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yiwsk
總督大人的死命令下達,各省聯軍是怨聲載道。
現在只能期待老天爺給面子,多來幾個艷陽天,不然仗根本沒法打。
違逆天時作戰,那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賈大人,你怎么來了?”
李牧疑惑的問道。
自從上次行軍途中吃了苦頭后,這位就不再要求隨軍,專心在后面搞起了后勤。
冒著風雨往前線跑,這可不是他的作風。
“李指揮使,陛下傳來了圣旨,責令平叛大軍在年內剿滅叛逆。
閣老也下達了死命令,9月之前必須拿出成績來。”
賈博苦笑著說道。
身處廣西前線,大軍目前的困境他是一清二楚,可上面的命令不允許討價還價。
皇帝的圣旨,居然直接傳到了各省,徐閣老那邊承受的壓力可想而知。
主帥扛不住壓力,自然要把壓力向下轉移。
“哦!”
簡單的說了一個字之后,李牧就沒了反應。
相比之前的時候,徐閣老的態度,明顯有所軟化。
僅僅只要求各省拿出成績,沒有重申必須收復兩府之地,想來他也知道前線大軍面臨的困境。
不過這僅僅是李牧個人的解讀。
官字兩個口,這種沒有明確變更的官方術語,最終解釋權還是在徐閣老手中。
事后既可以選擇輕拿輕放,也可以選擇上綱上線。
事實上,夏季攻勢從戰略制定開始,就存在著先天不足。
有經驗的統帥,在制定作戰計劃前,就應該提前考慮到氣候的影響。
正常情況下,此時就該啟動備用計劃,或者是干脆把作戰計劃延期。
“李指揮使,你沒什么想法么?”
賈博焦急的問道。
作為親信小弟,徐閣老交代的任務,他可不敢疏忽。
接到命令之后,他的第一反應就是該怎么完成任務。
怎奈知識水平有限,他著實不知道有什么辦法,能夠冒雨收復失地。
“賈大人,事情不很明顯么?”
“朝廷和皇上給徐閣老施加壓力,徐閣老沒有辦法,只能向我們施加壓力。
至于能否完成任務,這要看老天爺是否給面子。
其他地區的情況怎么樣,本將不是很清楚,但鎮安府這邊短時間無法取得突破。
暴雨是停了下來,但架不住老天爺每天都要落點兒,泥濘的道路就沒有干過。
就算士兵們可以冒雨前進,運送糧草的車隊,也會陷在泥坑里。
大軍一旦深入敵境,后勤肯定跟不上。
為了安全起見,兩天前我就把渡江成功的部隊,從前線撤了回來。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景總兵那邊,此刻也選擇了撤軍。
現在我們能夠做的,唯有天氣放晴。
至于徐閣老那邊,你看著應付一下吧!
實在是應付不過去,就說我們發現了叛軍和安南人交易的糧道,正在想辦法切斷這條糧道。
具體的戰報,你自己看著編,回頭給我們一份即可。”
李牧一本正經的糊弄道。
泥濘道路針對的是交戰雙方,在遲滯了官軍行動的同時,也影響到了叛軍的糧食運輸。
在這種情況下,最應該著急不是官軍。
論起前線的戰略物資儲備,兩者不是一個等量級的。
一個殘破的兩廣,不可能支撐百萬大軍作戰。
只需把時間拖下去,最先撐不住的一定是白蓮圣國。
“李指揮使,這么干是不行的。
如此敷衍了事,萬一讓閣老知道了,后果不堪設想!”
賈博急忙否決道。
李牧不是跟著徐閣老混的,自然可以選擇糊弄,但他是徐閣老的小弟。
這么敷衍應付,必然會喪失徐閣老的信任。
別說未來的仕途,光眼前的追責,他都無法渡過去。
“怕什么,你又不是廣西巡撫。
按照大虞以文御武的傳統,廣西方面軍的最高統帥是張巡撫。
就算是追責,第一責任人也是他。
作為監軍,你只需催促張巡撫即可。”
聽了李牧的推諉,賈博當場翻起了白眼。
圍繞著權力紛爭,他和張思翰斗了多個回合,一直都是敗多勝少。
想要拿張思翰當替罪羊,根本不可能。
真要是朝廷要問罪,也是他陪著張思翰,一起被押解進京。
反倒是李牧和景逸風,因為前面戰功卓著,大概率會被留下戴罪立功。
這是大虞軍隊結構導致的。
軍隊的骨干都是武將的家丁,一旦抽出了這些人,戰斗力就會迅速下降。
在處理實權派武將的時候,朝廷一直都很慎重。
因為雨季導致大軍進展不利,沒有完成上面的任務,根本不算原則性錯誤。
“李指揮使,我沒和你開玩笑。
如果完不成任務,朝廷追責下來,對大家都沒好處。”
賈博無奈的說道。
別的監軍在軍中,都是作威作福。
到了他這里,只能哄著前線的將領,還唯恐對方不配合。
簡直就是倒反天罡。
“放心好了,賈大人。
我找人打聽過了,廣西很少會連續降雨兩三個月,中間肯定會有放晴的時候。
夏日的陽光炙烤大地,頂多兩天時間,泥濘的道路就會被曬干。
只要有連續十天半個月的晴天,我們就可以收復幾座城池。
鎮安、南寧、潯州三府各自收復一些疆域,對外宣稱收復了兩府之地,也不會有人較真。
等到雨季結束后,再出兵圍剿叛軍就行了。
至于徐閣老那邊,你也多勸勸。
讓他別老是催促前線,萬一某個蠢貨急于完成任務,冒雨發起進攻吃了敗仗。
到了夏季會戰失敗,朝廷問責下來,他也不好收場。”
李牧的解釋,讓賈博稍微松了一口氣,緊接著就是無奈。
勸說徐閣老,想想就行了。
能夠進入內閣的,都是從官場上一路沖殺上去的。
一旦下定了決心,就不是輕易會改變的。
何況現在的問題,也不光是徐閣老,還有皇帝和朝中文武。
京師不施壓,徐閣老也不會逼著大家出兵。
官軍一方叫苦,白蓮圣國同樣不好過。
大戰剛拉開序幕,錢糧就如流水般消失。
“哼!”
“你們都是干什么吃的?
連運送糧草這么簡單的事情,居然也能夠搞砸。
湖廣前線的士卒,吃了發霉的糧食后,有近三百人中毒。
江西一線的士卒更慘,因為沒有及時收到糧草,被迫撤回到了永州。
面對史榮軒的怒罵,群臣紛紛低下頭顱。
軍中出現規模性食物中毒,這可不是一件小事。
一旦沾上了,那是要掉腦袋的。
“圣皇,從軍糧運達前線到發放入士卒手中,中間還有很多環節。
正常情況下,前線士卒們吃的糧食,應該是數月之前的。
糧食發霉,未必是運輸途中的問題。
臣不是故意替手下辯解,主要是移交軍糧前,雙方是會核驗的。
發了霉的糧食,根本入不了庫。
當然,并不是說他們就沒有責任。
廣西的梅雨季,早在清明節前就開始了。
士卒們能夠保證糧食不淋雨,就算是完成了任務。
糧食在運輸途中受潮,卻是在所難免。
一般來說,只要及時攤開晾曬,就不會出現問題。
如果前線負責看管糧草的官員,在軍糧入庫時粗心大意,沒有發現糧食受潮。
或者是后續保管出現紕漏,導致糧食發霉也是可能的。
火頭軍同樣有責任,發霉的糧食那么明顯,一眼就可以看出來。
明知道糧食有問題,還把發霉的糧食做成飯給士卒們吃,其心可誅。”
吳澤楷忐忑的上前解釋道。
不是他想要甩鍋,著實是事情太大,他這個丞相承擔不起。
“湖廣食物中毒的事,就算是前線將帥們的責任,那么江西糧草延誤該怎么解釋?
負責押運糧草的官兵,可曾緝拿起來?”
史榮軒再次追問道。
軍糧運送要求非常嚴格,一旦延誤日期輕則挨鞭子,重則人頭落地。
江西糧草延誤案,無疑是情節最嚴重的一類。
負責糧草押送的官兵,全部都要受到嚴懲。
“圣皇,江西糧草延誤案已經查清。
運糧隊在運輸途中,突然遭遇山體滑坡,車隊被泥土掩埋。
負責押運的官兵和勞役十不存一,實在是沒法進行追責。”
吳澤楷無奈的解釋道。
他非常清楚,這樣的答案,無法令史榮軒滿意。
怎奈調查出來的真相,就是山體滑坡。
這樣的天災,怪罪到幸存者頭上,未免也太不近人情。
“哼!
你的理由,還真夠多的。
反正不是天災,就是其他人的問題,同你這個丞相沒有任何關系!”
史榮軒嘲諷道。
君權和相權發生沖突,這是早晚的事情。
選擇此時挑刺,完全是吳澤楷的勢力擴張太快,朝中半數的官員都出自他門下。
最近這些日子,更是有人上書,要他加封吳澤楷為桂王。
論起功績來說,能夠以兩廣之地供應百萬大軍作戰。
把內政打理的井井有條,吳澤楷對白蓮圣國的貢獻,絕不比前線的三王差。
以白蓮圣國的封王標準,絕對當得起桂王。
史榮軒也想賞罰分明,問題是君主的本能,必須優先維系朝堂上的平衡。
本來吳澤楷的威望就高,倘若加封為王,那就更沒法壓制了。
“圣皇恕罪!”
吳澤楷陰沉著臉說道。
明明就不是他的責任,想要強行扣帽子,他自然不能接受。
內心深處,他已經盤算著,該怎么進行反治史榮軒。
本質上他們是合作伙伴,不是單純的君臣。
在造反之前,兩人在白蓮教中的地位,就不相上下。
史榮軒能夠登上皇位,那是他最先拉隊伍造反。
包括吳澤楷在內的,一眾白蓮圣國權貴,都是創業的原始股東。
各自帶著一幫人,陸續加入到了造反行動中。
在這種背景下,史榮軒這位圣皇,自然做不到一言九鼎。
“行了,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吧!
丞相,現在圣國和安南人的糧道雖然沒有斷絕,但運輸卻遇到了難題。
除了泥濘的道路影響外,偽朝那群狗賊,也發現了我們的糧道。
喪失了這些糧食補充,圣國儲存的糧草,最多堅持三個月。
如果無法在這期間打開局面,后面的局勢,將會完全失控!”
史榮軒話風一轉道。
敲打一下就行了,現在的白蓮圣國,還離不開吳澤楷。
再怎么忌憚,也不得不承認他的能力。
換個人上去,光捋順白蓮圣國的內部局勢,都要花費大量的精力。
想從國內籌集大量的戰略物資,更是難上加難。
“圣皇,天時和地理都在防守的一方。
現在這種鬼天氣,誰主動出兵發起進攻,誰需要付出的代價就更大。
我們現在要做的是保持鎮定,做好備戰工作,靜待敵人動手。
偽朝的作戰計劃,可是要求各省大軍,分別在9月前收復兩府之地。
現在已經進入七月,敵軍都一無所獲,他們承受的壓力絕不比我們小。”
吳澤楷平靜的說道。
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就是一場豪賭。
賭敵人會先犯錯,主動向他們發起進攻。
時光飛逝,一晃就進入到了八月份,距離徐閣老規定的最后期限越來越近。
前線一無所獲,各省都已經慌的不行,廣西這邊巡撫和監軍也是急的直跺腳。
作為大軍主將的李牧,卻和沒事人一樣,該吃吃該喝喝。
“指揮使大人,剛剛收到消息,五天前云貴兩省的大軍向叛軍發起了進攻。
結果中了敵人的誘敵深入,折損了三千兵馬。”
收到這個消息,李牧絲毫沒感到意外。
同樣是雨季,不同地區面臨的情況也不一樣。
在參戰的諸省中,平均年降雨量最多的自然是江西,其次是兩廣地區,往后才是湖廣和云貴。
云貴地區降雨略小一些,艷陽天也會更多一些。
兩省官軍抓住天空放晴的機會,發起進攻收復失地,一切都非常的合理。
叛軍將計就計,提前設下埋伏等著他們過去,同樣非常合理。
“巡撫大人,這是剛傳來的戰報。
事實證明,貪功冒進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三千兵馬聽起來不算多,可在這種節骨眼上遭遇失敗,對軍心士氣的打擊卻是巨大的。”
李牧轉頭沖著張思翰和賈博說道。
最近一個多月,每次見到太陽,兩人就催促著他出兵。:mayiwsk←→新書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