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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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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棲姻眼疾手快地拉著香蘭連退數步,隨即撐起斗篷擋在了二人身前。

  那些鞭炮,大多掉在了地上,爆開時,濺起雪花無數。

  不過都被沈棲姻用斗篷擋下了。

  但唯獨有一根,正好落在了她的斗篷上,“啪”的一聲炸開。

  賈蘭拿著玩的鞭炮是從一整掛鞭上拆下來的一小根、一小根的小鞭兒,威力不是很大,尤其是還隔著一層斗篷,并沒有傷到沈棲姻和香蘭,只是把后者嚇了一跳。

  賈蘭聽到香蘭被嚇得直叫喚,興奮地在原地又蹦又跳,拍手道:“哈哈,膽小鬼!”

  更要命的是——

  爆炸后蹦出的火花濺到了斗篷的風毛上,瞬間就燒了起來。

  見狀,賈蘭愈發覺得有趣似的。

  “哦!哦!著火嘍、著火嘍!”他一臉開心,全然沒有一絲這個年歲對死亡該有的恐懼:“快來看呀,她們要被燒死啦。”

  沈蒼和蔣琬匆忙趕來,后者急忙捂住賈蘭的嘴,不讓他再繼續胡說。

  另一邊,沈棲姻當機立斷,直接解下披風丟進了雪地里,香蘭配合默契地往上揚了幾捧雪,瞬間便將火滅掉了。

  “棲姻!”沈蒼難得對她流露出擔憂關切的表情:“沒傷著吧?”他還指著她那張臉勾住蕭世子呢,可不能就這么毀了。

  父女一場,沈棲姻哪里不知他的心思,因此壓根沒理他,只越過他,目光寒冽地看著不遠處的賈蘭,眼神冰冷得猶如這鋪天蓋地的霜雪。

  蔣琬的心“突”地一跳,忙將賈蘭掩在了身后,側過頭低聲對身邊的婢女說:“先將小公子帶回去。”

  “…是。”

  珠兒遲疑地應了一聲,暗暗往沈棲姻那邊瞄了好幾眼。

  二小姐能答應?

  果然,珠兒才邁出一步,就聽到沈棲姻的聲音淡淡響起:“站住。”

  珠兒立刻就停下了腳步!

  蔣琬眉頭一緊。

  她似頗為躊躇地絞了絞手,斟酌道:“二小姐,蘭兒還只是個孩子,難免頑劣些,你大人有大量,便別和他計較了。”

  “跟姨娘比起來,我也還是個孩子,若待會兒我做了什么惹姨娘不快,你也別和我計較了。”

  話落,她抬手一指賈蘭:“把他給我綁樹上!”

  “我看誰敢!”蔣琬自以為自己的威懾頗有氣勢,可扭頭一看,卻見賈蘭身上的繩子都繞了兩圈了。

  賈蘭好頓掙扎:“娘!”

  “救我!”

  “我不要被綁在樹上,我不要!”

  見狀,蔣琬忙去央求沈蒼:“老爺,您快勸勸二小姐,蘭哥兒終究是個孩子,這樣喊打喊殺的,嚇到他怎么辦?”

  沈蒼卻陰沉著一張臉,并不說話。

  沈棲姻似笑非笑地說:“這么容易就被嚇到,姨娘還讓他拿鞭炮玩?”

  “…是、是我疏忽了,以后再不讓他拿著玩了。”

  “以后的事以后再說。”

  “姨娘,上次我便說過,我這人從來不和小孩子計較,反正他打我、我就打他,他罵我、我也罵他,今兒他拿鞭崩我,那我就只能崩回去了。”

  “什么?!你要崩回去?”蔣琬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可是鞭炮!會傷人!”

  “呦,原來你知道鞭炮會傷人啊?那還讓他拿著玩?”

  “可我、我不是說了下不為例嗎?”

  “那我還說今日事今日畢呢!”

  說完,沈棲姻也不再跟她多廢話,只讓人將賈蘭捆結實了,然后讓人去取了一掛鞭來。

  當著蔣琬的面兒,一個個揪了下來。

  蔣琬見她是鐵了心要拿鞭崩賈蘭了,橫豎她是勸不住,只得再去求沈蒼。

  她索性跪在他腳邊,帶著哭音央求道:“老爺您說話啊,您勸勸二小姐,萬一將蘭兒崩出個好歹,還叫我活不活啊?”

  沈蒼嘴巴動了動,剛要說什么,卻聽沈棲姻開口道:“父親自己的孩子死的死、瘋得瘋,都不見您怎樣,如今倒心疼起別人的孩子來了?”

  這話聽得沈蒼臉色一黑。

  他冷哼著甩開蔣琬的手,不悅道:“蘭哥兒如此頑劣,遲早要闖下大禍,你自己既是不舍得管,讓棲姻幫你管管正好。”

  “老爺!”

  “好了!”沈蒼愈發沒了好氣兒:“你瞧瞧這鬧的,還嫌我不夠煩嗎?”

  好好的房子差點燒沒了,她還有臉求情!

  蔣琬知道沈蒼不耐煩了,便只能退而求其次地說:“…老爺說的固然有理,蘭哥兒是該罰,抽手心、打屁股,這些都可以,但如何能讓鞭崩孩子呢?”

  “萬一傳出去,只怕旁人不會說是蘭哥兒頑皮,只當是老爺厚此薄彼,皆因他不是你親生的便存心虐待呢。”

  聞言,沈棲姻失笑:“他何止不是父親親生的,他甚至都不是姨娘你生的,不是嗎?”

  旁人聽了這話倒不如何,賈蘭卻不干了:“你胡說!我是我娘親生的!”

  “不是。”

  “就是!”

  “就不是!”沈棲姻饒有興致和他爭論:“你娘自己都親口承認了,說你是別人生的孩子,她不過是抱過來養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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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蘭聽了這話,卻忽然不急了:“哈哈,那是她騙你們的。”

  “你們這群大傻瓜!”

  蔣琬急得不行:“蘭哥兒!”

  賈蘭一臉得意:“我就是她的孩子,你不知道吧?哼!”

  “呵呵。”沈棲姻也笑:“可不嘛,不知道。”

  清眸流轉,她看向沈蒼:“父親怕是也不知道吧?”

  沈蒼眉頭皺成了“川”字,看向蔣琬的目光中充滿了懷疑。

  四目相對,蔣琬無助地搖頭:“那是小孩子胡言,老爺怎可輕信?你忘了之前我是怎么告訴你的嗎?我是有苦衷的呀。”

  沈蒼自然沒忘。

  只是之前深信不疑的事情,到如今卻滿腹狐疑。

  他正想得出神,卻突然聞得“啪”的一聲,驚得他瞬間回過神來。

  竟是沈棲姻不知幾時點燃了一根小鞭,不偏不倚地扔到了賈蘭的腳邊,嚇得他“嗷”一嗓子叫了出來。

  她臉上掛著乖戾的笑容,不緊不慢地又點燃了一根。

  蔣琬沖過去抱住了賈蘭,將他死死護在了自己懷里:“二小姐怎么說也是個大人了,為何非要跟個小孩子一般見識?”

  “再說了,蘭哥兒也不是存心傷你,他不過是覺得有趣,同你鬧著玩罷了。”

  聞言,沈棲姻倏然一笑:“鬧著玩啊?可以啊。”

  “我這不也是在和他鬧著玩嗎?”

  “你瞧他笑得多開心啊。”

  賈蘭“哇哇”地哭。

  蔣琬怎么哄都哄不住,最后只能改口道:“不要、不要!二小姐,求你停下!我求求你,放過我們吧。”

  她說得可憐,圍觀之中有兩個下人也生出了惻隱之心,覺得沈棲姻跟一個孩子都這般睚眥必報,未免太過小氣,也太過無情。

  沈棲姻看他們臉上的表情就能猜出來他們心里是怎么想的,但她依舊我行我素。

  會覺得蔣琬母子可憐,那是因為鞭炮沒扔到他們身上!

  第二根鞭扔出去后,沈棲姻忽然背過了身去,說:“看不見了哦,不想被崩到就躲遠點!”

  話音方落,眾人頓時作鳥獸散。

  香蘭看著這一幕,覺得自己乳腺都通了。

  人生嘛,你不發瘋折磨別人,就會因為別人的發瘋而內耗自己。

  這一點,他們家二小姐做得就很好。

  她感覺,他們二小姐是那種,若是有人害她,她會連起哄的人一起弄死的精神狀態。

  雖然道德底線薄弱,但虐渣實力驚人!

  瞧瞧把那熊孩子給嚇的…

  嘖嘖嘖,都尿褲子了。

  其實怕的又何止是賈蘭,蔣琬也怕啊。

  她原以為,沈棲姻即便是拿鞭崩賈蘭,其目的也不過是為了震懾他們娘倆,下手應當是有分寸的,誰知道她這么瘋!

  鞭炮“噼里啪啦”地響,濺起飛雪無數,落了那娘倆一身。

  賈蘭又尿了褲子,濕答答地黏在身上,冷風一吹,凍得他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最后也不知是冷的還是被嚇的,竟直接暈了過去。

  沈棲姻這才意猶未盡地收了手。

  她拂了拂袖管,在蔣琬抱著孩子經過她身邊的時候,開口說道:“我瞧這孩子是個有脾性的,說不定日后會來找我尋仇。”

  “我的話,姨娘可別忘了。”

  “他怎么對付我,我就怎么對付他。”

  這樣說來,她都開始有點期待這小崽子還能怎么作了。

  蔣琬神色僵硬:“…我記下了。”

  “還有…”

  “二小姐還有什么要交代的?”

  “我的斗篷被燒破了,姨娘記得賠給我。”

  “…是。”

  蔣琬應承得痛快,但心里想的卻是,只怕要變賣些首飾了。

  沈蒼這個狗男人,自打沈光宗死后,他便將府里的銀子攥得緊緊的,讓她半點也插不進手去,真真可恨極了!

  結果屋漏偏逢連夜雨,賈蘭病了。

  家里倒是有沈蒼這個現成的大夫,診金是省了,可按方抓藥總歸還是要銀子的。

  蔣琬管沈蒼要,后者竟回她一句:“你自己沒有?”

  蔣琬差點被他氣笑了。

  她心說我要是有,還會管你要!

  他之前是給過她不少銀子,但她要添置衣裳首飾,還得買胭脂水粉,還有賈蘭得吃的玩的。

  更有一筆銀子,是給她那個遠方姑母的,否則人家憑啥給她帶孩子。

  沈蒼見她自己拿不出銀子,不知是不相信她沒有還是為何,竟來了句:“我看蘭哥兒的情況也沒那么嚴重,不過是有點發熱,先拿酒給他撒撒身子就是了。”

  蔣琬都不敢相信,這是人能說出來的話!

  不過想想也是,他對他自己親生的兒女都能狠得下心去,更何況賈蘭這個外來的了。

  可她總要盡力爭取的,沒有眼睜睜看著孩子在那燒著的道理,因此便道:“二小姐她…不是就在醫館坐診嗎…”

  “老爺能不能同她說說,讓她拿些藥材回來?”

  “你說什么?”沈蒼甚至懷疑自己耳朵出問題了,都沒懷疑蔣琬居然這么異想天開:“你還想讓她幫你拿藥回來,也是想瞎了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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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知道二小姐不喜歡蘭哥兒,所以才求老爺您去同她說呀。”為了哄著沈蒼為自己奔波,蔣琬硬是將人高高捧了起來:“旁人的話,二小姐或許不聽,但您是她的父親,難道她也敢不遵不成?”

  話落,卻被沈蒼狠狠瞪了一眼。

  他心說你明知道我的話在那丫頭那跟放屁一樣,還這樣說,不是誠心挖苦我是什么!

  蔣琬瞅著他陰陽不定的這個死出兒,也懶得再繼續跟他周旋了。

  只是她里這口氣到底咽不下。

  臨走前,她便裝作不經意似的說道:“罷了,如今日子艱難,不抓藥就不抓藥了,能省則省,不日四姑娘出閣,還得給她備辦一份嫁妝呢。”

  頓了頓,她又道:“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既出嫁妝,自然也要收聘禮。”

  “四姑娘嫁的是侯府,想來聘禮少不了,也不知二小姐今后會嫁個怎樣的人家?我瞧她生得那樣的模樣,想來這聘禮較之四姑娘只會多、不會少。”

  “說起來,二小姐也有十六了,眼瞧著過了年便十七了,老爺可有給她相看人家嗎?”

  提起此事,沈蒼竟一改方才的臭臉,眉目舒展開來:“不必了…”

  他原以為,大女兒嫁去侯府便頂天了,誰能想到,棲姻那丫頭悶聲不響,竟然攀上了國公府的世子爺!

  人人都說那蕭世子陰晴不定,不近女色,可那夜他瞧著,他分明對棲姻很是上心的樣子。

  如此一來,想來聘禮也能多給一些。

  不過蔣琬的話倒是給他提了個醒兒,這丫頭如今也不小了,再這么整日在外面拋頭露面的到底不好,萬一國公府那邊因此不許她進門呢?

  所以這親事,得趁著世子爺還沒厭煩她,趁早敲定了才好。

  于是這日,沈蒼難得出門,竟是早早地等在了棲鷹閣的大門前,只待蕭琰策馬而來,他便忙不迭地迎了上去。

  “見過世子爺,給世子爺請安。”

  蕭琰高高地騎坐在馬上,冷冰冰地斜睨了他一眼。

  沈蒼咽了咽口水,強自鎮定道:“我今日前來,是想同世子爺商議您與小女的婚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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