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人間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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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看著趙無疆一行人踏入京都之中。

　　趙無疆扛著帝王靈柩走在最前面，重量壓得青石路面咯吱作響。

　　鎮北王趙霆嘯鐵甲未卸，韁繩在掌心勒出深痕，馬蹄鐵砸在青石板上的脆響，每一聲都像踩在眾人喉頭。

　　自從皇上駕崩后，他們再次見到鎮北王，肉眼可見鎮北王的威勢愈發雄厚，不怒自威。

　　而在方才，鎮北王可還沒開口說話的。

　　他們誰都知道，只要方才鎮北王開口，京都外的鎮北軍，就會踏平城門，沖上來將他們拿下！

　　趙無疆的做戲鋒芒畢露，鎮北王的沉默是無聲的威懾!

　　寒風吹散紙錢，掠過一張張或青白或漲紅的臉，人群中的目光有忌憚，有陰狠，有嘆息。

　　趙無疆終于還是入京了。

　　趙無疆還沒入京之前，京都就已經暗流涌動，混亂不已。

　　現在趙無疆入京之后，恐怕整個京都就再也無法太平下來。

　　而在趙無疆一家人入京后，李昭華所在的馬車也緩緩駛入京都之中。

　　她掀開馬車車簾，看到了不少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再次一回到京都，她別樣地感慨，皇兄駕崩，京都混亂，暗地里不知多少豺狼盯著龍椅流涎！

　　鎮南王李敬也手持打龍锏與獨子李叱咤踏入京都，向著李氏宗祠的方向走去。

　　李叱咤終于知道他之前所說的先入京都為王這句話是有多么的糊涂天真。

　　京都內早就存在各種“王”，甚至他覺得，這里盤踞的哪是王？全是吃人不吐骨的惡蛟！

　　他從小生活在南塘關，對京都還是太不了解了。

　　“爹，這場葬禮結束，我們真的就回南塘關嗎？”李叱咤心中亦有野心，趙無疆是要爭奪天下的，他也想要爭奪天下。

　　“對。”李敬沉聲：

　　“南境傳來消息，苗疆蠢蠢欲動，沒人鎮守不行。”

　　“爹...這天下要亂了，割據勢力那般多，我們鎮南軍勢力不小...”李叱咤就要在說下去，就被李敬的問題打斷：

　　“咤兒，你知道爹手中這把打龍锏代表著什么嗎？”

　　“下打讒臣，上打昏君...”李叱咤皺眉：

　　“爹，這正是權力的象征，是先皇的認可！

　　我們何不借這...”

　　“咤兒！”李敬眉頭緊皺，搖了搖頭，示意李叱咤不要再繼續說下去，提醒道：

　　“上打昏君，下打讒臣，這的確是權力！

　　但也是限制！

　　何為上打昏君？

　　不是君，便可手持打龍锏上打昏君！

　　這天下將亂，京都各方勢力涌來，李氏所在的五姓背后，都渴望在大亂中博得一份利益，更別說其他勢力。

　　要在這樣的京都和天下之中爭奪，何其之難？”

　　“爹！”李叱咤覺得自己父親失去了銳氣，父親在南塘關，可是很有銳氣，奮勇殺敵鎮守邊關的，怎么這一場弒龍之戰打完，銳氣沒了？

　　“你一定認為爹失了銳氣對吧？”李敬眸光深邃：

　　“可是爹看到了你沒有看到的。

　　李在淵駕崩之后，出現了很多超乎爹認知的妖魔鬼怪。

　　這天下，比你想象得，要亂得多，迷霧看不清。

　　這些迷霧可不是南塘關那些毒霧煙瘴！一旦沾上就徹底麻煩，再也擺脫不了了！

　　這天下早不是棋盤了。

　　是煉獄！

　　稍有不慎，滿盤皆輸都是最輕的懲罰，運氣不好一點，便是死無葬身之地！

　　爹這么多年，在煙瘴中死里逃生的經驗告訴爹，唯有安居一隅，才能明哲保身。

　　無論大夏怎么亂，無論群雄怎么并起，無論這些宗族也好還是各方神秘勢力也好打得天昏地暗，我們只要守在南境，將來是誰勝了，都與我們無關。”

　　李叱咤知道爹的擔心，但是他依舊不服，心中的意氣在蓬勃，誰不想有所建樹？

　　他語氣激動道：

　　“可是趙無疆可以爭，為什么我們不能爭？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間，豈能不干些大事？

　　大亂之中出真英杰，過往那些開國帝王，誰不是歷經戰火殺出來的？”

　　李敬遙遙看向最前往扛著棺木的趙無疆，他聽到兒子的話突然一笑，笑意有些悲哀。

　　他側眸看向兒子，眸光深深，又那么慈祥：

　　“咤兒，你若得空，不妨親自去問問趙無疆，如果他有的選，他是否愿意去爭...”

　　李叱咤一愣。

　　“他沒得選，他與你不同，你是幸運的，還不明白嗎？”李敬遙遙指向棺槨前脊梁筆直的背影，嘆道：

　　“他是姚芳的兒子，是姚家血脈后人，是鎮北王世子，是駙馬，是李在淵最疼愛的子嗣李云睿的夫君，是李在淵之死的推動者之一！

　　他就算想要安居一隅，想要過普通人的日子，他都做不到，因為其他人不允許！

　　四面楚歌，無處可逃！

　　他的確銳氣上進，與誰都敢相爭，但是他更多的是迫不得已！

　　他停下他就要死！敵人不會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

　　你只看到了他要爭，他意氣風發，你卻看不到他周身那無形的壓力！

　　那么大壓力，爹看得都皺眉，他卻時常在笑，笑得那么溫和。

　　這樣的人，只要不死，將來便是人間至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