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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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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珍珠突如其來的這么一下,別說沈老夫人他們被針對的人懵了,便是沈棲姻這個被她維護的人也是滿心茫然。

  她看著那一地狼藉,呆呆地眨了眨眼睛。

  一下、兩下…

  沈老夫人被弄得一身的菜葉子,還有湯湯水水的,糊了她一臉,當即崩潰道:“反了、反了,你這是要干什么?”

  李珍珠不咸不淡地回道:“回答你的問題啊。”

  前者忙著撿身上的東西,沒反應過來,追問道:“什么問題?”

  “你不是問她,這么臭的脾氣隨了誰嗎?”李珍珠指了指被掀翻的桌子,淡定道:“這下知道隨誰了吧?”

  “你!”沈老夫人一張臉都氣成了豬肝色:“那你也不能把桌子掀了啊,你瞅瞅這好好的飯菜都白瞎了。”

  “白瞎啥呀,你剛剛不還說這飯菜不是給人吃的嗎?”

  “我…”

  “還說,把這飯菜扔給要飯的,要飯的都不要。”李珍珠一邊說,一邊學她那會兒頤指氣使的語氣:“既然如此,索性我先替你扔了。”

  末了還來了句:“說聲‘謝謝’就行了,不用磕。”

  沈老夫人撫著心口,只覺得心都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了:“氣死我了,你是要活活氣死我啊!”

  沈蒼坐在旁邊,默默撿著自己頭上臉上的菜葉子,原本張了張嘴要說什么,可在被李珍珠惡狠狠地瞪了一眼之后,他當即閉緊了嘴巴,連個屁都沒敢放。

  他怕呀。

  她們惹完了她,好歹還能回自己的屋子去。

  可他還得跟她睡一張床上呢。

  前兩日,他大著膽子去了蔣琬屋里,誰知這母夜叉后腳就到了,也不說話,但也不走,就在房里一坐,讓他和蔣琬想干點什么都干不了。

  最后沒了法子,他只得乖乖跟她回了她的屋子。

  當時她就告訴他說:“我實話告訴你吧,就你這中看不中用的銀樣蠟槍頭,老娘還不稀罕跟你睡呢。”

  “但我獨守空房,你卻能去風流快活,我心里不平衡,所以你得陪著我一起不痛快,我這心里呀才能舒坦幾分。”

  因此,沈蒼每夜是洗腳擦身、捏肩捶腿,把這活祖宗伺候好了,才能勉強有個安穩覺睡。

  所以這會兒被李珍珠用警告的眼神一看,他當即便跟只鵪鶉似的縮了起來。

  沈老夫人瞧著他那副窩囊樣,不禁又氣又上火。

  就在這時,蔣琬忽然站了出來,跪在地上說:“老夫人、夫人,你們別吵了,說到底,這件事都是我的不是。”

  “若是我能將飯菜做得再可口些,也就不會有后面的這些事了。”

  “是我無能。”

  “我不配待在這個家里,還請老爺…”她聲音哽咽道:“請老爺棄了我吧。”

  這操蛋的日子她是一天也過不去了。

  可沈蒼哪里舍得放她走。

  沒了她,家里這一大攤子活就沒人干了。

  何況她人在這,雖然看得見但吃不著,可好歹能洗洗眼睛,不至于終日對著那個母夜叉,讓他時刻覺得胃里滿滿登登的。

  于是沈蒼伸手欲將人扶起來,似是十分“寬厚”地說道:“這怎么能怪你呢。”

  “即便真是你的錯,我也不可能為了這點子小事就趕你出去啊。”

  “再說了,若這離了這處,你一個女人家又帶著個孩子,如何生存啊?”

  “我…”

  “燕林說的是啊。”讓人意外的是,明明方才沈老夫人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可這一扭臉竟挽留起蔣琬來了:“女人家比不得男人,沒個儀仗,在外頭只怕要受人欺負。”

  蔣琬心說,難道我在這兒就不受欺負了?

  她兒子的手背到現在還紅著呢。

  沒弄到什么錢,算她倒霉,可要再繼續耽擱下去,那她下半輩子就都毀了,因此得趕緊止損。

  蔣琬并不想和沈蒼撕破臉,因此找借口推脫道:“蘭哥兒一年大似一年,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他吃得多,日后還要念書,處處都要用銀子,再待下去,難免拖累你們。”

  “所以我想著,還是離開的好。”

  聞言,沈老夫人和沈蒼都不覺皺起了眉頭。

  沈蒼更是直言道:“家里都這個條件了,哪還有那個閑錢供他去學堂!”

  “索性叫他跟著我學習醫術吧,明兒大了也好像棲姻那樣,但凡治好了一個有權有勢的,下半輩子也就有保障了。”

  蔣琬嘴角微抽:“還、還是不必了…”

  “哎呀你就聽我的吧!蘭哥兒一瞧就不是讀書的料啊,你浪費那工夫干嘛!”

  “是!我兒子不是念書的料,就你兒子是那塊料,行了吧?”蔣琬一忍再忍,終是按捺不住地反唇相譏道:“可惜啊,你兒子就算書讀得再好,也被你這個當爹的連累得丟了舉人的身份,到頭來,更是小命都沒了。”

  蔣琬這番話雖然乍一聽有些刻薄,但卻都是大實話,只是與她素日展現出來的性格不大相符,因此沈蒼一開始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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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沒壓住心底的火氣,才逞了口舌之快。

  但話既出口,如覆水難收。

  她便索性破罐子破摔道:“我原想著好聚好散,大家相安無事,但你們非要扯些有的沒的來刺我的心,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

  “琬娘…”沈蒼眉頭皺得能夾死一只小蟲子:“你這是怎么了?”

  他一副對她感到陌生的樣子:“從前那個溫柔和順的你到哪兒去了?你怎么忽然像變了個人似的?”

  被李珍珠附身了?

  還是說,“母夜叉”這事已經出現了人傳人現象?

  蔣琬聽完沈蒼的話,只覺得好笑:“溫柔和順?哈,你也知道我溫柔和順,可我的溫柔和順換來的是什么?”

  “沈燕林,你求著我跟你過日子的時候拿我當寶,等得手了你就拿我當根草!”

  “你既無情義,我又何必浪費精神同你虛與委蛇。”

  “俗話說得好,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好歹跟了你一場,你總也不能叫我空著手走吧?”蔣琬面上再不復昔日的嬌柔弱小,取而代之的,是滿眼的算計和市儈。

  “我知道你賣地得了不少錢,我呢也不多要。”她說著,豎起三根手指:“三百兩,拿了銀子我就走人。”

  話落,沈蒼還沒說什么呢,倒是沈老夫人,急得撿起身上的菜葉子就摔到了她臉上去:“三百兩?你可真敢說!”

  “別忘了,你就是個妾,‘休書’都輪不上你的,你做妾的文書還在我們手里呢。”

  蔣琬不以為意:“你也說了是文書,又不是賣身契!”

  在大周,納妾的文書與賣身契是有區別的。

  納妾文書能夠證明女子的身份,若有錯處,夫家可以將其掃地出門,亦或是送交官府。

  可若是賣身契,那或殺或賣,就都是主家說了算了。

  像當日沈念姻給魏玄做妾,就是簽的納妾文書,而非賣身契。

  而沈蒼接蔣琬進門那會兒,二人正打得火熱,蔣琬以退為進,說只要能跟他在一塊,便是簽賣身契也心甘情愿。

  沈蒼被感動得一塌糊涂,為了證明她沒有選錯人,當即便大手一揮,表示不要她立賣身契,只簽一份納妾文書,能夠證明她的身份就好。

  誰知一念之差,竟為如今埋下了隱患。

  沈蒼懊悔又惱怒:“你、你居然從那時開始就在算計我了?”

  沈老夫人:“我當日就說不讓你接她進門,你就是不聽我的話,如今怎么樣?上當了吧,這就叫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行了!您就別在那說風涼話了!”

  “我這叫說風涼話?我…”

  “煩死了!你們別吵了!”蔣琬不耐煩地打斷了他們母子二人的爭論。

  從頭至尾,沈棲姻和李珍珠都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就并排坐在那里,近距離圍觀這場大戲。

  唯一遺憾的就是,瓜子沒了。

  蔣琬語氣生硬地說:“趕緊把銀子給我,拿了錢我好走人。”

  “你做夢!”那些錢可是他的命根子。

  “我勸你說話客氣些,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否則真把我惹急了,說出什么不好聽的來,到時候對大家都不好。”

  “你少在那裝腔作勢,難道我還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在你手上攥著不成!”

  “你是沒有…”蔣琬說著,忽然意味深長地看向了沈老夫人,在對方錯愕的注視下,一字一頓道:“但架不住你娘有啊。”

  沈蒼心里“突”地一跳,暗道不好!

  之前因為沈老夫人同郭桉的事情,他整日郁郁寡歡,夜里醉酒,被她溫聲軟語一安慰,便將那些煩心事都說與了她。

  哪成想,他曾經自揭的傷疤都成了她如今攻擊他的武器!

  沈老夫人哪知道這一茬兒啊,還叫囂呢:“放你娘的羅圈屁!我行得正、坐得端,哪里有什么見不得人的?”

  “呵呵。”蔣琬冷冷一笑:“行得正、坐得端?勾搭自己好姐妹的夫君養活自己和兒子,把人家好好的原配夫人都給欺負死了,這叫沒有見不得人的?”

  蔣琬這回話上得極快,讓沈蒼想攔都沒來得及。

  俗話說得好,家丑不可外揚,他雖然也惱怒沈老夫人一把年紀做下這等丑事,但怎么著也不可能到處去嚷嚷。

  別人知道他娘不正經,傳出去也不會有什么好話等著他。

  雖說這一桌坐的沒有外人,可就李珍珠那個性子,平日沒事還找事呢。

  這要是叫她知道老太太還干過這等風流事,日后更有舌根嚼了,哪日真拌起嘴來,她單是提起這件事就夠戳他脊梁骨的了。

  偏偏沈老夫人自己也不爭氣,被蔣琬這么一說便整個人都懵了,僵愣在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李珍珠看著她那明顯不打自招的反應,心中“哦呦”了一下,瞬間就來了精神。

  腫么個事兒?

  這老太太還養漢?!這個歲數?還養得動嗎?

  她滿心好奇。

  余光瞥見旁邊的沈棲姻一臉淡定,臉上沒有任何可以稱之為“震驚”或是“錯愕”的表情,她就不禁猜測,這丫頭是不是也知道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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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強烈的好奇心驅使下,李珍珠悄悄扽了扽沈棲姻的衣袖,在對方朝自己看過來之后,小眼神往沈老夫人那邊瞟了一眼又一眼。

  無聲地向她求證:真的假的?

  四目相對,沈棲姻眸光微閃,然后深深地閉了下眼睛:保真。

  李珍珠的眼神頓時又亮了幾分。

  她們兩人在這邊秘密交流,沈蒼他們那邊也沒閑著,他怒斥蔣琬道:“你少胡說!連長輩你都敢編排,你不怕遭天譴嗎?”

  蔣琬:“我胡說?就算是胡說,那也是先從你嘴里講出來的!”

  沈蒼話音一滯。

  沈老夫人的目光就瞬間就轉移到了他的身上。

  鬧了半天,原來她陳谷子爛芝麻那點事是她的“好大兒”給她宣揚出去的!

  “我再好心告訴你們一件事吧。”蔣琬的笑容充滿了邪惡:“那日我去寺里燒香,你猜我遇到了誰?”

  在沈蒼和沈老夫人驚疑不定的注視下,她慢悠悠地說:“是郭桉。”

  這個名字一出來,沈老夫人只覺得腦袋“嗡”的一下,身子一晃,差點暈倒。

  蔣琬:“因為郭修然的事,他如今可是恨毒了你們沈家人。”

  “若是我愿意出面,言明曾經親耳聽你的好兒子說,是老太太你曾經勾引了郭桉,還害死了他的原配夫人,你說他會不會因此而感激我呢?”

  沈蒼怒火中燒:“你敢!”

  “事到如今,我還有什么可怕的。”蔣琬一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的樣子:“再說了,這不是還有夫人在這呢嘛。”

  李珍珠這人雖然兇悍跋扈了些,但這些日子相處下來,蔣琬覺得對方并非像她表面上看起來的那么胡攪蠻纏,相反,她心里明白著呢,跟沈棲姻那個死丫頭一個樣,一點虧也不肯吃。

  自己對外嚷嚷沈老夫人的丑事,對于李珍珠而言并沒有什么的實質性的傷害,可若是沈蒼為了轄制自己做出什么過激的行為,那她這個正妻日后也難逃干系!

  所以她篤定,李珍珠不會冷眼旁觀那母子倆為所欲為的。

  蔣琬下了最后通牒:“三百兩銀子,一個子兒都不能少,否則我立刻就去大門口將這件事嚷嚷得人盡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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