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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7章 身世之謎流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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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財神娘娘,那位還托人給顧二爺帶話。”宴尋猛然想起,補充道。

  顧榮漱漱口,輕笑著“二叔?”

  “那他可有的等了。”

  “眼下,二叔暫代留縣縣丞,忙的熱火朝天,收拾那堆爛攤子,根本分不出心神和精力回京。”

  在大乾,縣丞作為佐貳官,一般通過吏部恩拔、副貢、鄉試選拔授予,無需驚動天子。

  雖說,吏部尚書偏向二殿下。

  但,吏部并不是鐵板一塊兒。

  區區縣丞,還不值得吏部尚書親自過問。

  顧二爺就鉆了這個空子,趁著留縣縣令被召入京中,在顧榮派去的人手幫扶下拔出黑店毒瘤后,隨后憑恃功勞,上稟吏部。

  在顧榮的運作下,顧二爺以縣丞之身接管留縣。

  老紈绔,亦有一腔熱血。

  尤其是在親身經歷過留縣的官匪勾結,黑店的窮兇極惡后,老紈绔心中的使命感油然而生,如星星之火,再難熄滅。

  若問顧二爺有何雄心抱負,顧二爺定會嬉皮笑臉道一句,哪有什么大抱負,不過就是想讓籠罩在留縣百姓心頭的血霧淡些,讓留縣的天再清些再亮些。

  或許,等留縣新任縣令到任,顧二爺就會揮一揮衣袖,繼續吃喝玩樂。

  宴尋也笑了笑。

  人到中年,顧二爺驟然覺醒事業心,一發不可收拾。

  “可有黑店幕后主人的線索了?”顧榮淡聲問道。

  宴尋隱去臉上的笑意,沉聲道“留縣縣令奉詔進京述職后,孤身一人秘密拜訪了大殿下。”

  “不足一盞茶功夫,就鬼鬼祟祟的離開。”

  “大殿下?”顧榮眉心微蹙“即便不受寵,他也是堂堂皇子,怎會與謀財害命的黑店有勾結?”

  說的直白難聽些,就是掉價!

  宴尋道“屬下還未查清。”

  顧榮擺擺手“不必再費心費力的查。”

  查的再水落石出,都不及貞隆帝心中皇室顏面的萬一。

  “只要山塌了,藏的污納的垢,自然也就顯露于人前了。”

  “大皇子,自始至終都算不得勁敵。”

  “存疑的身世,是他永遠都無法抹去的恥辱。”

  顧榮咬咬牙,繼續道“查不清,也可以先廢了他。”

  “吩咐四方書局背地里的畫手作宴飲圖。”

  “莫要忘記做舊。”

  “當年,貞隆帝為了把馮氏舊事封塵,在正位東宮后,就下密令將與馮氏相關之人除的干干凈凈。”

  “而且,多年來對大皇子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這足以說明,貞隆帝極其在意此事。”

  “掀出來,一石二鳥。”

  這一劍,真正指向的是貞隆帝。

  宴尋聞弦音而知雅意,頷首應下。

  沒有愚蠢的去問要作何種宴飲圖。

  一回生,二回熟。

  要知道,財神娘娘是要求四方書局的畫師畫過“玉爐冰簟鴛鴦錦,粉融香汗流山枕”人物畫的猛人。

  遮遮掩掩的宴飲圖算什么?

  不過是揭破大皇子生母的真正身份是娼妓,且大皇子并非足月出生。

  進而,就輪到天下文人清流質疑大皇子的身世。

  如此一來,大皇子還沒來得及興風作浪,就直接死在了沙灘上。

  同時,貞隆帝的臉面也徹底撕碎,任人踐踏。

  以貞隆帝的氣性和身體,不被氣的一命嗚呼,也會少半條命。

  財神娘娘還是一如既往的快、準、恨!

  小侯爺的眼光真真是獨到。

  他甘拜下風。

  想起謝灼,宴尋的眉宇間流露出濃烈的愁緒。

  “財神娘娘。”

  “據可靠消息,戶部和兵部籌備運往北疆的糧草和御寒冬衣,足足比往年少了三成。”

  顧榮微微瞇了瞇眼睛,眸底寒芒閃爍。

  “自謝灼赴北疆以來,榮氏商隊便化整為零,陸陸續續來往于南北,借販貨牟利之名,屯糧草于北疆。”

  “倘若事情到了最壞的地步,謝灼自足無疑。”

  “過兩日,我會親下揚州見外祖父一面。”

  “屬下隨行。”宴尋脫口而出。

  小侯爺離京前,一再囑咐他,財神娘娘的安危至上。

  永昭長公主發難之日,顧榮悄無聲息的離京了。

  沒有驚動任何人。

  她有金銀,謝灼有能人異士,薄如蟬翼以假亂真的面具要多少有多少。

  在外人眼中,忠勇侯夫人日日乘馬車出府,巡視商鋪,甚是勤懇。

  宮城。

  甘露殿。

  地龍燒的極旺,熱氣熏的人昏昏欲睡。

  貞隆帝披著沒有一縷雜色的毛氅,斜倚在軟榻上,手中捻著風密信,眉頭緊皺,神情難看的緊。

  旋即,一陣兒猛烈的咳嗽聲響起。

  “李福盛!”

  “陛下。”李德安忙上前,學著自家干爹的手法輕拍著貞隆帝的后背,替貞隆帝順氣,小心翼翼戰戰兢兢提醒道“干爹染了風寒,恐礙陛下龍體安康,暫不能在御前伺候。”

  “死了嗎?”貞隆帝一把揮開李德安,兇神惡煞的問道。

  李德安愕然,喃喃道“沒…”

  貞隆帝“沒死,就讓他即刻過來。”

  李德安聞言,不敢耽擱,低眉順眼,腳步匆匆。

  御前伺候,可真是苦差事啊。

  也不知這些年,干爹是怎么平平安安熬過來的。

  再說了,干爹染風寒也怪不得干爹啊。

  殿內熱氣繚繞,恍若炎炎烈日的盛夏。

  陛下身子骨兒弱,畏寒,感覺不到。

  然而,正常人身處其中,不消多時,密密麻麻的汗珠就會浸濕衣袍。殿外冷風一吹,一冷一熱,怎么可能不感染風寒。

  尤其是,干爹為了防止身有汗味,日日沐浴兩次。

  李德安默默在心中發了幾句牢騷,腳步卻越來越快。

  誰知道陛下會不會發瘋般遷怒干爹。

  “干爹。”

  一入房間,李德安老老實實重復“陛下說,讓您沒死就即刻過去。”

  干爹教導過,傳話時為避免歧義和不必要的波折,最好一字不差。

  李福盛:陛下又受什么刺激了?

  李福盛幽幽的嘆了口氣,迅速起身,穿戴整齊,認命般前往甘露殿。

  這差事,越來越難干了!

  一進殿,便跪伏在地,恭恭敬敬行大禮。

  貞隆帝垂眸,看著李福盛滿臉病氣,嘴唇慘白又干裂的模樣,心頭升騰的怒火滯了一瞬。

  隨后,揮揮手,示意侍奉的宮人盡數退下。

  緩了緩聲音,將密信擲在李福盛面前“自己看!”

  李福盛雙手捧起密信,一目十行掃過,不由得心下大駭。

  坊間,竟流傳有畫著大皇子生母的宴飲圖。

  或推杯換盞投懷送抱。

  或香肩半露輕歌曼舞。

  每一幅宴飲圖,皆清晰的表露出一則訊息。

  大皇子的生母馮氏,曾是夜夜掛牌的娼妓,入幕之賓如過江之鯽。

  甚至,最后一幅宴飲圖所留時間,是馮氏偽裝作被地痞流氓騷擾又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孤女,撞上貞隆帝的車駕的前一日。

  那幅宴飲圖上,除了馮氏,還有當年先皇嫡子的親信。

  那些早就在貞隆帝登基后被誅族的勢力。

  那些人,曾是貞隆帝爭奪儲君之位的絆腳石。

  霎那間,李福盛覺得自己掌心里這封詳詳細細的密信有千鈞之重。

  重的他,難以承受。

  陛下本就懷疑大皇子的身世…

  “陛下,老奴…”

  他也不知竟有如此多的宴飲圖為人私藏,又在二十年后重現人世。

  “朕不想再聽辦事不利,請罪認罰的話。”

  “朕只想看結果!”

  “無論如何,朕要流言消失的干干凈凈。”

  “懷柔不行,那就以殺震懾!”

  事到如今,大皇子必須是他的親生兒子。

  馮氏,必須是清清白白的良家女子。

  那些所謂的宴飲圖,也必須是莫須有的攻訐!

  說著說著,貞隆帝又急促的咳喘起來,面容呈現著不正常的殷紅。

  “陛下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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