林,如果我們殺個回馬槍,定能給予他們重創!”

  賈博開口提議道。

  沒人可以依靠,那就只能靠自己。

  相比清流一系的其他官員,他有軍功在身。

  加上廣西地處偏僻,朝中的政治風波,一時半會兒還波及不到他身上。

  在這種背景下,想要站穩腳跟,那就必須建立更多的功勛。

  官場有一套運營規律,就算是打擊競爭對手,也要遵守基本游戲規則。

  想要無辜罷免一名有功之臣,那是會引發眾怒的。

  本質上,無論是哪個派系主導朝政,大家都有一條共同的底線——不能讓帝國崩潰。

  “還需要再等等,叛軍現在只是在進行試探,他們的主力尚未從城中撤出。

  此時出擊的話,確實能夠占到便宜,但收復桂林就難了。

  如果可能的話,收復桂林也要往后壓一壓。

  朝廷正在換帥,此時把戰功報上去,有些不合時宜。”

  李牧搖了搖頭說道。

  軍事要為政治服務。

  徐閣老要回鄉守孝,收復桂林的功勞,對他來說可有可無。

  可新來的總督不一樣,人家初來乍到,正是最需要功勞的時候。

  不是他想要溜須拍馬,怎奈大軍的后勤在人家手中握著。想要獲得更多的物資,就必須同新來的總督打好關系。

  “李指揮使,你可是知道了新任總督是誰?”

  巡撫張思翰關心的詢問道。

  廣西窮的叮當響,巡撫衙門的一應開銷,都需要朝廷撥款,他這個巡撫根本硬氣不起來。

  在這種背景下,提前搞清楚新任總督是誰,就顯得非常有必要。

  理論上來說,文官有同窗座師一堆的關系,消息要比武將更加靈通。

  不過凡事都有例外,涉及到大規模軍事行動,就繞不開大都督府。

  人選在討論過程中,都督府就會參與進去。李牧的后臺在都督府,能先一步收到消息,也是正常的。

  “具體是誰,本將也不確定。

  不過朝中知兵的文官,本來數量就少。身份地位足夠的,那就更少了。

  坐鎮九邊的幾位,肯定是不能動。

  新任總督想要快速上手,就必須提前了解前線局勢。

  符合基本條件的人選,無非是南京兵部尚書、江西巡撫和湖廣巡撫三人。”

  李牧平靜的回答道。

  消息是從京中傳來的,圍繞著總督的人事任命,各派都快要打了起來。

  不同于以往,現在內閣中出現了空缺。

  擔任總督主持平叛,就相當于半只腳跨入內閣大門。

  各派僵持不下,總督人選直接難產。

  好在這種情況不可能持續,永寧帝想趕徐文岳回家,就不會允許百官們拖拉。

  拖的時間太長,萬一前線大獲全勝,載譽而歸的徐文岳就沒那么好打發了。

  “如果是這三位的話,事情就麻煩了。”

  張思翰皺著眉頭說道。

  南京兵部尚書地位最高,作為直管領導知兵是肯定的,但具體水平誰也說不清楚。

  反正亮眼的功績一件沒有,遇到事情都往京中兵部推,典型的官場不粘鍋。

  作為巡撫中排名靠前的存在,江西巡撫和湖廣巡撫都有資格更進一步。

  然而他們的軍事水平,同樣受人懷疑。

  看兩省官軍的表現就知道,只能算是中規中矩。

  若是統帥諸省聯軍,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么。

  “這些問題,不是我們該考慮的。

  巡撫大人,眼下廣西最需要的安置難民,抓緊時間恢復生產。

  趁著時間還來得及,趕緊組織民眾進行搶種糧食。

  一旦錯過了時節,后面再出現糧食缺口,那就麻煩大了。”

  李牧忍不住提醒道。

  通過這段時間的接觸,他對張思翰也有了幾分了解。

  這位巡撫能力是有的,但主要關注點一直集中在朝堂上,很少關注民生。

  哪怕是賑濟災民,安排完了活,就很少繼續跟進。

  這樣的做法,直接影響到了下面官員的干活積極性。

  大虞官場的通病,只有領導密切關注的事情,才能夠做好。

  “多謝李指揮使提醒!”

  張思翰面無表情的回應道。

  被一名武將提醒要組織恢復生產,無疑是非常丟臉的。

  怎奈說的是事實,他根本沒法反駁。

  有火只能在心里憋著,遇上李牧這種強勢的武將,遷怒于人就是自討苦吃。

  “圣皇,官軍沒有追過來。

  看來消息是真實的,偽朝那昏君臨陣換帥,讓下面的官軍無所適從。”

  丞相吳澤楷欣喜的說道。

  命運是眷顧白蓮圣國的。

  起義初期遇到困難,有尹左二人幫他們完成了原始積累。

  反圍剿戰爭進入關鍵時刻,虞皇又臨陣換帥,憑空給他們增添了三分勝算。

  在有心人眼中,這就是天命。

  “哈哈…

  看來大虞,真到了壽終正寢的時候!

  既然如此,那么我們也別客氣,立即趕去和東征軍匯合。

  接下來朕要橫掃江南,奪取南京!”

  史榮軒意氣風發的說道。

  本以為這次撤離,自己要淪為喪家之犬。

  一度他都做好了起義失敗,隱姓埋名上山落草為寇的準備。

  萬萬沒有想到,轉折的來的如此之快。

  無論官軍新任總督是誰,在權力移交的過程中,都不可避免的出現問題。

  期間的任何一次失誤,都是白蓮圣國的機會。

  大軍浩浩蕩蕩的離去,桂林城一下子變得冷清起來。

  主動申請斷后的史啟川,留念的看了一眼城池。

  “傳令下去,讓士兵們把柴火沿著大街兩邊的房屋堆放,本侯要送官軍一份大禮。”

  在爭奪天下的過程中,任何打擊敵人的手段,都必須給用起來。

  自己得不到的東西,寧愿毀掉也不能留給敵人。

  “侯爺,大事…不好…

  官軍…官軍殺過來了!”

  收到這個消息,原本留念城池的史啟川,瞬間臉色大變。

  “把城中能點燃的,都給我點起來,然后全軍撤離!”

  知道自己手中這幾千人,根本不可能擋住官軍,史啟川也沒有堅守的意思。

  斷后任務完成,此時不趕緊跑,一旦官軍圍城那就走不掉了。

  帶著大軍急匆匆的撤出城,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兩條腿跑不贏四條腿,面對擋住去路的官軍騎兵,叛軍士兵瞬間慌亂起來。

  “砰、砰、砰…”

  熟悉的火銃聲響起,頃刻間沖在前方的叛軍士兵,就死傷了一片。

  傷員的慘叫聲,成了摧毀士氣的最后一擊。

  “跑啊!”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無數叛軍士兵瞬間四散而逃。

  所有人都清楚,只要逃入山中,就可以躲過官軍的騎兵追捕。

  一個個都拼命的逃竄,根本不理會將領們的命令。

  見到這一幕,史啟川的臉都氣綠了。

  他麾下本部兵馬的表現,簡直是丟人現眼。

  大軍處于撤離過程中,沒有設立督戰隊。

  遇到這種變故,想要下令攔截,都不知道該派誰去。

  短暫的失神之后,史啟川也跟著加入到了逃命隊伍中。

  軍心士氣的崩潰,從主力大軍撤離開始,就提前埋下了隱患。

  主力尚且要跑路,他們這些斷后的倒霉蛋,就更不是官軍的對手。

  畏懼的種子早早種下,現在只是生根發芽。

  南京城。

  看著手中的圣旨,朱景逸感覺整個人的天都要塌了。

  不同于其他官員,在政治上還有追求抱負,他早早就過上了養老生活。

  作為一名太極高手,遇到事情從來都是一推四五六。

  不做事,就不會犯錯。

  在擔任南京兵部尚書期間,朱景逸雖然沒有取得過亮眼的功績,但也未出現過大的紕漏。

  即便是偶爾遇上了麻煩,他也會想辦法捂住蓋子,從來不給朝廷添麻煩。

  這樣的表現,在永寧帝眼中,就是靠譜的表現。

  在各方爭執不休的時候,永寧帝乾綱獨斷,直接點了朱景逸的將。

  面對皇帝的信任,不感動是不可能的。

  然而為君效死的念頭,他卻怎么也生不出來。

  理智告訴朱景逸,總督的位置不好干。

  徐文岳能夠壓制南方各省的牛蛇鬼神,那是人家有輔政大臣的身份。

  若是不聽指揮,徐文岳是真敢殺人。

  靠自身的權勢強行施壓,才整合了隊伍。

  “朝廷的任命,沒有考慮到實際情況。

  師爺,替我起草文書,拒絕這項任命!”

  朱景逸想了想說道。

  得罪皇帝,總比捅出大簍子,賠上自己的性命不說,還會牽連到宗族。

  以往自詡的知兵,那是為了面子,單純的吹牛逼。

  從未帶過兵,讓他上戰場指揮千軍萬馬,擺明就是在為難人。

  “老爺,這恐怕不行。

  圣旨上的意思是讓你即刻啟程,趕赴武昌同徐閣老進行交接,甚至還規定了時間期限。

  學生仔細核對過,這封圣旨上附有多重印章,程序上沒有任何瑕疵,絕非是中旨。

  如果拒絕的話,那就是抗旨!”

  中年師爺的話,斷了朱景逸的全部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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