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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今有顧榮訓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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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棠瞪大了雙眼,嘴唇微微顫抖。

  老爺養尊處優,用手無縛雞之力形容絲毫不為過。

  最大的本事就是揮揮袖子砸砸茶盞,在無能狂怒的路上一去不復返。

  這樣的老爺,若遇地痞流氓偽裝的山匪,絕無可能全身而退。

  小姐這是終于打算讓老爺也受受皮肉之苦嗎?

  青棠心下輕嘖一聲,默默在心底點起了一排蠟。

  老爺自求多福吧。

  一無所知的顧平徵眼睛一亮,露出幾分激動之色,試探道“榮榮,倘若為父親自前去為你母親祈福誦經,你是不是就愿意與為父冰釋前嫌?”

  顧榮輕輕抬起眼簾,目光在顧平徵身上流轉,不無諷刺地說“你還真是寬于律己嚴以待人。”

  “去或不去,隨你。”

  “去。”

  “怎么能不去呢。”顧平徵眉開眼笑。

  顧榮斂眉,表情嘲弄不已。

  有的人,見了棺材也不會落淚,撞了南墻亦不會回頭。

  只會唏噓懊惱,為何沒有遂心如愿。

  玄鐵打造的馬車前。

  顧榮伸出手臂,擋住了正要踩上矮凳登車的顧平徵,皺著眉頭,語氣淡然地說“我認為,顧府尚未淪落到你我需要共擠一輛馬車的地步。”

  “這是我的馬車。”

  拒絕意味明顯。

  顧平徵張張嘴,指了指青棠,又指了指自己,似有千言萬語哽在心頭,憋屈的很。

  青棠一介奴婢,能跟顧榮共乘。

  他是顧榮的父親!

  顧榮的身體流淌著他的血!

  顧平徵所有的情緒皆形于色,讓人一目了然。

  但,顧榮不在意,不關心。

  于顧榮而言,顧平徵算什么東西,配跟青棠相提并論。

  在顧榮那冷漠的目光注視下,顧平徵最終沒有選擇自取其辱地爭辯,而是揮了揮衣袖,命令府中的車夫準備另一輛馬車。

  顧榮收回視線。

  若非必要,她不想與顧平徵同處一方空間。

  余光不經意間瞥到,垂首執馬鞭侍立一旁的車夫費老伯。

  臉還是那張臉。

  甚至連褶子和胡須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然,只一眼,顧榮即知,面前之人不是費老伯。

  清風拂過,熟悉的熏香飄過鼻翼。

  顧榮心下了然。

  既不是費老伯,也不是玩世不恭的宴尋。

  是謝灼。

  是擔心她的謝灼。

  給她準備了金絲軟甲、迷藥毒藥、玄鐵馬車猶覺不足的謝灼。

  顧榮眉宇間的淡漠與冷冽,猶如薄雪遭遇暖陽,轉瞬即逝,徹底消融,取而代之的是春水映照梨花的柔美。

  朱唇輕啟,輕聲喚道“謝如珩。”

  聲音很輕很輕,輕到唯有眼前的謝灼和身側的青棠能勉強聽到。

  謝灼抬頭,視線飛鴻踏雪般相觸,又迅速移開。

  顧榮一眼認出他,他不勝歡喜。

  可,又擔心顧榮不滿他指手畫腳,干涉過多。

  顧榮輕輕一笑,遞上一把精致的折扇,溫聲說道“費老伯,夏日已至,太陽愈發熾烈,尤其是巳時之后,陽光更是炙熱難耐。”

  “這把折扇曾浸泡于銀丹草水之中,輕輕搖動,不僅能提神醒腦,還能驅趕蚊蟲。”

  “費老伯,請您務必收下。”

  剎那間,謝灼的耳垂紅的滴血。

  匆匆接過折扇,小聲道“謝過小姐賞賜。”

  青棠捂臉。

  這是什么新情趣嗎?

  角色扮演?

  照她說,小姐和謝小侯爺之間的相處,好比小姐在訓狗。

  周瑜打黃蓋,一個愿打,一個愿挨。

  謝小侯爺真真是被小姐吃的死死的。

  即便她再不愿承認,也必須承認,謝小侯爺對小姐之心無可挑剔。

  所以,她還能怎么辦?

  當然是!

  磕到了!

  不遠處,顧平徵羨慕嫉妒的面目猙獰。

  比不上青棠就算了,竟連姓費的糙老頭兒也比不過了。

  笑笑笑!

  也不知,對著費老頭兒那張滿是褶子和褐斑的臉,笑個什么勁兒!

  顧平徵咬牙,扯著嗓子朗聲道“磨蹭什么,還不起程。”

  顧榮隱去面上笑意,轉身“催催催,催什么?”

  “催命還是催魂?”

  顧平徵:…

  他可真卑微啊。

  顧平徵強忍著心中的苦楚,吞咽下一口口水,默默無言地登上了馬車。

  顧榮也不再言語,放下了車簾。

  “小姐,開弓沒有回頭箭。”青棠猶豫再三,終是小心翼翼道。

  她怕小姐有朝一日后悔。

  人的情感,總是復雜多變的。

  顧榮垂下眼簾,長睫一顫一顫,聲音平靜的不見絲毫起伏“我不需要回頭箭。”

  “我落子無悔。”

  顧平徵和她之間的父女情分,早就消磨的干干凈凈了。

  橫亙著的僅剩說不清的怨懟和仇恨。

  上輩子,顧平徵坐視不理著她在陶姨娘的折磨下掙扎求生,冷眼旁觀著小知喪命。

  陶姨娘是該死。

  但顧平徵,也不配活的瀟灑自在。

  “再說了,地痞流氓偽裝山匪攔路劫掠,是顧平徵最心愛的陶姨娘一再催促樂安縣主動手的結果。”

  “陶姨娘的厚禮,他怎忍心拒絕呢。”

  “輕傷也好,重傷也罷。”

  “愛能止痛。”

  顧榮嗤笑著,緩緩道。

  青棠沒有再多嘴。

  車輪滾滾,馬車緩緩前行。

  逐漸地,駛離了那熙熙攘攘、車水馬龍的上京繁華街道,向著城外進發。

  青棠的神情越發嚴肅,時不時屏息凝神關注著馬車外的動靜,手中握著不知從何處摸出的大菜刀。

  顧榮眼皮猛跳,失笑不已。

  抬手輕拍了拍青棠的肩膀“放松,放松。”

  “謝如珩在此,那些個地痞流氓怕是連靠近這輛馬車的機會都沒有。”

  否則,簡直就是墮了謝灼的威名。

  她坦言,在看到謝灼的一剎那,她最后一絲忐忑也消失不見。

  本來就算不得太兇險,如今更是銅墻鐵壁。

  “該擔心的是顧平徵。”

  她在謝灼面前,從未掩飾過與顧平徵的齟齬。

  但凡謝灼懂事些,就不會畫蛇添足的護顧平徵毫發無傷。

  青棠歪著腦袋,略作思量“小姐言之有理。”

  那廂。

  顧平徵斜倚在軟墊上,雙目微閉,口中喃喃自語,似乎正在構思著在菩薩面前祈禱懺悔的話語。

  被噩夢纏身的日子,真真是倍感煎熬度日如年。

  榮氏還是早早投胎了的好。

  陶氏固然有錯,可,榮氏技不如人也是事實。

  商戶女做勛爵之家的當家主母,到底還是勉強了些。

  五年了。

  他從未祭奠過榮氏一次,也未給榮氏上過一炷香。

  此次佛寧寺之行,全當了結昔日恩怨。

  一聲急促的馬鳴劃破寂靜,馬車驟然急停,顧平徵被顛簸得東倒西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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