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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南村群童欺我老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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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興事多些,心境就清明些。

  大不了,盡他所能,將顧榮想要的都捧去。

  他要顧榮長命百歲。

  宴尋眼睛亮了亮“若是顧小公子的身體大安,財神娘娘定會欣喜非常,屆時如附骨之蛆的心病必然能消一大半。”

  財神娘娘欣喜,他也欣喜。

  謝灼覷了宴尋一眼“你的情緒有些過分明顯了。”

  宴尋心中一凜,指天發誓“小侯爺放心,屬下對財神娘娘絕無非分之想。”

  “你眼里的光告訴本侯,你言不由衷。”謝灼涼涼道。

  宴尋沒好氣反駁“這世上,哪有人能在看財神娘娘時兩眼空空。”

  金銀玉器,都是發著光的。

  謝灼斂起視線,說道“把陛下受驚嚇昏迷不醒的消息告知顧大姑娘。”

  “她會稍稍展顏的。”

  宴尋敏銳的嗅出了深藏在這句話后的意味。

  這是要將腦袋栓在褲腰帶上,做一言不合誅九族的事情嗎?

  意外嗎?

  不意外的。

  小侯爺這些年從沒有懈怠培植勢力。

  明面上是陛下無堅不摧的刀,實際上,這把刀早已有了自己的神智。

  謝灼似是沒有察覺到宴尋的眼神變化一般,語氣平平的把甘露殿發生之事詳盡的告知了宴尋。

  “轉述時,記得講的繪聲繪色些。”

  “多想想一枝春的說書老先生是如何抑揚頓挫扣人心弦的。”

  宴尋:他只知道一枝春的說書老先生運氣好的驚人。

  在別的說書先生還在為衣食溫飽奔波發愁時,一枝春的說書老先生已經一步登天實現了金銀自由。

  而今說書,僅是愛好,全看心情。

  “小侯爺,陛下不會…”宴尋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謝灼挑眉“不會。”

  貞隆帝是經過大風大浪見過廝殺血雨的人。

  緩過來,自然就清醒了。

  不至于被嚇的中風口歪眼斜,更不至于直接一命嗚呼。

  宴尋壓低聲音,躍躍欲試“要不要趁他病,要他命…”

  謝灼眼神制止了宴尋“慎言。”

  “這番話,尤其不要在顧大姑娘面前大放厥詞!”

  在他還沒有在北境軍中建立威信,沒有掌握北地兵權前,他和顧榮幾乎沒有勝算。

  顧榮生了野心。

  野心如荒原的火種,時時刻刻灼燒。

  她想要,他去做。

  做,不等于不切實際的冒險。

  “陛下手中還有一支不亞于隱龍衛的勢力。”謝灼冷聲道“此刻,那些人早就在暗處將甘露殿保護的嚴絲合縫。”

  “誰出手,誰死。”

  “甚至,我懷疑陛下也想趁此機會肅清一番。”

  “切記,絕不可輕舉妄動。”

  宴尋頓覺一股寒意攀至后脊,瘆的他發慌。

  是什么讓他有膽子小覷龍椅上的天子了?

  果然是他這些時日過的太安逸了。

  “屬下明白。”

  “明白的。”

  宴尋心有余悸,暗自警醒。

  他是小侯爺的臂膀,能調動的人手不再少數,若他一時沖動,于小侯爺而言,無異于是滅頂之災。

  謝灼抬眼打量著宴尋“你怎么絲毫不意外?”

  “不害怕?”

  宴尋道“財神娘娘曾經說過,那些高高在上,受人供奉和跪拜的神像,一旦從寶座上跌落,摔得粉碎,人們就會發現,它們不過是由石頭和泥土構成的。”

  “再說了,我和丞昇的命本就是小侯爺的。”

  “小侯爺生,我們生。”

  謝灼的神情柔和了些許。

  是啊,神像墜落,也只是石頭和泥巴而已。

  哪怕是金身,也能在爐子里熔了去。

  他真真是鐘情了一個冷靜清醒又果決聰慧的女子。

  他不需要顧榮折下身段,溫柔小意。

  只要顧榮想,可以一直高居云端。

  明月,就該在天上。

  “既然顧大姑娘不想讓我知道吐血之事,你也莫說漏嘴。”

  “順著些她。”

  宴尋:只要財神娘娘能長命百歲,別說是順著了,就是跪下磕一個都行。

  “對了,讓你的人查查,京城附近哪片林子有大雁。”

  以雁作為采納之禮意為忠貞不渝。

  以羊作為采納之禮意為吉祥如意。

  待他腰臀的傷稍稍愈合些,他親自搭弓射箭,以雁為聘。

  宴尋搓搓手“小侯爺,您還記得您當初答應過屬下什么嗎?”

  “您說,待您大婚,允屬下一飲三百杯,長醉不復醒。”

  “是靜檀院桂花樹下的百年佳釀哦。”

  宴尋著重提醒。

  謝灼“本侯記的你說我會孑然一身孤獨終老。”

  宴尋:他的嘴可真賤啊。

  當時也不知非貧那一下干嘛。

  “屬下去求財神娘娘。”宴尋一溜煙跑了出去,扯著嗓子叫囂。

  他有財神娘娘做后盾。

  謝灼眨眨眼,無奈嘆了口氣。

  怎么突然有種南村群童欺我老無力,公然抱茅入竹去,唇焦口燥呼不得,歸來倚杖自嘆息的感覺。

  宴尋就是欺他身上有傷!

  片刻后,謝灼抬手敲了敲床沿,沉悶的聲音漸漸傳出。

  “主子。”

  一道身影推門而入。

  “顧小公子的身體可有起色?”

  “稟主子,徐太醫和司醫大人聯手調整了顧小公子的藥方,眼下還在適應當中。”

  謝灼稍稍松了口氣。

  徐太醫和怪老頭兒守著,哪怕是跟閻王爺,也能過幾招。

  “記住,任何人不得冒犯。”

  謝灼揮揮手,房間里再次空無一人。

  這一刻,謝灼想的是,武德伯究竟說了些什么,能讓顧榮心緒起伏至此。

  顧榮的性子有些偏執。

  想不通過不去的,就會成為心結。

  思及此,謝灼的眉宇間掠過絲絲縷縷的憂慮。

  不能眼睜睜看著心結滯留,一點點根深蒂固,成為顧榮催命符的養料。

  謝灼當即下定了決心。

  或許,他該秘密見一見武德伯。

  宮城。

  甘露殿外,鶯鶯燕燕跪了一地,哭哭啼啼。

  幾分真,幾分假,倒也沒必要深究。

  甘露殿內,太后坐鎮,鐘離皇后侍奉左右,太醫們輪番給貞隆帝診治。

  照年的尸體,已經不知去向。

  李福盛仰頭看著緩緩被云層遮擋的太陽,輕嘆一聲。

  他只是去給福惠公主傳了道口諭,再回宮后,照年離去暴斃,陛下被嚇得昏迷,德安也發起了高熱。

  這怎是一個愁字了得。

  照年的慘死,到底是誰的手筆。

  李福盛不著痕跡的打量著整整齊齊跪著的嬪妃。

  為首的儷貴妃,依舊美艷又端莊地不可方物,帕子輕輕遮著眼角,無聲的啜泣,情真意切。

  其余的妃嬪,臉上的擔憂也不似作偽。

  至于心虛…

  他看不出來。

  偌大的宮城,皆是演戲的高手。

  蠢貨,早就成了枯井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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