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國,中州,老干部干休所。
一座兩層小樓里,劉大勝從衣柜里翻出了退休前發放的最后一套97式軍裝。
退休后,他就把軍裝都收起來了。
用他的話說,退休了,沒必要再穿著軍裝狐假虎威。
在大多數時候,他像普通的退休老人一樣,穿著普通的衣服,進出干休所的大門。
但今天…
“怎么樣?”
他穿好衣服,帶上帽子。
妻子笑呵呵說道:“好像有點大了,你是不是抽抽了?”
“你才抽抽了呢。”
劉大勝笑著回了一句,然后對著鏡子,挺直了腰桿。
妻子點了點頭,“像那么回事了。”
“那我走了。”
他說著,拎起行軍背包,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爸,你去哪兒?”
女兒正好在家,看劉大勝這樣子,忍不住問道。
“去帝都!”
“去帝都干啥?”
“給你弟弟討公道。”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出了門。
一輛學校準備的豐田霸道停在小院門口。
司機下車,先敬了個軍禮,大聲道:“老校長,薛大強向您報到。”
“上車!”
“是!”
劉大勝坐進車里,沖著走到院門口的妻子和女兒擺了擺手,“回去吧,我見了那些人之后就回來。”
“爸,路上小心點。”
車窗,升了上去。
“把這是要去找人麻煩?”
“怎么說話呢,你爸就是過去,為你弟弟討要個說法。”
女兒聞聽,嘿嘿笑了。
汽車駛出失去,上了高速。
劉大勝從行軍包里拿出一個本子,翻了翻,然后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我是劉大勝。”
“哈,好久不見啊,老常。”
“我很好,我現在正在進京,想要麻煩你一件事情。”
“帝都有個作家,叫汪說,你知不知道?”
“那好,我想請你幫個忙,約他出來見個面…嗯,就是見個面,沒啥大事。
你可以告訴他,他可以找人。
嗯,就這么說!
現在是晚上八點鐘,我明天上午十點,在白廣路頭條1號,三所一樓大廳等他。如果他不來,我會去找他…放心,我都退休了,我能惹啥事?就是說說話。”
“好,等我和他們見過面,咱再聚。”
“就這樣。”
劉大勝說完,掛斷了電話。
然后挺直腰桿坐在車里,閉上了眼睛。
薛大強透過觀后鏡看了他一眼。
老校長的氣勢,可是一點都沒變!
他也不啰嗦,駕車在高速公路上狂奔。
期間,在加油站的休息區停靠了一下,休息了大約半小時,然后繼續趕路。
差不多在凌晨五點左右,汽車駛出高速公路。
這一路上,薛大強可以說是不敢有一點的攜帶。
他也不清楚老校長來帝都干什么,但他看得出來,老校長的心情不好,怒氣不小。
老校長的脾氣,他是清楚的。
估摸著,這是要甩帽子了!
劉大勝閉著眼睛,好像睡著了。
薛大強也沒有去喊他,而是開著車徑自駛向三所。
他知道老校長說的三所是哪里。
ZC第三招待所嘛!
學校歸屬ZC,每次校領導進京,要么一所,要么三所,不會有什么變動。
以老校長的軍銜,如果沒有退休,肯定是去一所。
現在退休了,才選擇三所。
天,亮了。
汽車在三所大門口停下。
劉大勝也睜開了眼睛。
他推開車門下車,在門崗出示了一下證件,然后大步流星走了進去。
在前臺,他再次出示證件。
“我是劉大勝,昨天我打過電話,訂好了房間。”
“劉校長,我們已經收到了您的訂單,房間早就準備好了。”
“謝謝。”
劉大勝朝對方點點頭,拿了房卡就走了。
在房間里,他從行軍包里取出了洗漱用品,清洗了一下,又對著鏡子看了看,確認沒什么問題。
看看時間,已經快九點了。
他拿起帽子戴好,便打不走出客房,直奔大廳。
“劉校長,有什么需要嗎?”
“我在這里等人,麻煩通知一下門崗,如果有一個叫做汪說的作家過來,不管他多少人,只管帶過來。”
“是!”
招待員覺察到了一絲不妙,連忙答應,轉身就走。
汪說她當然知道。
帝都人,哪個不知道汪說的名字?
可看老爺子這樣子,分明是要找麻煩的。
她和門崗說了一下,便回到了前臺。
猶豫片刻,她決定還是打電話,通知一下領導。
畢竟,如果鬧出事情來,三所也不好看。
劉大勝則大馬金刀坐在那里,雙目微合,仿佛睡著了一樣。
電話鈴聲,突兀響起。
劉大勝拿起了手機,放在耳邊。
“我是劉大勝。”
“嗯,我在帝都。”
“今早剛到…是老常告訴你的吧。”
“我知道他和花帥家的關系好,但這件事和花帥家沒有關系。如果他家的小子硬要摻和進來,那我也不會客氣。我就是找他談談,有些話,有些事情要說清楚。”
“我就在三所大廳。”
“張麻子,我話說明了吧,這是我的私事。”
“我不管是誰,誰要是敢摻和進來,天王老子都沒情面講。”
“嗯,私事。”
“他不犯渾,我就好好和他講道理。
他敢犯渾,我退休了,可三五個小子,我還不怵…好了,就這樣吧,掛了。”
他說完,把手機放在了桌上。
時間一點點過去。
突然,大廳外傳來了急剎車的聲音。
兩個年紀看上去在六十左右,頭發花白,身穿軍裝的老人走了進來。
前臺的招待員,忙朝劉大勝的位子指了指。
兩個老人點點頭,便快步走了過去。
“大圣!”
劉大勝睜開眼,露出無奈之色。
“我都說了是私事,我不是來鬧事的。”
“我知道我知道…這不是老不見了,想你!”
其中一個老人,笑呵呵走過來,一屁股坐在了劉大勝身邊。
而另一個老人也走上來,給了劉大勝一拳頭。
“你特么給常瘸子打電話,不知道給我打嗎?”
“我退休了,老常也退休了,你張麻子還沒有退休,我找你干什么?”
“合著,我沒有退休,就不是人了?”
“你特么就不是人。”
劉大勝陰沉著臉,沒好氣說道。
老張也不生氣。
他們老兄弟之間,就是這種相處方式。
罵兩句算啥?
想當年,打架也是常有的事情。
“說說唄,到底什么情況?你老兄退休之后,好像失蹤了似的。老首長喊著聚會,你特么也不來。今天這是怎么了?居然踏足帝都?大圣,老兄弟了,有事說話。”
“我兒子的事。”
“小子闖禍了?”
“沒!”
劉大勝嘴角微微翹起,露出得意之色。
“我兒子在法國出了本書,聽說幾十萬本的銷量了…前段時間,前前后后給我匯了五十萬回來…還特么的是法郎。弄得我還跑去給報備了一下,凈特么找事。”
兩個老人相視一眼,不約而同笑了。
老常正要開口繼續詢問。
大廳外,走進來了三個人。
三個中年人。
他們在前臺詢問了一下,招待員指了指劉大勝的位子。
為首的中年人,就晃晃悠悠走了過來。
“劉校長?”
他的語氣,很客氣。
劉大勝看了他一眼。
“我是汪說,昨兒半夜知道您今天來找我,實在是抱歉了,來晚了,讓您久等。”
說著,他指了指身邊兩人。
“馬嘟嘟,我發小,蔣文,演員,也是導演,非要跟著來看看。”
“既然來了,請坐。”
劉大勝沒有站起來,只伸手示意他們坐下。
汪說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昨兒他收到通知,也有點懵。
本來不想來,但通知他的人,是他一個老大哥,直接告訴他:“你最好是過去一趟。”
“憑什么?老子又不是戲子,隨找隨到。”
“老東西從河內撤回來的,后來給調到了地方。我問過家里,他們說你最好是去。
老東西的脾氣,火爆著呢。”
老大哥都這么說了,汪說也有點怵了。
為了避免意外,他找了馬嘟嘟。
沒想到蔣文正好也在,于是就跟著過來了。
不過,從他過來之后,就一直沉默不語。
汪說立刻就明白了,對面真有他們招惹不起的人。
心里不痛快,卻不敢犯渾。
別看他對外宣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動輒以‘我丫就是個流氓’而示人。
可真要碰到狠角色,他也發憷。
老老實實坐下來,他看著劉大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