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討債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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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凝夏想起幾年前，她養父母一家也是這么要挾她的。
說到底就是為了錢，她前世更是被所謂的親情裹挾，將全部的心力和心血，都送給了蘇家。
蘇婷雪靠著她嘔心瀝血賺來的錢過著那種好日子，可她自己呢。
自己落得個癌癥，被所有親人舍棄的下場。
就連養了她十幾年的家人尚且會因為血緣關系翻臉，那這秦家，對于蘇凝夏來講，就更不需要在乎了。
秦翠歌突然縮了縮脖子，看到蘇凝夏她頓覺有些心虛害怕。
秦建光上前，他走到兒子跟前，出聲便問：“兆川，你現在在城里有自己的生意，家里出現困難，你應該能幫襯就幫襯，你姓秦，是秦家養大的。”
對此，秦兆川微抬雙眸。
他眸底滿是冷意。
“我也曾經有個兒子，是老太太親自葬送的。”
秦建光身體突然一僵，他頓時噤若寒蟬，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不知道為什么，他這個當爹的，在面對兒子的時候，竟然少了幾分氣勢，多了幾分害怕。
“兆川，你…”
“你還怨著你奶奶嗎？不能降生的孩子，那根本算不上孩子。”
“何況，你現在已經有了你自己的孩子了，那孩子挺好的，健健康康活潑的很。”
這話一出，秦兆川眼睛猩紅。
“所以呢，那肉團從我妻子身體里剝離的時候，他是有手有腳的！”
蘇凝夏一怔，她隨后抬眸看向秦兆川。
她竟然不知道秦兆川這么痛。
她以為只有她一個人困在過去，在看著身體里鮮活的存在一點點的消失那種痛苦，原來秦兆川也同樣感同身受。
她沒舍得去看他最后一眼，是秦兆川給孩子收整的尸首，然后找了一處墓地將他埋了。
她沒有那樣的勇氣。
秦兆川卻去看了。
一時間所有人都啞口無言。
有些話悶在秦建光的喉嚨里，他沒法說，那也是他的親孫子。
他已經虧欠了兒子和曹桂香很多。
他們之間還橫著一個孩子。
“孩子而已，哪有老太太重要！”
秦翠翠冷哼一聲，“這個時候拿孩子來道德綁架人，真是可笑！”
“老太太是活的，孩子是死的，死的永遠比不上活的！”
下一秒，就見一直隱忍的周玲上前，她狠狠甩了秦翠翠一巴掌。
哪怕對方是她的長輩，她也依舊如此。
秦沐陽立馬站在媳婦身后，給媳婦撐腰。
“閉上你的嘴！”
“要不是因為這個老妖婆，我和大嫂的孩子就不會死，現在說這種話，就可以幫老妖婆洗脫罪名嗎？”
“你們秦家真不是個東西！”
周玲現在滿腦子都是懊悔，她就不應該嫁給秦沐陽，就不會遇到這種破爛事情。
秦沐陽眼底滿是愧疚，他將媳婦拉到身后，秦翠翠瘋了一般要去打周玲，卻被秦沐陽阻攔。
“姑姑，你鬧夠了嗎？”
“玲玲是我的媳婦，誰都不準動她！”
秦沐陽年輕時候雖然混賬，可他也知道護著自己媳婦。
他知道媳婦心里哭，在堂哥耳濡目染之下，他知道了，如何要當一個好男人，撐起一個家。
“真是反了天了！”秦繼光沉聲，“老太太都要死了，你們還在這里計較這些做什么？這些就不能過去嗎？”
“老太太怎的也疼愛過你們！”
面對秦繼光，底下兄妹幾個頓時縮了縮脖子，他是叔父，在這個家里是除了老太太身份最高的人了。
“過不去，這種事情，這輩子都過不去，哪怕老太太死了，我也跟你秦家過不去。”
冷沉的聲音響起。
蘇凝夏滿是冷意的雙眸看向秦繼光。
“這錢，我是半分不會給，我會親自看著她去死。”
秦繼光氣的渾身發抖，“兆川，管管你媳婦。”
“管不了。”
秦兆川裝聾作啞。
這套本領還是跟老太太學的，老太太做錯了事情，就喜歡裝聾作啞，底下小輩都拿她沒有辦法。
“我來秦家，就是為了看她去死，為什么要救她？”周玲突然嘲諷一笑，“秦沐陽，要是你們家繼續給那個老妖婆錢看病，我就帶著孩子，和你離婚！”
“今天，不是她死，就是我們離婚！”
秦沐陽怔住。
他立馬拉著周玲的手，“玲玲，我知道你苦，你不要…”
張秀蘭低嘆一聲，她扭頭看向懦弱，一事無成的丈夫。
丈夫種了一輩子的地，在老太太眼里是比較聽話的孩子。
可現在他低著頭，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秦建安站起身。
“秀蘭，你帶著玲玲和沐陽先回去，這里我來守著就好，至于老太太看病的錢，我們家就是種地的，實在拿不出來錢。”
這話一出，秦翠歌都不解的看向秦建安。
“二哥，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你不肯拿錢了？我們三個姐妹還要養孩子呢，哪里來的錢，你這是要逼老太太去死啊，老太太可是你親媽，你連你親媽都不管不顧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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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也有妻子，也有孩子，不能一輩子都聽老太太的。”秦建安沉聲，“大哥已經離婚，難道你也希望我離婚嗎？”
“我種地，就是想安安穩穩過一輩子，可我現在過不下去了，家里也沒法過了，那我還要這所謂的家做什么？”
難得家里，唯一一個不糊涂得竟然是一事無成的秦建安。
蘇凝夏抿唇。
就在這時，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秦翠云緩慢出聲，“都隨他們，他們不愿意養著老太太那就都別養了，等老太太醒了，問問老太太的想法。”
她是三個姊妹中最年長的，早年沒了男人，跟在老太太身邊，老太太養了她很多年，她做不到這么狠心。
老太太唯一做對的事情，是她雖然重男輕女，可對自己的孩子，差不到哪里去。
這些年來讓大哥供養家里，也是希望她們幾個能舒坦一點。
沒想到竟然出了問題，養出來的幾個小輩全部都是白眼狼，忘恩負義的那種。
秦翠云也不知道怎么辦。
很快老太太被轉到ICU。
她雖然年老，可看氣色也不想是過不好的老太太。
蘇凝夏腦海中出現一句話。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老太太能活到現在，已經不算是報應了，是眷顧。
想到這點，蘇凝夏想去怨，但她沒辦法去怨。
老天爺對她也已經很眷顧了。
如果不是因為上蒼可憐她，她連重生的機會都沒有。
她是最沒資格去怨恨上天的。
老太太下午的時候蘇醒，她眼神空洞，但是能隱約看到身邊的身影。
她一生那么多的子女，現在都圍著她，按理說她應該高興才對。
可聽不到孩子啼哭的聲音，她就覺得不夠圓滿。
她咳嗽兩聲，隨后聲音低啞說：“孩子呢，怎么不把孩子抱過來。”
“讓我看看乖重孫長什么樣子，去地底下也能安心和老頭子交代。”
“媽，你先別說話了。”秦翠云起身，“我知道您盼著孫子，可活久一點，孫子遲早是能看到的。”
“翠云，是你們對我有怨氣，所以不讓我看孩子的嗎？”
秦老太太看向四周，在看到兩個年輕的孫媳婦時，一時間話都說不出口，只能眼神緊緊盯著蘇凝夏。
她繼續念叨著，“老大家最有錢要好好照顧底下得弟弟妹妹，要出錢給我看病。”
“老二家媳婦家境好，也能幫襯幫襯。”
“三個女兒命都苦，就不指望她們了，要是我死了，你們兩個一個當哥哥，一個當弟弟，都要照顧好你們的姐姐，還有妹妹。”
聽到這話，蘇凝夏手指緊捏。
“老太太似乎忘了，老大家已經離婚了，老二家種地的，沒有錢。”
“離婚不重要，孫子是秦家的就行。”
“兆川，你是你父親唯一的兒子，你得撐起整個家啊！”
說完這話，老太太眼神緊緊盯著秦兆川，想讓秦兆川給一個反應。
突然秦兆川輕嗤一聲，他冷眸掃了一眼老太太。
“是，我要給我的妻子和兒子遮風擋雨，我是知道的。”
老太太頓時瞪圓眼睛。
“我是說整個秦家，不是你媳婦和孩子！”
“正好，老太太也在，我決定直接改姓，跟我的母親尋根，以后我就跟秦家一點冠希都沒有了！”
“兆川！”秦建光立馬呵斥。
“你奶奶身體不好，你在你奶奶面前胡言亂語什么，你現在竟然要改姓，是你媽教你的嗎？你瘋了對嗎？”
“瘋…沒瘋。”秦兆川淡淡出聲。
“我說的全都是實話，這個老大誰愛當誰當！”
“不行！”老太太死死盯著秦兆川。
她知道自己死后，秦家肯定會亂成一鍋粥，到時候自己這些女兒咋辦。
她們孤苦無依，全都依靠著她，她不能讓女兒出事！
“你是我們家最有出息的，你不能跟秦家斷了，你必須要乖乖聽話，兆川，算奶奶求你了！”
“求你，你也沒放過我的孩子。”秦兆川冷嗤一聲。
“就因為一個孩子，你就要跟你奶奶計較。”
“你到底是為什么這么別扭！”
“因為媽！”秦兆川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