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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7章 誰養大的,便像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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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永昭長公主。”李福盛再次重復道。

  貞隆帝驚駭。

  怎能是永昭長公主?

  怎能是永昭長公主!

  貞隆帝的雙目瞪得圓溜溜,混濁的眼眸中透露著驚恐,嘴角微微顫抖,泛起一層白沫,喉嚨里發出壓抑的“咯咯”聲,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勒住了脖頸。

  他一母同胞的皇姐,竟然背棄了他,絲毫沒有顧慮他的處境和龍體。

  一時間,貞隆帝不知是該驚訝于至親背后捅刀子,還是該駭然于永昭長公主敲登聞鼓的緣由。

  自欺欺人的僥幸在貞隆帝心底翻涌,猛的伸手,一把攥住李福盛的手腕,一字一句都好似是竭盡全力硬生生擠出來一般“她…”

  “她為何敲響登聞鼓!”

  “是…”

  貞隆帝喘著粗氣,宛如瀕死的魚,每說一句話都像是在耗費著生命“是謝寧瑕把在北疆屢次遇險之事告知她了嗎?”

  若是如此,他尚且能應付。

  畢竟,天高皇帝遠,駐守在北疆的北境軍里出現些許居心叵測的賊人,也在情理之中。

  說話間,貞隆帝的指甲不受控制般嵌入李福盛的手腕。

  尖銳又火辣辣的疼痛,源源不斷朝李福盛襲來。

  然,李福盛無動于衷,依舊眉眼低垂,恭恭敬敬“陛下。”

  “永昭長公主手持先皇駕崩前賜下的龍紋玉佩,攜御史臺諸位御史和起居注及史館史官敲響登聞鼓,請求陛下重查當年北疆事變,稱要盡己所能為守城力竭而亡的謝老侯爺、駙馬謝脩、北疆枉死的將士、百姓申冤,求一份公道。”

  話音落下,貞隆帝心存的僥幸化作死灰,攥著李福盛手腕的手脫力般垂下,幽幽呢喃“她這是要逼死朕啊。”

  說著說著,恐懼被洶涌的憤怒所取代,一拳一拳砸在錦被上,聲音逐漸抬高,重復道“她這是要逼死朕!”

  在大乾,起居注史官,隨侍天子左右,記錄天子言行與政務得失。而史館史官,則是負責編纂前朝史書。

  永昭長公主是要借北疆一案,行謀朝篡位之實嗎?

  “陛下。”李福盛“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御史和史官們還跪在宮門外請命呢。”

  “若是放任自流,局面或愈發難以控制。”

  滿朝文武,最不怕死的不是上陣殺敵的武將,而是有顆名留青史垂千古的心的言官。

  拖延下去,氣氛烘托到位,指不定就有言官一頭撞向登聞鼓后的城墻,以血薦軒轅,死諫陛下。

  他倒不是為貞隆帝的帝王聲譽著想,只是覺得有風骨、氣節的言官,不該亡于此。

  屬實有些浪費。

  貞隆帝不知李福盛的真實想法,卻也知輕重緩急。

  抬手捂著劇烈跳動的心臟,緩緩平復呼吸,咬牙切齒道“宣永昭長公主覲見。

  “言官和史官,暫且留在宮門外,等待召見。”

  他倒要看看,他的好皇姐永昭長公主到底想做什么?

  李福盛聞言,恭聲應下,腳步匆匆而去。

  宮門外。

  永昭長公主遠遠瞧見李福盛的身影后,便將鼓槌放于一側,轉身,面朝御史和史官而立“陛下要召見本宮。”

  “陛下圣明,如此駭人聽聞的驚天大案,終于有重見天日的時刻了。”

  御史和史官們齊聲“陛下圣明。”

  圣明?

  永昭長公主微斂眉目,無聲嗤笑著。

  如今的稱贊愈真切,待真相大白后的反噬也就愈強烈。

  貞隆帝有什么臉玷污圣明二字。

  “長公主殿下,陛下有請。”

  “殿下,請。”

  李福盛行至永昭長公主身前,躬身道。

  旋即,又看向群臣,直起身來,朗聲開口“傳陛下口諭,諸位大人暫且留于宮門外,等待召見。”

  隨后,永昭長公主乘著李福盛備好的轎輦去往甘露殿。

  李福盛亦步亦趨的跟著。

  只見,冬日里明晃晃的陽光輕灑在永昭長公主周身,她的威儀與尊貴宛如與生俱來,愈發顯得高貴而自然。

  驀地,李福盛的腦海里浮現出二十余載前的畫面。

  彼時,永昭長公主最得先皇寵愛,皇子、公主無人能與其爭鋒,是這座宮城最熠熠生輝的明珠。

  永昭長公主的雍容華貴,源自先皇的偏寵。

  永昭長公主的聰慧才干,源自先皇的教導。

  永昭長公主幾乎是在先皇膝下長大的,受先皇言傳身教,耳濡目染。

  時隔多年,似乎又一次穿過時光的洪流,見到了昔日的永昭公主。

  永,水長流不斷,長久也。

  昭,明也、光也、著也。

  此二字,便是先皇的一片拳拳慈父之心。

  李福盛能夠想象出,永昭長公主做出重查舊案的決定多艱難,多猶豫。

  或許,這十五年來,永昭長公主一直是刻意蒙了眼,塞了耳,遮了心,在虛假的溫情里掙扎,沒有勇氣撕破面前粉飾的太平。

  永昭長公主姓秦,得到過先皇最厚重的父愛。

  好似,除了緘口結舌裝聾作啞別無他法。

  但,永昭長公主到底是掙脫了。

  先皇泉下有知,怕是會心緒復雜百味雜陳。

  是與有榮焉,也是唏噓不已。

  李福盛的視線過于灼熱坦蕩,永昭長公主一撇頭便盡收眼底。

  輕咳兩聲,示意李福盛收斂些。

  總歸是貞隆帝身邊最倚重最信任的秉筆大太監,對著她露出這種恨不得拋頭顱灑熱血的眼神,是活膩歪,不要命了?

  李福盛心領神會,倏地恢復成那副木然到面無表情到的臉。

  永昭長公主心下失笑,面上分毫不顯,淡聲道“李公公。”

  “近來,陛下龍體可大安?”

  李福盛規規矩矩“殿下見諒,老奴不能言。”

  永昭長公主覷了李福盛一眼,眉宇間溢著淡淡的被拂了面子的不悅,索性攏了攏狐裘,閉目養神。

  到了甘露殿,免不了爭吵。

  然,走到煮豆燃萁,姐弟鬩墻這一步,怪不得她。

  自始至終,她問心無愧。

  甘露殿內。

  貞隆帝斜倚在病榻之上,臉色蒼白如蠟,眼神黯淡無光,床榻旁的銅盆中散落著幾片血跡斑斑的素白絹帕,周身透露出一股衰弱至極的氣息。

  李福盛眉心微動,略一思忖,便心下明了。

  陛下是打算用苦肉計,逼永昭長公主屈服退讓了。

  也不知,永昭長公主殿下能否識破詭計多端又陰險狠辣的陛下。

  “陛下,永昭長公主在殿外候著了。”李福盛斂起視線,神態、語氣一如往常的恭敬。

  貞隆帝緩緩抬手,先是咳嗽幾聲,才虛弱道“天寒地凍,哪里能讓皇姐在外等候。”

  “快些請進來。”

  李福盛:陛下的演技也是愈發爐火純青了。

  永昭長公主裹脅著刺骨的嚴寒,毅然推門而進,身上的狐裘隨風蓬松鼓動。

  背后是光,讓貞隆帝有瞬間的晃神。

  恍惚間,似是窺見了先皇的影子。

  果然,誰養大的,像誰。

  貞隆帝的眼底劃過一道晦澀的暗光。

  說實話,他嫉妒她。

  不是偶然,不是眼下,而是漫長的年少時光。

  都是先皇的兒女,憑什么唯有她能得先皇的傾心教授。

  永昭長公主沒有錯過貞隆帝眸中一閃即逝的嫉恨。

  可笑。

  真是可笑。

  這就是她斂起一身光芒和棱角,委曲求全輔佐出的皇弟啊!

  面對她,最濃烈的情緒,竟是嫉恨。

  真真是比農夫養的那條蛇還令人憎惡、惡心。

  過去種種,但凡貞隆帝有絲毫顧念她的感受,也不會把忠勇侯府逼至那般地步。

  她的一腔心血,喂了狗!

  不,不能這樣侮辱狗。

  余光掃過銅盆里染血的絹帕,眸光閃了閃,暗道一聲貽笑大方。

  真當在甘露殿里侍奉的宮女、內侍是吃干飯的?

  哪怕貞隆帝每呼吸一下,吐一口血,宮人們也能不動聲色的拾掇干凈。

  難道,是她裝傻充愣太久了,以至于貞隆帝真的把她當成了個蠢貨?

  “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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